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戴上傑克的頭套了。
而且效果應該還行,既然聲音會一並改變,就證明從兔人頭上生割下來的皮膚和能把人變成兔人的頭套沒什麼區彆。
顧銘沒有著急下去,棋牌室的大門已轟然大開,旅遊團的議論聲和管家的尖叫聲在下麵猛地炸開。
“哦哦哦!”管家尖叫道,“傑克!你太殘忍了!”
雖然語句顯得很驚恐,但顧銘沒聽出來管家有任何的害怕。
完全是個逢場作戲的演員,或者烘托氣氛的小醜。
顧銘緩緩地趴在了地上,微微朝梯子口的截麵探了一點,正好能卡著柱子與大門之間的夾角看到棋牌室裡的動靜。
管家正誇張地捂著自己的兔子嘴巴,看著屋子裡的一片狼藉,一副吃驚模樣。
林建國和安玖站在桌子旁邊,那麼那個被房間柱子遮住的“傑克”應該就是盛清河了。
盛清河甚至還套上了傑克的衣服,看起來完全沒有破綻。
“傑克還需要把兔子們縫起來!剛剛這群人惹得傑克不高興!”
盛清河的模仿能力有些出乎顧銘的意料,那種愚蠢到癲狂的語氣和傑克幾乎一模一樣。
亦或者……現在戴著頭套的,已經不是盛清河了?
桌板上的血跡,遍地燒焦的兔子頭,那些新來的遊客中有個穿著格子襯衫的青年人似乎也感覺到了這裡的不對勁:
“不是棋牌室嗎?為什麼看著這麼像……”
“鬼屋。”
他身邊的一個大波浪金發妹子跟道。
“英國度假莊園的通用項目?”格子襯衫男疑問道,整個旅行團隻有他一個亞洲人,很顯眼。
“這裡就是棋牌室!”管家認定道,“但是傑克有些不開心,我們可以待會再來玩遊戲——等傑克把這裡清理乾淨!”
旅行團順著管家的安排往外撤離,而正當管家準備跟著出去時,林建國突然撲了上去。
“站住!”
林建國頗為惱怒地吼道。
顧銘皺著眉頭盯住了一人一兔,林建國這是做什麼?
“你不是說這是個遊戲嗎!為什麼盛清河會,會——”
林建國指著桌子上的血跡,有些顫抖地指責道:
“你們是群殺人凶手!”
桌子上的根本不是盛清河的血,而是傑克的。
顧銘明白了林建國的意圖。
這樣才能解釋桌子上的血跡,否則一起來的同伴被傑克殺了,他們不可能像沒事人一樣離開這間棋牌室。
“說話!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林建國雙手卡住了管家的側肩,裝作目眥欲裂的模樣威脅道。
管家看起來倒是一點不慌,反而很開心。
“因為遊戲的規則就是這樣!”管家愉悅地說道,“你們惹得傑克不開心了,所以你們得幫傑克清理房間!”
它似乎還給“傑克”使了個眼色。
想都不用想,管家是想讓傑克借機把林建國和安玖也做成“兔子”。
林建國沒能鉗製住管家多久,這個瘋癲的紅皮兔人突然爆發出了強勁的力量,將林建國的雙手掰了開來。
“林叔叔!”
安玖連忙抱住了林建國的腰,像是要護住他似的。
管家一蹦一跳地離開了這裡,緊張的氛圍也隨著管家滿意地離去而消停。
這次大門是盛清河裝成的“傑克”關上的,有縫,倒是不用擔心又打不開了的問題。
“呼——”
盛清河雙手向後扒拉住了頭套的後沿,費力地將它從自己的腦袋上撕了下來。
“怎麼樣?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嗎?”林建國走上前關心地問道,手扶住了盛清河的肩膀。
顧銘也順勢從閣樓上滑了下來。
“戴上頭套後有奇怪的地方嗎?”顧銘也想弄明白戴上頭套是否會受到已死的“傑克”的影響。
“有些感覺……但問題不大。”盛清河整理了下左眼的棉墊,擺手道,“而且我感覺我眼睛裡的東西好像跟它打起來了……”
“傑克的靈魂?”
