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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9章 插翅難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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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沅蹲伏在一叢野桑葚樹下,桑葚已經白裡透紅。

楊沅甚至還順手揪了幾顆桑葚,一顆顆丟進嘴裡嚼著,顯得很是悠閒。

紅透的桑葚酸味依舊很大,要紅到發黑,才不會感覺到它的酸味兒。

但這個時候的桑葚,果實的白色還沒有消失,果肉尚未成熟,酸味反而更低一些。

當然,甜味更是幾乎感覺不到。

“是完顏元昀!”

旁邊一名侍衛忽然低呼了一聲,險些晃動了樹叢。

楊沅原本淡定地嚼著桑葚,他不在乎來的人是誰,哪怕是紇石烈吹鼎本人。

但是聽旁邊侍衛一說完顏元昀,楊沅頓時目光一凝。

“哪個是?”

楊沅已經看到了策馬走在前麵的三個人。

兩男,一女,男俊女俏。

上官駱快要走到平台處時,下意識地向山下望了一眼,忽然驚咦了一聲。

山下那個村莊已經有歡喜嶺的人殺到了,雙方正在廝殺。

山頂看不太清楚,但是大量人馬的聚集,就像一群螞蟻擁擠到了一起。

這種不常見的現象,被他注意到了。

上官駱翻身下馬,快步走向平台邊,他想看個清楚。

楊沅身邊那個侍衛悄聲道:“坐在馬上那個,女人旁邊的。”

楊沅按照他的提示,迅速鎖定了完顏元昀。

完顏元昀坐在馬上,向上官駱望去,並沒有下馬。

而一旁的上官明月,則正在扳鞍準備下馬。

“箭來!”

楊沅目不轉瞬地盯著完顏元昀,向一旁的侍衛伸出了手。

因為要冒充完顏弘康,楊沅和李太公等人曾經討論過,一旦遇到對他長相提出質疑的人該怎麼辦。

由於完顏弘康在此之前,基本上不曾和各路權貴見過麵,而他將要出席的場合,幾乎都是各部落的首領和重要的長老,所以問題不大。

人微言輕者即便認識真的完顏弘康,說話也是不大管用的。

況且認識完顏弘康的小人物,即便發現他和自己記憶中的樣子有所不同,可是見到所有大人物都把他當做完顏弘康,那麼此人大概率也隻會不自信地修改自己的記憶。

唯一的麻煩,可能就來自於完顏元昀。

不過,完顏元昀已經是個被驅逐者。

所以一旦遇到他,並被他指出自己不是完顏弘康的時候,堅決否認就是了。

作為敵對者,完顏元昀的指控顯然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可是,現在既然已經看到了他,那還等什麼?

當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楊沅比真正的完顏弘康果決多了。

真正的完顏弘康即便脾氣很驢,見到是自己堂兄,最可能的選擇也隻是活捉他。

可楊沅……

雖然他在竭力促成越王一脈成事,但是揮霍彆人的東西,他不用太考慮後果。

一把弓,一枝箭,遞到了楊沅手上。

楊沅搭弓、引弦,弓如滿月。

鋒利的箭簇,從桑葚的枝條前方探了出去,被陽光反射著寒光。

上官駱正手搭涼篷望向山下。

上官明月下了馬,正嫋嫋地走向上官駱。

完顏元昀坐在馬上,目光正落在上官明月嫋娜的小腰身上。

侍衛們從完顏元昀馬旁繞過去,在寬敞的平台處紛紛下馬。

“颯!”

楊沅鬆開了弓弦。

他雖然沒有百步穿楊的神射,但他和完顏元昀相距不過十四五步的距離。

這麼近的距離,以他在弓箭社專門練過的箭技,再加上現在的眼力和細微力量的掌控,

一箭穿心!

完顏元昀突然身子一震。

他詫異地低下頭,看到胸口的箭羽,一陣劇痛這才猛然傳來。

完顏元均慢慢抬起頭,順著箭來的方向看過去。

山坡上,一叢桑葚。

枝頭有累累的果實,白裡透紅。

一個人正從桑葚樹後麵站起來,緩緩拔著刀。

完顏元昀眼前一黑,再也坐不住馬鞍,緩緩向下滑落。

在他墮馬的刹那,他心中最後一個念頭是:他是誰?我不認識啊!

