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地發泄之後,王皇太後終於收起了笑容,陷入了沉思。
吳氏被陛下尊為皇太後,封號和她一樣。
這樣一來,後宮中便出現了兩位皇太後並尊的局麵。
而且陛下還讓吳氏代行皇後之權,掌管三宮六院。
也就是說,現在吳氏這個之前的廢皇後,現在的權力竟然比她這個原皇後還要大了。
當了二十多年傀儡皇後的王氏,再也不願意繼續當沒有權力的傀儡皇太後了。
她要爭!
昨晚的事跡已經表明,現在的皇帝陛下,已經成功拿回了皇權。
那麼能否執掌權力的關鍵,就在朱祐樘身上了。
而朱祐樘又十分信任吳皇太後……
想到這裡時,王皇太後感到十分後悔。
當年她不受憲宗皇帝待見,後宮權力又在周氏手上,自己當時隻顧著自憐,沒有插手後宮之事。
萬萬沒有想到當年不被看好的太子,竟然真的成為大權在握的皇帝了。
現在想要獲得朱祐樘的青睞,隻有從他的後宮妃嬪中入手了。
想到這裡,王皇太後下令:“把那隻金步搖包起來,送去給吳皇太後……”
“算了,哀家親自去一趟仁壽宮。”
“是,娘娘。”
……
仁壽宮。
吳皇太後正和儲秀宮的宮正,還有司禮監負責選秀的太監,在商討著為朱祐樘選秀的事宜。
大明皇帝的選秀,是大明王朝頭等大事。
這其中需要後宮,司禮監,禮部和地方巡撫等多部門聯手合作。
這時,門外響起太監的唱禮。
“王皇太後到!”
吳皇太後皺起眉頭,麵露不喜,但很快又平複了下來。
王皇太後走進仁壽宮,四周宮女太監連忙跪地行禮:“見過皇太後娘娘。”
王皇太後笑盈盈地走上前來,拉住吳皇太後的手。
“姐姐好久不見,今天聽聞陛下尊你為皇太後,妹妹特地來恭喜你。”
王皇太後一揮手,他身後的宮女便端著托盤,恭敬走到周皇太後麵前。
看了一眼托盤上的金步搖,吳皇太後揮揮手,便有宮女接過托盤。
“這點小事,妹妹差人過來一趟便是,何必親自來我這仁壽宮呢?”
王皇太後自顧自地坐下。
“這可不是小事,陛下可是令姐姐代行皇後之權,掌管後宮這三宮六院呢。”
吳皇太後坐在王皇太後的旁邊,微笑不語。
“這後宮裡麵,最大的事就是為陛下選秀了,姐姐可有頭緒?”
吳皇太後:“哀家已經在與司禮監和儲秀宮在討論此事了,爭取今日之內開啟天下選秀。”
“那真是最好不過了,哀家也來為姐姐分憂,協助姐姐辦好這次選秀呢。”
吳皇太後想拒絕:“這點小事,就不勞煩妹妹費心了。”
“姐姐這是說的哪裡話?”
王皇太後情真意切:“哀家之前作為皇後,就一直沒能為先帝分憂,已是愧疚至極。”
“如今成了皇太後,也想彌補當年的遺憾,為陛下分憂,為陛下選出稱心如意的秀女。”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吳皇後隻能無奈地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當天下午,一封後宮的懿旨,便由司禮監的太監,傳到了內閣閣老劉健手中。
當然,由於之前朱祐樘下令過,後宮不允許私自與內閣聯係。
所以這封懿旨,首先是到了朱祐樘這裡。
朱祐樘看完懿旨後,便給懷恩下令:“凡選秀之事,後宮可自行溝通禮部。”
“但每封書信必須先經過司禮監審核,再抄樣留底後,方可傳達。”
“喏。”
內閣閣老劉健,同時還兼任著禮部尚書。
這封懿旨到他手中,算是合理合法。
劉健接到後宮為朱祐樘選秀的懿旨後,不敢耽擱,立刻著手讓禮部的官員去處理這件事。
與此同時,劉健也著手起草了一封關於選秀的聖旨,交由司禮監審議。
這種聖旨,是要寫在黃色綾綢布上的正式聖旨,不是朱祐樘之前的口諭。
司禮監掌印太監拿到聖旨後,立刻將聖旨交由朱祐樘過目。
朱祐樘看後,批準了這道聖旨。
於是懷恩回司禮監拿出印章,蓋上印章後,又馬不停蹄地送往內閣。
內閣再給這道聖旨署名,最後再交給都察院。
當宣旨的司禮監太監來到都察院,拿出聖旨時。
都察院的全體官員,立刻跪了一地,恭敬聽旨。
“奉,天承運皇帝,製曰:陛下登基已滿數月,然後宮不豐,國本不富……”
“……”
“……現開啟天下選秀,各地巡撫若發現適齡秀女,速遣入宮!”
“欽此!”
洋洋灑灑數百字後,終於念到了重點。
都察院的官員們,齊齊磕頭領命。
“臣,謹遵聖旨!”
至於為什麼要先來都察院宣旨,這就得提到明朝的地方最高官員,巡撫的製度。
巡撫本是一個臨時官職,負責到某一道去巡查。
按照明朝官製,監察官員不受其他官員節製。
所以為了方便巡查,每一個巡撫,都會掛一個都察院禦史的官職。
後來巡撫逐漸地方化,巡撫便成了地方的最高官員。
但巡撫掛都察院禦史官職的傳統,還是流傳了下來。
此時朱祐樘要開天下選秀,就要兩京十三省的巡撫來協助。
而都察院又是巡撫的上層機構,所以一般發給地方巡撫的任務,都會由都察院代傳下去。
聖旨在都察院轉了一圈後,又去了禮部,最後回到了司禮監。
當天下午,數百名司禮監的太監,和禮部幾十名官員,還有十幾名都察院的人,一起浩浩湯湯地離開了京城。
天下選秀,正式開啟!
……
幾日後。
南直隸。
應天府。
一處低調的民居內,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男人,正躺在院裡的椅子上,看著遠處的夕陽。
男人白麵無須,妖冶俊美,臉色平靜。
雖然隻是坐在那裡,但周身縈繞的恐怖氣勢,依然讓人很難有勇氣直視他。
負責照顧他的幾個奴仆,一個個都是膽戰心驚,小心翼翼。
生怕自己哪裡做的不到位,而引來殺身之禍。
小院裡靜的落針可聞,仿佛凝固的空氣,讓人呼吸都不舒暢,有種窒息而死的危險。
突然!
一位身穿東廠製服的番子衝進小院,高舉一封明黃色的奏折。
“汪直聽旨!”
“陛下有命,令你即刻回京,重開西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