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清?
他不是死了嗎?
誰拿到了他的手機?
電話的那頭是人是鬼?
幾個想法從張養序的腦中飛速掠過,他果斷熄滅屏幕,掛斷了電話。
圍牆外,噠噠的腳步聲越來越密集了。
張養序對這座掛著‘何府’牌匾的大宅已經有了一些了解,這是住著的是一家富戶,宅子裡雇著人數不少的家仆和丫鬟,老爺子每每出門都是前呼後擁的,回來的時候也是一大群人。
聽著人群的腳步聲往正門方向去了,張養序握著手機,沿著圍牆往側門的方向走去,他不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格,既然找不到葉妙竹,那就不找了,這個意氣用事的女人就算願意和他合作,估計也是弊大於利。
剛走沒幾步,他的手機再次振動了起來。
這次的振動短而急促,不是來電鈴聲,而是新消息通知,張養序解鎖屏幕低頭一看,自己剛剛收到了一條新的短信;
發信用戶;【顧雲清】
短信內容;【你真以為我死了?】
緊接著,又一條新的短信被發送了過來:
【你被寧哲耍了。】
“顧雲清沒死?”
“我被寧哲耍了?”
看著手機屏幕上兩條短信的內容,張養序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在已知何家村內遊蕩著一隻會竊取他人身份、偽裝成活人的‘鬼’的情況下,張養序自然不會輕易相信這短短兩條短信所說的一麵之詞,他保持著充分的警惕。
但對電話那頭不知是人是鬼的‘顧雲清’保持警惕的同時,張養序也試著回想了一遍自己與寧哲等人的交流。
“這兩條短信的確可疑,但寧哲難道就不可疑嗎?至少我自己從沒有實際見到過顧雲清的屍體,所謂顧雲清已經死了、他和謝思凝一樣死在河邊……之類的說辭,我都沒有眼見為實過。”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便立刻開始了生根發芽。
張養序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撫著圍牆一路往前走,邊走,邊回憶著自己與寧哲等人的交流始末。
“寧哲這個人不可信,他疑似害死了林誌遠並藏匿了他的屍體,即使我儘可能往好處去推測他的人品,認定林誌遠不是被他害死的,寧哲也至少是個對人命毫無敬畏的瘋狂之徒,他會毫無底線地用彆人的死亡來達到自己的目的,他是個瘋子。”
而且,是個智商高得可怕的瘋子。
“馮玉漱,這個女人我多少也有所了解,年少時被家裡養在深閨,嫁人後被丈夫嗬護,從沒吃過什麼苦,常年養尊處優的她就是一隻從沒出過囚籠的金絲雀,輕易就會向真正的暴力屈服。所以馮玉漱的話也不能信,這個女人早已經被寧哲馴服得對他言聽計從,甚至她自己都沒發覺寧哲那潛移默化的服從訓導,就像在調教一條狗。”
寧哲和馮玉漱兩人都不可信,那葉妙竹呢?
葉妙竹對顧雲清的死所表現出的強烈情緒不像是演出來的,這樣的激動如果是在至愛親朋離世時表現出來自然是十分真實的,但問題在於……
“顧雲清和葉妙竹的關係真的有那麼親近嗎?親近到葉妙竹會因為他的死亡而對自己的生命也自暴自棄?”
張養序無法確定,因為他們都隻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據他所知的信息,顧雲清和葉妙竹兩人隻是從同一所醫科大學結伴下鄉來拿實習資曆的同學。
兩人也許是情侶或者彆的什麼,但如果僅僅是情侶甚至同學關係,那葉妙竹之前的極端情緒就顯得有些‘用力過猛’了,就像手上稍微擦破點皮就哭著喊著要立刻給三甲醫院訂急診的奶油小生。
所以……
“信葉妙竹?還是信這個‘顧雲清’?”
張養序有些猶豫。
他清醒地知道電話對麵很可能就是那隻善於披上人皮引誘其他人走向死亡的厲鬼,甚至有可能乾脆就是寧哲在拿著顧雲清的手機在給自己下套,但不可否認,對方是真正的顧雲清的可能性雖然很小,但絕對不為0。
這時,手中的手機再次振動,一條新短信被發送過來了:
【我大概能猜到你在擔心什麼,擔心我是竊取了顧雲清身份的鬼。】
【你的擔心不無道理,但現在時間緊迫,不能再磨蹭下去了。】
【你可以問我一些問題,測試我的身份,但要快。】
【因為蛇神就要發瘋了。】
“什麼?!”張養序的神經立刻便緊繃起來,他連忙打字回信,問道:【你什麼意思?蛇神又要發瘋?】
對方沉默了大約2分鐘,新的信息終於發了過來:
【還是先確認彼此的身份吧。】
【伱懷疑我是假扮成顧雲清的鬼,但我又何嘗不是?】
張養序不再耽擱,很快便編輯了幾個問題發送給對麵。
依照之前與鬼假扮的謝思凝的交流經驗,張養序發去的幾個問題都是滿足‘我認為顧雲清應該知道答案,但我自己並不清楚答案內容’的問題,在回答這類問題時,由鬼假扮成的謝思凝出現了類似電腦程序Bu卡死的情況。
於是張養序詢問了有關臨床醫學的幾個專業問題,顧雲清則發來了幾個地產領域的專業問題。
雙方都很快給出了回答。
雖然因為專業不對口,張養序無法判斷顧雲清的回答正確與否,但這流暢的回答本身,就已經足夠證明對方的身份了。
“他應該是真的顧雲清。”張養序鬆了口氣,發信問道:【蛇神發瘋是什麼意思?和我說說具體怎麼回事】
顧雲清:【見麵聊吧。】
張養序:【可以,你在哪】
顧雲清:【何家大宅的院牆外,你往前再走一段,開門就能看到我了。】
這麼近?張養序頓感疑惑,既然距離這麼近,顧雲清為什麼要用打電話和發短信這麼繁瑣的方式和自己交流,直接見麵顯然會更便捷才對。
但轉念一想,也是,正如顧雲清所說,自己懷疑他是鬼,他又何嘗不是呢?
想到這裡,張養序放輕腳步,小心翼翼沿著圍牆走到何家大宅的側門前,試探著輕輕敲了3下門。
咚咚咚——
門外也敲了三下作為回應。
張養序鬆了口氣,打開門,隻見一個渾身衣褲都濕透了的青年男子正站在門前,手中握著同樣被水浸過的手機。
“張總,很高興再次見到你。”顧雲清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