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過之前的一段小插曲之後,後麵排隊換抄的官員們,都老實了許多。
一直排到了未時一刻,寶鈔司這幾天來印刷出來的三十萬貫新大明寶鈔,徹底換完。
於是京城分行的行長何湧,隻能走出賬房,對著還在排隊的大明官員,拱手致歉。
“各位大人,不好意思,今日的大明寶鈔已經換完。”
“想換大明寶鈔的大人,明日請早。”
說完,何湧便轉身回了京城分行。
京城分行前,沒有換到新大明寶鈔的官員們,有那麼一瞬間,腦袋一片空白。
反應過來後,眾人全都傻了眼了。
“這……這……新大明寶鈔換完了?那我們怎麼辦呢?”
“陛下不允許我們用銀錢,新大明寶鈔還被換完了,那我們沒換到鈔的人,豈不是連錢都用不了了?”
“我還沒換到鈔啊?我還沒換到鈔啊!”
“這可怎麼辦啊?我家裡還有一大家子人要用錢,沒有大明寶鈔,怎麼用錢?!”
“……”
沒換到新大明寶鈔的官員,急得團團轉。
最後,他們把主意打到了那些,已經換好新大明寶鈔的官員身上。
“馮少卿,我記得您換了不少大明寶鈔吧?您看,我可不可以用銀子和您換一些寶鈔?”
“您放心,不會讓你白換的,我願意多出一些銀子,換您割愛。”
“我出三百五十兩銀子,換您三百貫鈔,您看如何?”
鴻臚寺少卿馮正有些為難,他剛剛換得一千三百多貫鈔,突然便被同僚給叫住了。
三百貫鈔換三百五十兩銀子,若在其他時候,這可是個大賺特賺的買賣。
但如今情況特殊,他們這些官員是用不出銀子的,隻能換成大明寶鈔。
如此一來,倒是他吃虧了,但那人又是同僚……
馮正猶豫了一會,還是答應了:“行吧。”
於是兩人當街做了一場,銀換鈔的交易。
如此舉動,令其餘沒有換到新大明寶鈔的官員茅塞頓開,紛紛效仿。
“馮少卿,我也願意用三百五十兩銀子,換您三百貫鈔!”
“馮少卿,我願出四百兩銀子,換您三百貫鈔,請和我換吧馮少卿!”
“馮少卿,我出四百五十兩銀子,換三百貫鈔!”
“……”
馮正嚇了一跳,連忙捂緊了自己的衣袖。
“不多,不多,我已不多。”
“對不起了各位同僚,我真換不了了,諸位請和其他人換吧。”
說完,馮正趕緊走上馬車,催促家仆趕緊驅車回家。
馮正走後,沒換到鈔的官員,又把目光放在了其他,成功換到鈔的官員身上。
“邵郎中,可否願意和在下換一百貫鈔,在下願意出一百三十兩銀子!”
“程禦史,我用三百兩銀子,換你兩百貫鈔,怎麼樣?”
“王都督,六百兩銀子,換您三百貫鈔,可好?”
“……”
官員們的出價越來越高,越來越離譜。
最頂峰時,一貫麵額的鈔能換二兩五錢的銀子。
如此瘋狂的彙率,讓一直守在旁邊看熱鬨的百姓,咂舌不已。
同時,他們也開始意識到,這一次新發行的大明寶鈔,和以前發行的大明寶鈔,完全不一樣了。
諸位官員在京城分行外,商討了許久關於銀換鈔的事情。
成交了不少,沒成交的更多。
直到天色將暗,那些沒換到新大明寶鈔的官員,才依依不舍地散去。
等到夜色深重之時,上千名西廠番子湧向京城分行,將其團團圍住,水泄不通。
隨後,京城分行的大門開啟。
一車接著一車,裝著滿滿當當白銀的馬車,在西廠番子的護送下,駛入皇宮。
這一行車隊,共計十五輛馬車,每輛馬車都拉著兩萬兩白銀。
一天之間,三十萬兩白銀進入內帑!
當朱祐樘知道這個消息後,雖然早有準備,但心中難免掀起一陣怒火。
“你是說,不到兩百名官員,就換走了三十萬貫大明寶鈔?”
“每人平均換了一千七百兩白銀?!”
“而且很多官員還沒換到寶鈔,在京城分行門口,就開始高價求鈔?”
“最高價格,竟然達到了二兩五錢銀子,換一貫大明寶鈔?!”
朱祐樘憤怒地拍著龍案,周身殺氣外露。
“看來,朕還是殺得少了!”
汪直恭敬地立於朱祐樘身前,一言不發。
不過,既然朱祐樘之前就已經說過,不會管他們換多少數額的大明寶鈔,那就不會因此而責難他們。
若是朱祐樘真的,凡是貪官就都殺的話。
那把大明所有官員全殺了,肯定有冤假錯案。
但是若是隔一個殺一個,那又有大量的漏網之魚。
明朝官員的**,是係統性的**。
從上到下,從內到外,從中央到地方……
就沒有不**的地方。
要解決明朝官員的**問題,必須徐徐圖之,絕不可心急。
朱祐樘如今的目標是儘快的籌集銀兩,如今看來,算是比較成功的。
當然,這些銀兩他也不可能全部花光。
按照朱祐樘設定的,百分之二十的銀行準備金率。
這三十萬銀兩,他大概能用二十四萬兩。
這麼多銀兩,已經很不錯了。
而且還有大量的官員,還沒有換到大明寶鈔。
未來一段時間,京城分行還會源源不斷地為他的內帑,輸送銀兩。
想到這裡,就連朱祐樘,也不免有些激動。
考慮到還有很多官員沒有換到大明寶鈔,而寶鈔司一天最多也隻能印抄五萬貫,所以朱祐樘又定下了一條規矩。
“汪直,傳令下去,之後一段時間,每人每天最多隻能換五百貫鈔。”
“是,陛下。”
汪直點頭領旨後,迅速離去。
……
翌日。
天還沒亮,京城分行外,卻已經大排長龍了。
昨天沒有換到新大明寶鈔的官員,此刻吸取教訓,早早地便來京城分行門口排隊。
隻是今天和昨天不同的是,除了大明的官員之外。
竟然還有零星幾位京城的百姓,也混在排隊換鈔的隊伍中。
這讓排隊的官員心中不滿,羞於與這些百姓為伍。
但四周如狼似虎的西廠番子們,又緊緊地盯著他們。
這讓他們不敢發作,隻能將不滿憋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