“算是……吧?”盛清河有些拿不準地回答道,“不過感覺我也就隻能反抗一下頭套裡的‘傑克的靈魂’了,要是真有個兔人握著叉子過來捅我的話……我身上的東西說不定就啥也乾不了。”
“倒也算得上是那什麼——專業對口?”林建國拍著盛清河的肩膀鼓勵道。
現在的結果顯而易見,盛清河已經成了接替傑克的最佳人選。
根據盛清河所說的情況來看,“傑克的靈魂”仍舊活在那個詭異頭套中,而他們之中隻有盛清河能依靠眼眶中的“鬼”來壓製住傑克。
“如果想聽的話,回到車上我可以跟你們慢慢講關於我眼睛的事情……”盛清河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挺玄幻的哈,欸,對了,顧哥在上麵有發現什麼東西嗎?”
盛清河記得在管家來之前,樓上好像有翻箱倒櫃的聲音。
“有。”
顧銘從口袋裡掏出了老舊的日誌本,裡麵夾著關於莊園主人拉庇特、愛麗絲以及醫生傑克的信。
“拉庇特是這個莊園的主人,愛麗絲是他的女兒?”盛清河歪頭判斷道,“而且‘整個人都癱瘓掉的病’?”
“看起來像漸凍症,絕症,他現在肯定已經死了。”林建國搖頭道,“看紙張的年份,估計現在這座莊園要麼是愛麗絲的,要麼就是無主之物。”
“看起來傑克還是個醫生……”盛清河撓了撓頭,“可他現在是隻瘋兔子,他們以前都是人?”
“這裡好像有問題。”一直沒說話的安玖突然提醒道。
她的手指指著被三人攤在桌子上的日誌本說道。
上麵記載的全是醫療日誌,顧銘在閣樓裡草草翻過,都是些尋常的病。
“這裡?”
顧銘重新撿起這本日誌,仔細辨認著安玖指著的地方。
書頁堆積而成的側麵可以看出,有幾張紙頁著不規則的斷口,導致正常快速翻頁的時候,被撕了一部分的那幾張夾在完整的兩頁之間,完全沒法發現。
撚開貼合在一起的兩頁,顧銘找到了夾在其中的、朝外半部分被撕毀了的“隱藏頁麵”。
“這是……”林建國伸著腦袋遠遠地看著上麵淩亂記載著的字跡,“剝皮、失血過多、人員失蹤……”
上麵記載著1549年的一場拉庇特莊園內的大量人員失蹤現象。
而莊園內部也時不時地出現了被剝下的人類表皮、角落處的大量血跡,伴隨而來的莊園內的大量人口失蹤。
向後翻上幾頁,同樣有著另一處被貼合在一起的“隱藏頁麵”。
這裡並不是醫生傑克的記錄,而像是某種日記,亦或者是懺悔錄。
【主啊,我真的不能這樣下去了。
人類不可能把皮膚換成兔子皮,而毛絨玩具的外皮就更不可能了。
即使愛麗絲小姐那麼可憐,甚至答應給我拉庇特公爵四分之一的財富,我也不敢繼續這麼做。
太罪惡了,我的手明明拯救過那麼多人的生命,現在卻要沾滿死亡的鮮血。
我不知道愛麗絲小姐是受了什麼樣的魔鬼的蠱惑,但我知道,如果我不去做,愛麗絲小姐會收買其他人做這種邪惡的事情。
至少我能一刀致命,給那些被關起來的可憐人一個痛快,讓他們不必因為被活活剝下皮膚再貼上那些玩偶的粗布而飽受折磨。
但愛麗絲小姐開始懷疑我了。
她覺得我沒有按照她要求的做,可活人披上那些“兔子皮”與直接殺死他們又有什麼不同呢?
主啊,我懇求您,我求求您,讓愛麗絲小姐斷絕這種可怕的念頭吧,變成兔子沒法拯救任何人,也沒法治好拉庇特公爵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