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 章 封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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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朝堂沸騰!

在境外掌握一支軍隊,這要在平時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此念頭一出,和造反還有什麼區彆?

“肅謹!”

維持朝堂紀律的謁者,高聲呼了一聲,得虧他嗓門大,又立於特殊位置,才能堪堪將吵鬨聲壓下去,

群臣立刻意識到這是在朝堂上,可不是菜市場,趕緊閉口肅謹,但胸口中的驚顫仍是從眼中跳出來,

衛大將軍是當今聖上的最大擁躉!

未央宮政變時,也是衛大將軍開武庫身先士卒!

誰握著軍隊,誰說話就好使,但大將軍竟在朝堂上提議將軍隊假於他人?

太荒謬了!

真的太荒謬了!

可在荒謬之中,似乎又有那麼一絲絲合理!

大農丞東郭鹹陽麵露異色,他本是齊地鹽商出身,與另一南陽鐵商同時被選拔,再加上洛陽商賈之後桑弘羊,三小隻在劉徹治下如魚得水,所推行的俱是以朝廷為絕對核心的專營政策,

被當時的天下人譏為:“三商當道,民生匱矣。”

自海貿後,東郭鹹陽和孔僅二人可謂是悶聲發大財,

試想一下,在劉徹時代的商人想要存活是不是地獄難度?劉徹有點餿招全都用在他們身上了,大漢商人最有資格說一句“大環境不好,是我們的問題嗎?”

在地獄難度能存活下來的商人,甚至還能入朝為官,那是一般戰士嗎?像東郭鹹陽、孔僅之流渾身上下八百個心眼子,是商人中的商人,儘管劉據朝經濟政策轉向,但依然沒有罷黜此二人,就是因他們的業務能力太強了!

在海貿政策這幾年,他們既有一手信息,又有經濟實力龐大的商族,經濟實力的膨脹速度到了一個駭人聽聞的程度,同時,在算緡中又會為國家提供大量的稅收,

在衛青奏議時,東郭鹹陽又敏銳嗅到了商機,

認資囤駐?

這謀略驚為天人!

以我之家產,定然可以認領一支軍隊囤守境外,唯一的缺點是花費巨大,隻是除了貴以外,簡直沒有其他任何缺點,不知能組建多少人馬,最好是能多少就多少!

既然陛下有意如此安排,定然會將一切都掌握在手不,甚至不需要安排,

東郭鹹陽思索道,

就算這支兵馬不是朝廷出資,而一直是豪族出資養著的,卻與門客完全不同,這支兵馬想在境外存活,靠得就是大漢的名頭,隻要有人敢動歪心思,將大漢兩個字移去,將要麵臨的定然是滅頂之災!

養著外夷軍隊,還是在境外,這支軍隊永遠不會進入境內,那這群外夷人分得清是中原誰家誰家養著他們嗎?不會的。

外夷人隻知道養著他們打仗的叫大漢。

沒了大漢二字,境外的任何舉動都是雲煙罷了,

陛下謀略之深,如淵如峙!

此法看似瘋狂隨性,實則群臣就如被畫了線的螞蟻般,隻能在劉據允許的範圍內移動,

頗有種推恩令的壓迫感!

想了這麼多,東郭鹹陽還乾嗎?

那還用問?

必須乾!

一支軍隊啊!

哪怕是在境外,哪怕是不知道他們的金主是誰,但那也是一支軍隊啊!

若是在海外能有一支隨意調度的軍隊,那思路就太開闊了!

可以看護自己家的商品,甚至可以帶出一些商品,這支軍隊既是保護,又是向導當然,這都要在完成陛下安排的事後,捎帶著去做。

華夏人不喜歡把話說透,也不喜歡把規矩釘死,像東郭鹹陽所想的福利,也都是劉據恩賜的隱形福利,這些福利隻有領悟到的人能享受,

自衛青奏議後,劉據思索良久,緩緩開口問道,

“一國大事,在祀與戎,此為最要之事,但也卻如舅氏所言,海貿亦重,外夷狼子野心,應護衛商路以防不測。

大漢與大秦商貿已停,但未必沒有再開複之時,商道暢通,海貿利,商道阻塞,海貿亡”

劉據既沒有說行,也沒有說不行,隻是將利弊正反分析了下,隨後又沉吟片刻,

“諸卿以為呢?”

