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是知道這兩位都是仙境中人,哪敢出言反駁,隻能在心中默默祈禱,“千萬彆再給老娘,惹出事來!”
而那小廝,更是一邊不停顫抖,一邊將幾人迎進了館內。
一進館中,便覺得與屋外的磅礴大氣截然不同。滿屋的靈光色彩,姹紫嫣紅,各處明珠燈燭,將樓內照的是璀璨奪目,幾有光汙染之嫌疑。
晏彩的臉色更難看了起來,這審美相較之前,實在是緯度性的降級。
霍蹁躚小心翼翼的解釋道:“霓裳那小丫頭就要下山,城中的布置便喜慶了些。”
晏彩隻是冷冷道:“改。”
“好,我就讓她們把這浮誇的風格改掉。”
晏彩這才轉頭滿臉歉意的看向兩人,說道:“讓二位前輩見笑了,妾身平日隻顧著自家修行,若非今日出門一看,還不知下麵已變成了這般樣子。還好發現了,不然等到觀禮之時,我妙音閣的臉都要丟儘了。”
唐緣輕輕笑道:“哪裡的話,依某家看,這布置也算可以,隻不過與此城稍有些割裂罷了。”
“唉,自碧秀祖師之後,閣內便再無他人能駕馭這般風格,實在是我等後輩的無能啊。”晏彩麵色難掩落寞的言道。
妙音閣的修行倒是有八成與樂道相關,其樂理如何,自身的修行之理便是如何,想要模彷假裝都做不到。
進了館內,瞬間便熱鬨了起來
來來往往的仙門真傳,世家貴子,每個都是儀表不凡,身周仆從擁簇,好不氣派。
似唐緣幾人同行,算是排場最小的了。
唐緣遣走了小廝,和幾人漫步其中,此時稍稍施展神通,便遊離在了眾人視線之外,哪怕當麵見過,那人也毫無印象。
如此偷窺旁聽之下,倒也頗有意思。
在館中交際的大多是年輕修士,修為最多不過衍法,可言談之中涉及的卻是大到沒邊,不是在聊東海乃至天下大勢,品判各路英雄。便是談玄論道,且言中必及大道如何。
若是隻聽這言論,還以為是紫霄宮講道呢!
“幸好這幾個蠢貨不是自家弟子。”晏彩在心中舒了一口氣。
當然,更多的人還是在談論音樂,畢竟妙音閣弟子下山行走之日,亦是東海音律之道大比的日子。
此刻來自東海各界,甚至其他陸州的精音律者,便有不少人在此處。
於音律之道,唐緣隻是略通,與那些常年諳於此道的大師沒法比,但觸類旁通,和這些小輩相比還是綽綽有餘的。
更何況他還有著一手九幽魔音的絕活,音律之道比不過,但可以把人搞瘋,如此也算是輸陣不輸人了。
這時,館閣中央,有一人驟然站了起來,一揮袖袍,道道煙雲流溢,將眾人的目光都吸引了去。
隻見他挺鼻薄唇,青幘束發,倒是一副好相貌,隻是兩眼之中略顯些陰冷,好似蛇獸一般,稍稍破壞了他的氣質。
隻見他朗聲道:“諸位相聚在此,想必都是為了家姐而來,不過她明日方才出閣,而且那時各門各派的大修士都會前來觀禮。諸位可能連主會場都難以接近,小弟現在卻有一份緣法,可以讓大家有先見家姐一麵,甚至是與她合作的機會!”
聽到這話,眾人頓時沸騰了起來,先不提這曆代妙音閣的天下行走都是何等的絕色,若是能和她合作一曲,便是聞名天下的絕好時機啊!
當下便有人問道:“那要如何去做,才能有與霓裳姑娘相合一曲的機會!”
方遠言笑晏晏道:“說來簡單,隻需在音律之道勝過方某,便算是有此資格了!”
見唐緣的目光望來,霍蹁躚忙說道:“這方遠便是方霓裳之弟,也是閣中弟子,天資雖好,性格卻有些頑劣,不像他姐那般沉穩,難堪大就。”
唐緣笑著搖頭道:“我看倒也不見得,某家年輕的時候,性格亦是如此孟浪跳脫,誰都不是一開始便能學會沉穩的。”
晏彩在旁補充道:“哪裡敢和前輩相比,若是他能稍稍沉下心來,便也算是一枚可造之材了。”
言語之間,台下眾人已經開始了比試,唐緣有意觀看,便和幾人落座一旁,看了起來。
隻見,首先挑戰的卻是一位身穿白衣的翩翩少年,他抱著一張瑤琴來到眾人圍起的中間。
他閉著眼睛,指節分明的手指輕撫琴弦,溫柔似水,不放過任何一絲細微之處。
晏彩在旁解釋道:“隻此一下,便可看出此人的律道功底,如此這般叫做問琴,每個琴手都要在彈奏之前,了解好琴的狀態,有時候隻是毫厘之差,所呈現出的演奏便是天壤之彆。”
那白衣少年撫了盞茶功夫,方才睜眼開口道:“琴名綠綺,琴長三尺六寸五分,弦有七根,皆為雪蠶之絲,以紫桐木為胎,冷玉竹為骨,聲清如月,桐梓合精。”
“不知方兄是何比法!”
方遠笑道:“規則很簡單,比試共分三場,第一關是技巧,彈奏我東海十大名曲,堅持更多者為勝。”
“第二個便是蘊情,你我二人分彆彈奏自己最為拿手滿意的一首曲目,更引人入勝者為贏。”
“第三關則是創造,你我兩人由諸位現場出題,創造一曲目,更佳者為勝。”
“不知沉兄可有異議?”
沉姓少年,神情不變,點了點頭道:“可以。”
“好,夠爽利,不愧是虞山派的真傳!”
方遠準備的倒是頗為充分,盞茶功夫便選出了十人擔任評委,這十人出身各不相同,有妙音閣的長老,九巍派的真傳,聞名東海的樂師,甚至普普通通的律道愛好者,看上去很是公允。
晏彩又在旁邊解釋道:“這東海十大名曲,便是我等律修的修行之法,尋常衍法修士彈上兩曲,便會法力虧空,無以後繼。”
方遠此時也拿出了他的樂器,卻是一支笙。
他輕輕開口道:“鳳鳴,隨奏笙,長四寸,十三黃像鳳之身。”
待到兩人準備完畢之後,坐於上首的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撫了撫胡須,道:“既然二位已經準備完畢,第一首的曲目便定為瀟湘水雲吧。”
沉姓少年,隻是輕一撥弦,眾人隻感覺自己彷佛來到了雲澤水天,蒙蒙霧氣泛起,如煙籠雲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