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笄坐在主位上,看著下首正把酒言談的眾人,自然生出了些許意滿之情,這般場景才讓他找回了幾分在家中的感覺。
作為風家的嫡子,他生來便是要做領袖,去領導芸芸眾生的,哪怕是仙門真傳,也要瞠乎其後。
風笄於心中暗道:“在這等大勢之前,就算樊湘那個劍瘋子的修為更高一籌,僅憑單打獨鬥,也無法與我相比。”
“若是能在東海年輕一輩中樹起名聲,我在家族中的順位肯定也會隨之改變,不僅可以將之前跌落的部分補足,沒準還能向前躍升幾位。”
五帝世家中的繼承人序列,每前進一位,所能獲得的培養資源,都大為不同。
風笄作為本代風家的嫡子,其排位本來很高,不然也不會被派往雲夢城探索螭吻夢境。
可是在經過唐緣之事後,他的排位掉了不少,若非他很招風家正管事的祖奶奶喜愛,被趕出繼承序列都有可能。
畢竟那亡於唐緣之手的五位元神,和他怎麼也脫不了乾係。
風笄這次行走東海,一直想搞出些名堂的原因,也在於此。
若是按部就班的一味修行,除非能煉出大神通之種,丹成一品,不然想在繼承序列上再有提升,簡直無異於癡人說夢。
風笄環視廳內,拍了拍手,吸引了眾人的目光,正要發表高論,如何破陣之時。
自外界傳來了一陣驚天動地的雷聲,將眾人的注意力再度引走。
位於上首的風笄,心中怒道:“劍氣雷音!樊湘倒是會挑時候。”
無奈之下,風笄隻得和眾修一起來到殿外。
果然,在綿延雷聲過後,又有一道烜赫淩厲的劍氣,貫穿雲霄,眾人隻是目視,便隱有刺痛之感。
下一瞬,三道人影隨劍光遁出,正是樊湘,林琅,沉寰三人,除了樊湘之外,其餘兩人都是衣冠淩亂,嘴角溢血,顯然受傷不輕。
眾修這才知曉,在他們把酒言談之時,樊湘已經闖入陣中,救了林,沉二人出來。
有人感慨道:“不愧是上清的樊湘啊。”
聽到這話,風笄的臉色壓不住的黑了一瞬。
樊湘看到彙集於此的眾多真傳,未做過多理會,隻是拎起酒葫蘆,大口灌了下,晶瑩的酒液經由那一臉絡腮胡,滑落在喉結處,儘顯豪邁。
他自駕著劍光,悠閒立於一側,林,沉二人和他說了幾句話後,才向這邊飛來。
林琅見過眾人後,沒有廢話,直接開口說道:“這陣法很是不凡,光我和沉兄所遇的便有天地顛倒的空間,惑亂心智的邪風消磨肉身的黃沙等種種變化,而且看其手筆,應該出自魔道之手,這黑風很可能是魔門暗子,或者說他身後另有魔道妖人。”
“我與沉兄之前便是太過托大,這才失手陷落陣中,如果不是樊兄來救,很可能會折在其中。”
聽到這話,很多人都是心有戚戚,連沉寰,林琅都覺得如此危險,他們進去豈不是與送死無二。
沉寰看了一下眾人表情,又說道:“這陣法變化雖然厲害,但我與林兄聊過,發現有一特點,兩人同入之時,所有變化也會隨之分化,並不會齊攻一人,按我估算隻論一重變化的話,沉某當能破開。”
“諸位若是自認不弱於某的話,當可進陣一試,若非如此,我勸大家還是早點退去的好,免的出現什麼意外。”
眾多修士聞言後都是臉上一白,他們平日裡作為宗門真傳,向來是眾星捧月,哪裡聽過如此重話。
不過即便自我認知再不完全,也不敢說自己要強於萬法宗沉寰,若是逞能入陣,怕不是真的會身死道消。
眾人麵麵相覷,他們前來此地也不是為了拿下黑風盜,去爭那年輕一輩頭名的稱號。
更多的隻是想結交同輩,曆練一番。
可現在聽了彆人一番話,便龜縮退出,豈不是會被同輩之人嗤笑,以後還如何能抬得起頭來。
沉寰看到他人臉上的躊躇之色,也知道自己講話說的有點絕,讓他們下不來台了。
但他作為萬法真傳,又何曾將其他人放在過眼中,自然也不屑於改變話語。
如此僵持了片刻,還是一小派真傳咬了咬牙道:“既然沉道兄已經說了,那我就不摻和此種事宜了,道兄與我之差距猶如雲泥,小弟去了也不過是徒然送死,非是智者所為。”
有了一人開口,眾修俱是齊齊跟上,各表歉意,退出了此次行動。
到最後甚至隻剩下了風笄,汪雨等寥寥十人不到。
風笄看著自己剛要凝聚起的聯盟,一戳就破,心中又是一陣鬱氣上湧。
沉寰看了一下剩餘的諸位,見他們一個個果然氣度不凡,便開口道:“既然諸位都有自信,沉某就不再多言了,那陣法的變化約在十重之內,我等數十人當是足夠。”
突然,遠處的樊湘劍聲一鳴,“樊某當可自破一路變化。”
“樊兄劍道無雙,自是可以。”沉寰回道。
林琅也說道:“某家還欲再試一次。”
風笄見狀也不甘示弱道:“風某也想嘗試一番。”
沉寰用猶疑的目光飄來,好似在問你是何人,看的風笄好懸一口氣憋死當場。
他麵沉如水道:“我是風家風笄,這幾月剛行走於東海,沉兄不知道也是正常,不過我自認不會弱於沉兄太多,當是可以自破一路。”
沉寰神色不變道:“風兄需知,若是我等任一環節出現問題,可能都會導致其他人受到多重變化的夾擊,最後全盤潰敗,不是我不信任你,隻是此事的確事關重大。”
風笄強壓著怒氣,催使著宮殿大放毫光,將方圓百裡的風浪鎮壓平息,然後說道:“我這尊宮殿乃是法寶級數,家中世代蘊養,憑我也可驅動,如此,可有資格自破一路?”
沉寰點了點頭道:“這般的話,自然可以。”
汪雨此時也開口道:“滄溟汪雨,也欲一試。”
沉寰明顯是認識他的,讚同道:“憑汪兄的神通完全足夠。”
言輕筠在旁看著許久,此時方才言道:“小女言輕筠,**道本代傳人,也可承擔一路。”
說著,並指一點,朵朵白蓮憑空浮現,每一朵都聖潔無比,不可褻玩。
眾修看到此花,都是麵色驚變道:“花開頃刻!言仙子既然修得了大神通,破去一重變化,自然不在話下。”
就連遠處的樊湘都投來了詫異的目光,這可是東海年輕一輩,第一位修得了大神通之種的人。
誰敢小覷!
風笄也是目光緊縮,不可置信的看向言輕筠,他雖然一直都覺得此女不會太過簡單。
可也沒想過她居然是一位修成了大神通之種,一品金丹在望的絕世天才!
除了他們六人之外,剩下的幾人本來還自信十足,看了他們的表現之後,都自認不如,便三兩組隊,算作一夥。
如此總算湊夠了十組破陣人選。
樊湘見眾人商議完畢,一縱劍光,率先向前闖去,隻留下一句瀟灑之言。
“樊某,先去也!”
其餘眾人對視一眼之後,也一同向前遁飛。
然後儘數被陣法吞沒,消失在海麵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