群臣早就憋壞了,劉據話語剛落,就有十數官員開口欲言,相持間,竟出現了數息的安靜空擋

坐在最末的太學儒生何相,初生牛犢不怕虎,也不管這那的,挺身直言道,

“微臣以為不然,以農為本,聖主之道,陛下重海貿本就已滋天下人爭利之心,如今又要更重海貿,不知陛下將天下聖民置於何地?”

“衛將軍所言更是滅國之論,利來是聖上掌軍,名與器,豈可假人乎?任由旁人資軍,豈有理乎?

軍費用度極大,資軍,資軍,衛將軍雖沒明說,但除了勳貴、豪族、富商此三者外,還有誰有財力物力資軍?衛將軍既為陛下舅氏,卻不為大漢社稷慮之,汪汪如大波將泄,欲傾乎?”

“諸生更是怪矣,雖未言,某已聞到銅臭糧餿,你們恨不得參與其中,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汝等何配於食祿?!”

何相唇槍舌劍,一通輸出,

連著劉據帶上衛青一頓噴,把群臣都噴傻了,

這是誰的部將?!如此勇猛!

何相噴過後,麵色平靜如常,合乎禮儀的跪坐在那,

群臣四望,齊齊看向石建,石建臉都綠了!

此人是太學生不假,更是諫官,這不能算我頭上吧?!

霍去病表情懵懵的,

他罵的是我據哥兒嗎?

他罵的是我據哥兒吧!

反應過來後,霍去病佩劍上殿的資格終於有了用處,將劍橫在膝上,回身側視何相,怒道,

“以下犯上,咆哮朝廷,找死?!”

霍去病怒聲如號令,身後群狼紛紛回身怒目側視何相,若是常人,肝膽都要嚇裂了,何相是比先前提議和戎的諫官狄山心理素質強得多,泰然自若道,

“久聞侯爺劍利,今日幸而一試。”

衛青一聽這話,心裡咯噔一下,若是自己就被架住了,可霍去病是真敢砍啊!

諫官還巴不得被砍呢!

“霍卿,諫官就是要說話的,不讓諫官說話,那是何道理。”

霍去病委屈回身。

劉據心裡也不好受,被當著眾人麵莫名其妙一頓噴,還不能還擊,頗有種劈頭蓋臉的感覺,此刻,劉據才明白,便宜老爹之前被噴的時候,那種無奈的感覺,

坐在這個位置上,就要被諫官噴,

“何生所言,也是一些人所想,朕都聽得了。”

衛青跟著道:“末將也記得了。”

被噴就被噴吧,劉據當然有能力封住所有人的嘴,按下一切反對的聲音,隻是,這與周厲王有何異?

周厲王推行專利,壟斷所有河澤山產之利,然後還不讓彆人說,彆人說他,他又弄出個誹謗的罪名,弄得國人在路上都以目溝通,最後呢,被自己的子民趕出了國都。

有刺耳的聲音,總比沒有好。

彆說,被何相怒噴了一通後,劉據還有些耳目聰明之感,

望向其餘官員,接著問道,

“其餘愛卿,可有高論?”

太倉令公孫敖挺身,王對王,將對將,何相咖位不大,金日磾直接開口自掉身價,衛青的好兄弟公孫敖適時開口,

“微臣以為,將軍之議可行。”

一眾大司農署下官員紛紛點頭,可以說,除了衛、霍以外,他們就是最支持認資駐軍的,

為何?

因為他們管錢啊。

從大司農署的角度考慮,他們已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海貿掙錢嗎?

掙錢。

開銷大不大?

花得比掙得多。

能放棄嗎?

不能。

前期都已經投入了這麼多,怎麼可能放棄啊。

所以,就算海貿是個無底洞,大司農署也要往裡填,但是!大司農署絕對不接受駐軍的錢,還要由朝廷掏!

這是絕對不能接受的底線!

可,衛青說得又有道理,商路保護是很有必要的,保護好商路是海貿的根基,

那麼,又要駐軍,又不能讓朝廷花錢,還有什麼辦法嗎?

