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大夢誰先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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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日晚,琴州府桃源市古碑鎮碧水灣莊園發生一起重大安全事故,警方初步調查,疑因維修人員違規操作,酒店地下的高壓電線纜發生泄漏,已致包括酒店員工、住客等在內等36人觸電死亡,接下來請看現場采訪……】

屏幕的中央是奔湧的桃江,一名身穿保安製服的青年男子倚靠在花圃的護欄上,雙眼有些恍惚,下方滾動的字幕是此次事件的簡要描述,左下方的藍底白字是接受采訪的人的身份:

碧水灣莊園保安,田承允。

他與謝瑤安是碧水灣莊園事故的不多的幾名幸存者之一。

一名身穿短袖背心,外麵套著橘紅色馬甲的佝僂男子坐在早餐店門口的小板凳上,一邊嗦米粉一邊看著電視上的新聞報道,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清潔工在吃早餐,淡淡的胡茬上沾著一滴麵湯。

但這位清潔工的對麵卻坐著一名身穿休閒服的中年男人,乾淨整潔的形象,溫和的氣質,無不說明著他應該有著一個體麵的身份。

比如說新家園地產集團的絕對控股人。

白複歸並不介意路邊店鋪嘈雜的環境和不算太好的衛生條件,來來往往的客人多是趕著上學的學生,他喜歡和有朝氣的年輕人,多少沾染一些自己所缺少的生活氣息。

電視上的新聞仍在播放,坐在白複歸對麵的清潔工一邊咀嚼米粉,一邊豎耳傾聽。

受到電視台采訪的田承允在畫麵中顯得有些局促,說話也帶點結巴,但大體上都和新聞的報導保持了一致:維修人員誤操作導致線纜外露,高壓電外泄,造成了這起死亡36人的慘案,田承允自己則是碰巧離開了莊園去鎮上買煙,才幸運地逃過一劫。

【我返回莊園的時候,慘劇就已經發生了……】

田承允用這句話結束了自己的采訪。

接下來的新聞內容沒什麼好看的,老生常談地科普了一些用電安全注意事項,以及對莊園運營管理體係絕不姑息的徹查,從頭至尾,都沒有出現過‘鬼’或是‘詭異’之類的字眼,完完全全就是一場事故。

“開心吧?人沒殺掉,召又沒找著,還把特讓給折進去了,最後還得我來擦屁股。”白複歸給自己點上一根煙,但沒有抽,而是靜靜地看著乳白的煙氣從自己的手中升上天空:“賠了夫人又折兵。”

清潔工吃完碗裡的米粉,一把搶過了白複歸手裡的煙,塞進自己嘴裡狠狠吸了一口:“我們小看他了,雖然還不知道那個人的身份,但他能帶走召又明顯不是巧合。”

“是你,不是我們。”白複歸糾正道:“你知道為了給你善後我花了多少錢嗎?甚至都沒算上我自己付出的代價。”

“你不就是乾這個的嗎?”清潔工反問道。

白複歸攤手:“行,你說得對。”

清潔工笑了。

白複歸翹起二郎腿,接著說道:“現在怎麼說?我沒記錯的話,你已經把特讓賣出去了,報酬都已經拿到手了,現在特讓沒了,伱怎麼跟買家交代?”

“實話實說,我翻車了,他要的鬼沒了,不然還能怎麼交代。”清潔工看起來十分無所謂。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白複歸搖頭道:“你以為那個買家為什麼能接受你坐地起價?因為他快死了,他需要特讓來為自己續命,就像你需要召又一樣。”

“你拿到了報酬,然後把他活下去的希望弄丟了,相信我,他絕對會和你不死不休。”白複歸補充道:“就像你會和帶走召又的那個人不死不休一樣。”

很少有什麼東西比一名心存死誌的升格者更可怕了。

“我知道。”清潔工把抽完的煙頭按進可樂罐裡,從小板凳上站了起來:“所以你得幫我,如果買家真打算在死前最後一搏,那麼他應該去找那個製服了特讓的人,而不是我。”

白複歸立刻就明白了他在說什麼:“就算是這樣,你也最好謹慎些,那個買家的能力不簡單,畢竟是能契合‘特讓’的手段……你比我更了解即死規則的稀缺性。”

“當然,我比你了解,了解得多。”清潔工說完,拿起靠在牆上的掃把,離開了早餐店。

留下白複歸給他買單。

“您好,五塊錢。”早餐店的老板娘一邊擦手一邊走了過來。

白複歸付了錢,離開早餐店,漫步在人影稀疏的街道上,古碑鎮上很少有年輕人,二十來歲的男男女女大多都外出務工了,安詳的小鎮裡隻有遲暮的老人與稚氣的孩童,安靜得一如既往。

一如既往。

“……”

光怪陸離的場景如潮水般褪去,好像做了一場很長的夢,寧哲的意識從一片朦朧的混沌中蘇醒,睜開雙眼,看見綿軟的陽光穿過百葉窗,溫柔地灑在書桌上。

自己的身上蓋著薄薄的夏涼被,看來已經在床上躺了很久。

寧哲側首,床邊的書桌前坐著一個安靜的姑娘,墨一般的長發披散在雪一樣的肩膀上,她單手撐著下巴,雙腿規規矩矩地並攏在一起,坐姿端正而拘謹,白皙的手指輕輕翻閱米黃的紙張,發出沙沙的摩挲聲。

她看得很認真,連床上的人已經起來了都沒發現。

寧哲將手伸到桌麵上敲了敲,發出‘咚咚’的兩聲脆響。

“偷翻彆人的私人物品是不對的。”寧哲說。

白芷嚇了一跳,淡紅的雲霞頓時飛上了臉頰,她連忙把散放在桌上的一張張信紙按順序疊好,雙手按在自己的膝蓋上,緊張而拘謹地坐著,細不可聞的聲音從她的唇縫間飄出:“對…對不起,我不該翻你東西的。”

“嗯?”看著白芷緊張兮兮的樣子,寧哲有些疑惑。

自己之前在碧水灣莊園裡見到的白芷好像不是這樣的,那時候的她要更加坦率、冷靜,不像現在這樣一驚一乍。

“沒事,因為我也未經同意看過你的日記,現在就算扯平了。”寧哲說著,掀開蓋在身上的薄被,從床上坐了起來:“對了,現在是什麼時間,你為什麼會在我家?”

寧哲醒來的不是彆的地方,正是他在自家老宅裡的房間,所以說抽屜裡的那些信紙是他的私人物品。

白芷撩起衣袖看了看腕表,說道:“現在是下午5點12分……6月6號,你睡了差不多一整個白天,媽媽讓我在這守著你,你醒了就去叫她。”

“那看來是阿姨把我送回家的,真虧她能找到我家在哪。”

寧哲低頭在床邊看了一圈,沒看到自己的鞋,正要開口問,就看見白芷匆匆忙忙地從書桌前站起身,從灑滿陽光的窗台上把他的鞋子拿了過來。

“你的鞋子上麵有血,褲子和衣服也是,媽媽幫你洗過了。”白芷柔聲說。

寧哲想了想,可能是昨晚毆打保安隊長老李的時候沾上的血,他自己都沒怎麼在意,沒想到是馮玉漱幫她處理了。

“碧水灣莊園的事情怎麼樣了,那隻鬼呢?你媽有跟你說嗎?”寧哲一邊穿鞋一邊問。

“什麼鬼?”白芷眨了眨眼,不是很明白他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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