隻是回頭看向屋子的目光,好似帶上了幾分顫抖與恐懼。
在劉啟來前,已經做好了諸多預想,如果唐緣人善可欺,那就強勢逼迫,若是他性格酷烈,那便俯首認低。
雖然劉啟身為三關真人,在宗門一直身居要位,威嚴極重,可現在的他早已被久困關卡不得突破的絕望,磨去了心氣。
即便是原本暴躁的脾氣也所剩無多了,事實上…無論是強硬,亦或軟弱,都不過是為了求財而做於人看的。
更何況…在劉啟苦思半夜,發現他對唐緣的確半點製衡的法子都無的時候,僅剩的一點脾氣,也隨之煙消雲散了。
斷了多寶閣渠道?
先不說那人有沒有能力另起爐灶,直銷直販。
便是其他幾座大城的閣主,也不會同意這搶錢的買賣就這麼從手中流失,說不得現在就有其他分閣之人,湊上來接觸了。
如此一想,劉啟頓感急迫。
是以才末時未到,便等在了唐緣府外。
當他看到丁勉和許止對唐緣的親昵態度時,心中還緩了一口氣,暗襯自己做的決定應該沒錯。
可是,哪怕他心中預設降的再低,也從未想過會達成如此……喪權辱國的條約!
不僅未能改變原閣主約成的條款,甚至將底線一降再降。
新約如下……
多寶閣會為丹藥坊提供無息信符,以擴張規模。還要幫助其免費培訓丹徒,丹師。一應靈材靈藥優先提供,負責開拓宣傳各個市坊,甚至還有珍稀異寶的優先拍賣權!
而做了這麼多,甚至連抽成都無,隻是收取一些微不足道的代管費用。
這還隻是多寶閣做出的讓步,劉啟個人,更是“極度”看好丹藥坊的生意,將自己多年以來的積蓄,都投到了其中。
甚至連他這一脈的弟子都被他賣到這裡,成為了苦力。
“可若是他真能晉升丹道宗師,我的這些投入都不算虧!”劉啟雙眼通紅,咬牙說道。
事已至此,蠱惑也好,豪賭也罷,他已沒有,也不想再有回頭路了!
“這回擅專此事,多寶閣那邊還需一番打理。”劉啟越想便越是上頭,“家中那片靈田,看來要便宜那個老鬼了。”
看著在門外暗暗發狠的劉啟,唐緣也感到有些好笑,他此番卻是未用任何手段,僅是話術便讓這人進退失據,神智蒙蔽。
好笑之餘,亦有些許悲切。
劉啟能修成三關金丹,昔年定然也是天資絕頂。
說不得亦是須知少日拏雲誌,曾許人間第一流之輩!
可如今……
“壽元之哀啊!”
人越老,越怕死!
帝王貪權而懼死,英雄卷美不欲亡,讀書之人妄圖留名於史。
可這一切,不過是因為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長存於世的退而求次罷了。
凡俗中人,耄耋之年,尚且畏死,更彆說壽元幾倍於其的修者了。
凡人所能感受的一切美好,所能見識的所有壯闊,修者都曾千百倍的感受過。
愛憎情仇,生死彆離……
在經曆了一段又一段,那麼生動有趣,波瀾壯闊的旅程後,又怎會甘心與這個世界告彆呢。
正是因為領略了太多,所以當他們能明確的感到壽元流逝,死期將至之時……
做出再瘋狂的事,都不為奇!
而壽魔,便在這般極端的心境下,所滋生蔓延的天魔。
地仙界很多壽元將近的大修,都被九幽道密切關注著,哪怕不能引入魔門,待其徹底瘋狂,成為壽魔的溫床,對他們而言亦是大有益處。
不過,劉啟還有幾十年好活,尚未到此地步。
而且幸運的是,唐緣雖然扒筋抽骨,剝膚錘髓。可基本的信譽還是有的。
劉啟預期的丹道宗師…對他而言,不算遙遠!
和他談完,唐緣又招來了雲生,將後續事宜,交給了半妖處理。
與多寶閣的合作,經營丹藥生意,倒是尚屬次要,最重要的卻是借助其鋪下的攤子,去尋找剩下的木牌所在。
混沌海中,無法卜算天機,想要尋人隻能用這略顯古老的笨法子,寸寸搜查。
不過唐緣心中也有了另一番打算……若是尋不到,便將他們引過來!
……
“聽說了麼?多寶閣要舉辦大寶會了!”
“大寶會?”
“就是雲夢閣的甲子大市,隻不過哪怕是昔年,此會也未在我混沌海舉辦過。”
“甲子大會啊!”出言之人,語氣中滿是悵然,他來到此地已有五個甲子了。
三百年蹉跎歲月,苦耗壽命,外界更是風雲變幻,便是雲夢閣這等勢力,都有煙消雲散之日。
讓他不由得生起了滄海桑田之感。
又有一人說道:“如此樹大招風的生意,不知要招致多少窺視。若多寶閣不是上清牽頭,東海各大仙門合辦的商坊,哪敢在混沌海舉辦寶會,這裡可比北疆亂多了。”
“再亂又能如何?在上清劍下,莫非還有人敢出頭麼?這可是千年難遇的機緣,不說那些外界的修行之資,便是混沌海中,亦有不知多少人藏了寶貝不敢出手。此次寶會,定然是奇珍異寶琳琅滿目!我可不會錯過。”
他頓了頓又道:“聽說寶會就在重黎城附近舉辦,最近風頭正盛的李大師,此次好像亦有寶丹拍賣,彆的不說,他的丹藥我是一定要搶下幾瓶的!”
說著,臉上竟露出了幾分回味無窮之色。
“可…咱們每個人都不是那麼乾淨,真敢去這正道開辟的場子?”
“多寶閣是開門做生意的,哪會因為我們這小罪小惡,壞了自家規矩。再說了,我又沒膽子碰那些上清門人,有什麼可怕的!”
“正是此理,而且……”又有一人壓低了聲音,“聽說此次寶會還不僅僅是這麼簡單,可能還牽扯到了一樁大機緣呢!”
“什麼機緣?”圍看眾人著急問道。
那人隻是故作神秘的笑了笑,卻不回答。
……
“大寶會,機緣?”一個腰懸長劍,氣質陰冷的中年男子,聽聞此言後眯起了眼睛,“此時此地,混沌海除了三霄島,還能有其他機緣不成?”
“可…如此明顯的勾子,又是誰的布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