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
“也怕有一天會跌倒oh——o——”
悠揚的粵語歌聲從寧哲的身上傳出,讓他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在馮玉漱好奇的注視下,他摸出手機,一直亮著的屏幕上,來電顯示是——顧雲清。
“裝都不裝了啊。”寧哲輕聲自語:“直接用死人的手機打電話過來。”
寧哲毫不猶豫地掛斷了電話,但為時已晚,因為站在他身邊的馮玉漱已經產生了‘疑惑’。
因為寧哲的手機一直都是靜音模式,來電隻有振動,沒有鈴聲,剛才傳出來電鈴聲的根本就不是他的手機,而是另一個人的。
林誌遠的。
“寧哲你……一直都有兩隻手機嗎?”馮玉漱有些疑惑,現代智能機除了蘋果普遍支持雙卡雙待,隨身攜帶兩隻手機的人已經很少很少了。
換作平時,這樣的事情根本無法讓她多麼注意,但在何家村這個地方,每一個活到現在的人都已經變得格外敏感。
寧哲剛想開口說些什麼,手中的手機便再一次響了起來,這一次的來電人是:葉妙竹。
他毫不猶豫地將電話再次掛斷,但是剛掛斷就又有新的電話打了進來,這一次是:張養序。
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顯得格外死寂,隻有黃家駒的歌聲不斷響起,聽得馮玉漱的臉色煞白:“鬼…鬼,為什麼……?”
為什麼鬼不斷地更換身份,不停地給寧哲的手機打電話?
恐懼之餘,馮玉漱猛然反應過來一件事:“等一等,寧哲……鬼是怎麼知道你的電話號碼的?”
鬼竊取了謝思凝、張養序、顧雲清、葉妙竹這4人的身份,會知道寧哲的電話號碼並不奇怪,然而現在接到電話的根本不是寧哲與眾人交換號碼的那隻手機,而是另一隻。
馮玉漱從未見過寧哲將這隻手機拿出來,換句話說,寧哲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過自己第二隻手機的電話號碼。
那麼鬼是怎麼知道的?
或者說……寧哲手裡的這隻手機,真的是他自己的嗎?
看著屏幕上不斷顫動的來電顯示,寧哲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他默默抬起頭,看著站姿啊自己麵前滿是疑惑的馮玉漱。
“鬼在逼我殺你。”寧哲淡淡說道。
“哎?!”馮玉漱本就煞白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慘白:“怎麼回事?為,為什麼?!”
“不要問,不要刨根問底,我要求你接下來盲目地相信我,保持現在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狀態,不要試圖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否則你會死。”寧哲的聲音依然平靜,聽不出絲毫的慌張:“我也會。”
馮玉漱戰戰兢兢地點點頭,寧哲看著她的眼神就像在看著一個死人。
寧哲一把抓起她的手腕,將手機調成靜音,拉著馮玉漱便往前大步走去。
“鬼在試圖揭穿我。”寧哲的腳步很快,腦中轉動的思緒更快。
短短不到兩分鐘的時間,他已經弄明白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鬼不斷更換身份,不斷給林誌遠的手機打電話,是為了揭穿寧哲的謊言,撕碎他的偽裝。
寧哲清楚地知道,竊取了蛇神一部分身份的自己,現在的狀態看似小有優勢,實則卻不然,他現在的處境極其危險,說是站在刀尖上起舞也不為過。
偷吃蛇神的供品,竊取蛇神的身份,說來看似簡單,實際上的流程卻格外複雜,極度脆弱。
這牽扯到遊蕩在何家村中的,那隻鬼的規則。
它的規則是:【當有人將鬼誤認成自己認識的某人時,以‘錯誤的認知’作為媒介,鬼可以竊取對應人物的身份,以及與這一身份相關的所有信息】
當張養序將鬼誤認成謝思凝,鬼便獲得了‘張養序認識的謝思凝’這一身份,以及張養序記憶中與這身份有關的所有記憶。
寧哲竊取蛇神的身份也正是利用了這一規則,讓見到供品被吃的村民,將偷吃供品的他誤認成蛇神,以村民錯誤的認知為媒介,竊取‘村民甲認識的蛇神’這一身份。
但事實真的有那麼簡單嗎?隨便誰隨便偷吃點供品就能冒充蛇神?
當然不是。
‘以認知為媒介的身份竊取’,這是鬼的規則,能觸發這一規則隻有鬼。
就像觸犯黃曆忌諱的人,有資格懲罰他的隻有蛇神。
寧哲之所以能夠借助該規則竊取蛇神的身份,是因為在冒充蛇神之前,他先冒充了鬼。
——在祠堂屋頂上時,馮玉漱曾經接到過一個電話,來電人是:林誌遠。
“在已知林誌遠已經死亡的情況下,死者的來電讓馮玉漱十分恐慌,我借機用話術誘導,讓她產生了‘是鬼在用林誌遠的手機給我打電話’的想法。”
寧哲大步邁過空蕩的街道,手中的手機仍在不停顫動:“但實際上,林誌遠的手機在我手上,給她打電話的是我。”
【馮玉漱將寧哲誤認成了鬼。】
正是借助這一錯誤的認知,寧哲觸發了鬼的規則,竊取了鬼的一部分身份。
在成功擁有‘馮玉漱認知中的鬼’這一身份後,他才開始偷吃供品,冒充蛇神,主動觸發規則去竊取蛇神的身份。
【既然能觸發鬼規則的隻有鬼,那麼我乾脆冒充成鬼不就好了?】
寧哲的計劃周密且精巧,一環套一環就像經過精密計算的多米諾骨牌陣列,牽一發而動全身。
但這個計劃極度精巧的同時,也極度脆弱,因為寧哲知道,自己之所以能觸發規則竊取蛇神的身份,是因為自己擁有鬼的身份,而之所以他能擁有鬼的身份,是因為馮玉漱對早晨接到的那個電話的錯誤認知。
因為馮玉漱將寧哲誤認成了鬼,所以寧哲才能以鬼的身份去冒充蛇神。
而一旦馮玉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明白了早上給她打電話的‘林誌遠’不是鬼,而是寧哲,那麼……
“就像被抽去地基的高樓大廈瞬間崩塌,一切就都完了。”寧哲微微咬牙,握著馮玉漱手腕的手不自覺地攥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