隻能是認資駐軍了。

大司農署絕對讚同這個方案。

方才,聽何相發言時,金日磾在心中暗罵了好幾句大放厥詞,怒視時,也有大司農署的人回身怒視何相,隻不過相比一種豺狼虎豹,這群人的怒視為什麼威懾力,自然就被無視了,

何相是空談誤國,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

你要是能弄來錢,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我們大司農署天天行學生禮聽你說都行!

何相掃了公孫敖一眼,都懶得搭理他,公孫敖咖位不夠,自己噴的是陛下,是大將軍,你是哪來的小癟三?

“可行在何處?”

劉據問道。

“陛下,”太倉令公孫敖應道,“海貿投入巨大,大漢財政勉強維持,然而今年要比去年虧空低,去年又比前年虧空更低”

群臣眼中振奮,

這也就說,

海貿的投入和回報比,正在逐漸接近,這是絕好的態勢,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照這樣的漲勢下去,早晚有一天海貿的回報會覆蓋支出,乃至回饋大漢財政!

公孫敖打了一劑強心針!

海貿,可搞!

又繼續道:“可見海貿收入正逐年升高,當務之急不是停掉海貿,而是應維持現狀,如何維持現狀?正如衛將軍所言,便是保護好商道,商道平穩,一切貨物通行都輕而易舉。

然,保護商道駐軍開銷太大,大漢財政再難平穩,隻有認資一途,等到海貿成功一日,再做打算不遲。”

“是啊。”

“說得不錯!”

“此為老成謀國之言!”

公孫敖發言簡單直接,

海貿能搞!一切都在向好!

我們都不需再做得多好,隻要能維持現狀,早晚有光明的一天!

一眾官員紛紛點頭,

此為將所有人都囊括在內的大項目,劉據做大了蛋糕,所有人都在收益,同樣,所有人也在擔著風險,

不光是朝廷投入巨大,在座官員背後的豪族勳貴,誰沒投入嗎?

眼看著就要見到曙光,這時候再縮手退回,請問誰能甘心呢?

坐在最高處的劉據,與眾人目標一致,但想得卻不一樣,群臣是為了富裕,大漢富了自然是好事,群臣也隻能看到幾十年後,劉據卻看到了百年後、千年後,這都是領土所屬權啊!

劉據不在意掙多少錢,可他必須要讓海貿掙到錢,讓參與進來的人都看到希望,不然的話,誰跟著你乾啊,

這可不是喊喊口號,大夥都是真金白銀的支出去,賭上身家的做,這與亂世中賠上身家性命的人,有何區彆?

身為大領導,就必須要有這個氣勢,不行也得行!

看那些雄主,誰沒有這種氣勢,遠得不說,就說高皇帝劉邦,就算被項羽打的滿地亂跑,還是能自信滿滿的來一句,

項羽贏我,是我狀態不好,他走了狗運,你看下次我抽不抽他!項羽?路邊一條!

就是要舍我其誰,我就是天下共主,彆人贏我不算贏,

若連自己都忽悠不住,那怎麼忽悠一眾為你拚命的屬下?

曹操官渡之戰打贏就上嘴臉,赤壁之戰打輸也不服氣,

他沒辦法服氣啊,

戰敗還能接受,若是主公親自承認自己不如彆人,那士氣可就是一落千丈了!

劉據淡淡道,

“這倒是不錯,以朕來看,若在一月內複通商貿,在入冬前,就可轉盈為虧了。”

此言一出,群臣更是提氣振奮!

這都有數據支持的,可不是瞎話!

況且還是陛下親口說的!

陛下自太子時做出的判斷,一直到今日就從沒出過錯,誰敢質疑陛下,最後也隻是打臉的份,

審卿早就迫不及待了,他一直是最能折騰的,在雁門關待著不得勁,就要來京中,蒲桃錦生意也沒少摻和,現在一看,這些都是小打小鬨啊!

他看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何以衛將軍和侯爺都在?

若是推行此事,換誰說都不一樣,為何非得找來這倆人呢!

海外認資駐軍,數十、乃至數百股軍隊同時存在,定然不會一直如此,早晚要攏在一起,

不會是彆人,

隻能是衛青和霍去病!

那麼,他們以什麼名頭,能做此事呢?

審卿呼吸急促,

封侯可不夠!

要封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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