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的起嗎?”
卓弗陽不顧黃桑女的阻攔,挺身一步:“能還!我阿翁還留了些錢,你們賠了多少,把賬目拿來,你們手裡的蒲桃錦我都按市價收了!”
“此話當真?!”
二爺手捏緊,數十道視線綠幽幽的落在卓弗陽身上,卓弗陽傲然哼了一聲,撞開攔在身前的族人,走到門前,
“隻今日有效,今日我在正房擺開錢財等著你們,過時不候!”
“弗陽!”黃桑女追了出去。
其餘族人麵麵相覷,忍不住壓抑的嘲諷笑聲,
“弗陽!”
“我一人做事一人當!與你,與誰,都無關!”
卓弗陽傲然而立,振振有詞,黃桑女長歎一聲,將卓弗陽拉到一旁,卓弗陽還在拉拽掙脫,嘴上說著什麼“你們都彆管我!”“我一人的事!”
啪!
黃桑女揚手打了卓弗陽一巴掌,把卓弗陽打得愣在原地,黃桑女一改平日裡的溫馴,眼中冒火,低喝道,
“一人的事?!事上豈有一人的事?!你要真有一人做事一人當的決心,就彆用你阿翁的錢裝樣!到最後,不還是靠得家主?!要不彆人說得對,你連家主的一隻手都比不上!”
黃桑女話說得極重,卓弗陽臉上火燎,心裡更羞,被黃桑女一語扯開了裝蒜的假把式,說得是挺帥,到最後還是要靠他爹卓王孫!
“你!你!你敢!”
黃桑女攻勢不停,“我什麼我?我有什麼不敢?我看你說得話,做得事,簡直蠢到不能再蠢了,你是宗子,對也是你,錯也是你,族長的人都要聽你的話,錯了又能如何?你不認你就沒錯!
你認了,就真錯了!
你非但認錯,還把錯都歸攏在自己身上,你是不是傻了?!何故自現弱處?!
是你逞英雄做好漢的時候嗎?該你逞英雄你不當,現在倒來勁了。
你現在就回屋!誰找你都不見!他們拿你也沒辦法。”
卓弗陽羞怒至極,又忽然冷靜下來,冷笑看著黃桑女,
“原來如此,我還真是傻,早就該想明白了,二大爺的女兒何故跟我這麼好,原來是早有預謀,你們都是一夥的!”
說漏了嘴,黃桑女顯得窘迫,上前又是柔聲道:“弗陽,你現在都聽我的,我是真心為了你好,就算是你阿翁在這,他也會說一樣的話,你絕不能再把錢都送了。”
啪!
聽著黃桑女承認了,卓弗陽記恨著她打自己一巴掌,總算找到機會,反手還了一下,這一下,可比黃桑女打他得重多了,立刻黃桑女白皙的臉上帶出五指血痕,
“你也配提我阿翁,要不是你整日吹枕邊風,說我阿翁的壞話,攛掇我當宗子,何以讓我父子走到今日境地?!現在又來假惺惺的當好人了!
為我好,這話說的,你不違心嗎?
滾開!”
黃桑女泫然欲泣,被氣得渾身發抖,
卓弗陽一下撥開黃桑女,轉身去準備錢了。
黃桑女兀自怔在原地,神情複雜,一時不知道該退回族人身邊,還是追上卓弗陽,孤零零的落在那,看著可憐。
番禺郡
“家主咳咳咳咳!”阿大掩著嘴劇烈咳嗽,他入越境後,就害了熱病,蜀地乾燥,就算阿大常年行商,也沒到過如此惡劣的環境,他仰在席上,滿眼歉意的望著卓王孫,
卓王孫年紀雖大,但身體倍兒棒,看不出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我對不住您,咳咳咳,跟您出來本是要伺候您的,現在反倒是咳咳咳咳!”
“不必多說了,”卓王孫喂著阿大吃濃稠黑色的湯藥,“喝下好好休息,喝完睡一覺就好了,唉,也怪我,把你帶到這窮山惡水,看你命都掉了半條。”
阿大搖搖頭,這藥苦得狠,他也一滴不剩的都喝完了,心裡極愧疚,覺得對不起家主,想就在這一死了之,不拖家主的後腿,但反想到,家主孤零零的一人在此地毫無援助,隻有自己這一個臂助,恨不得折壽也要讓身體好些,心情複雜得很。
看著阿大將藥服下,卓王孫暗鬆口氣,笑罵道:“你他娘的也挺硬實,方才,我聞著這藥比他娘的馬糞都臭,要是我可喝不下去一點,良藥苦口,這藥都臭成這樣了,肯定能治好你的病,哈哈哈哈。”
卓王孫說著說著自己大笑起來,他便是有時刻樂觀的能耐,活著就開心,阿大麵帶微笑,臉色確實是好了不少,
正說笑間,一豆蔻女子撥帳而入,卓王孫耳朵一動,回身笑道,“福璐璐,你來了。”
越人與中原的建築風格大不相同,多是乾欄式建築結構,因為越地潮濕,用這種結構能隔離濕熱,再者地上多毒蟲,起木樓也安全些,
卓王孫口中稱為福璐璐的女孩,一看便是越人,五官膚色與中原人大不相同,斷發短衣,都是因氣候關係的打扮,短衣是因濕熱,斷發也是因潮濕蚊蟲多,而此因地域環境特點的風格,在中原看來,是落後的象征,
“我不叫這個唉,藥,好用嗎?”
福璐璐漢話說的不好,連說帶比劃才能說明白,福璐璐是卓王孫給她取的名,人家真名肯定不叫這個,卓王孫嫌麻煩就音譯過來了,
聞言,卓王孫比劃了個大拇指,又把盛開藥的容器湊到鼻子前,皺眉捏緊鼻子扇風,老卓是個帥老頭,又故意耍寶,把福璐璐逗得一笑,
福璐璐又是連說帶比劃,
“隻剩一晚你們要走。”
“我有錢,給你,我朋友要多休息。”卓王孫掏出一塊銀錠,福璐璐擺擺手示意不要,卓王孫愣了下,猜測這種貨幣可能在越地不流通,想到手邊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好女兒送自己的扳指絕對不能送人,想了想,卓王孫腰間的玉佩,這是他最後的保命錢,
阿大費力的伸出手,“家主,這個不能給咳咳咳!”
卓王孫撥開阿大的手,“死物還能比命重要?”又看向福璐璐,“這個能買很多你想要的東西,給你,我們在這兒多住幾天。”
福璐璐又搖頭。
卓王孫嗬了一聲:“看不出來啊,你長得挺老實,胃口倒是不小,這都不滿意?”
“我什麼都不要我也很想留你們”
福璐璐麵帶歉意,卓王孫聽明白了,越地對漢人很有敵意,自己留在這,隻會連累福璐璐,他並非見利忘義之人,認真道:“行,過一夜後我們就走。”
說著,卓王孫心中自責,早聽說越地險峻,自己太小覷了,沒做什麼準備,就將阿大領了進來,若不是碰上越女福璐璐,阿大就死在這了,
自責歸自責,可從臉上卻看不出,
福璐璐一看就是老實人,手指攪在一起,因愧疚額頭上布滿了一層細汗,思來想去好一會,眼睛一亮,
“在我采茶那有個沒人住的洞有蛇”
說到有蛇,福璐璐又有些喪氣。
卓王孫驚喜道:“有蛇沒事,沒人最好,能給我們尋個落腳的地兒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