“有埋伏!有埋伏!”

完顏元昀左近的侍衛率先發現他中箭了,立即驚叫著,一邊拔出兵器,一邊避向馬身後麵。

正走向上官駱的上官明月詫然轉過身,正看到完顏元昀摔下馬去的“英姿”。

“殺!”楊沅一聲大喝,就向坡下衝去。

埋伏在山坡上的侍衛紛紛站起身來,引弓而發。

這麼近的距離,猝不及防之下,這些弓手幾乎個個都成了神箭手。

登時有不下十個侍衛中箭倒下。

然後他們就拔出兵器,向著下麵衝去。

他們沒有射馬。

楊沅直接走向上官明月姐弟,不管是他們的衣著、氣質,還是之前他們策馬而行時,他們兩個甚至可以走在完顏元昀的前麵,都能看出他們的身份不凡。

一名侍衛從馬後麵閃出來,一刀劈向楊沅。

楊沅似乎向右閃了一步,空中有一道寒光閃過。

定睛再看時,他仍在持刀緩步而行,那名侍衛已經落在了他的後麵。

侍衛先是手中刀墜地,接著人也向前一撲。

楊沅的刀尖上,有一滴滴的鮮血,黏連著滴落。

上官駱頓時目芒一縮,這是個高手!

“在下完顏弘康,兩位是什麼人呐?”楊沅笑吟吟地問道。

上官明月淡藍色的眸中閃過一抹驚異的神色,失聲道:“越王世子?”

楊沅在上官明月麵前站住了。

在他後麵,是他帶來的人對完顏元昀幸存的部下正在剿殺的場麵。

一片刀光劍影。

“不知兩位是?”楊沅的目光從上官明月,移向了正走過來的上官駱。

上官駱的手本來已經握緊了刀柄,但是在看到一麵倒的屠殺,尤其是楊沅的身手之後,他的手明智地從刀柄上移開了。

“上官駱,這是家姊。”上官駱走上前來,與上官明月並肩而立,對楊沅說道。

他那長身玉立、風度翩翩的樣子,尤其是此時身陷重圍卻處不變不驚的風度,著實令人折服。

不過……,其中並不包括楊沅。

因為楊沅比他更會在大人物麵前,在處境對自己不利的環境下,裝得從容不迫。

楊沅注意到,上官駱腳下的野草,被他的足尖死死地壓著,都要陷進泥土裡去了。

上官駱麵上淡定的很,可是他的腳尖出賣了他,他正蓄著力,隨時準備全力一擊。

倒是他的姐姐,那是真的淡定。

她腳下並未蓄力,不曉得是不會武功,還是心靈足夠強大。

楊沅露出恍然的神色,點頭道:“我早該想到了,之前在背蔭河時,就聽到過賢姐弟的大名。

兩位是我北國名士,各方權貴莫不奉若上賓,地位很是超然。所以我不明白,兩位何必要插手天下之爭呢?”

上官駱看了一眼倒斃在馬前的完顏元昀,箭杆兒還杵在他的胸口。

完顏元昀死了,這是他計劃中極重要的一個人。

他雖然聯絡了好幾個強大部落,但是這個聯盟長,總要出自完顏氏才有號召力。

而完顏元昀正是他要扶持的那個人。

哪怕完顏元昀成了孤家寡人,他都不在乎。

因為完顏元昀於他而言,最大的價值是血統。

可現在……

一時之間,上官駱有種夢想破滅的感覺。

我辛辛苦苦、百般謀劃,結果……就這?

上官駱真正保的人雖然是完顏雍,可問題是現在完顏雍不想走到台前啊。

“都渤極烈”大會在即,他上官駱縱然聯絡了多個部落,可到時候捧誰上位呢?

一時間,上官駱嗒然若喪。

上官明月卻是微微一笑,柔聲道:“妙筆文章,怎及得淩煙勳業?舍弟年紀輕輕,自然也想如衛青、霍去病一般名垂千古。”

此時夕陽帶著紅,映在她較一般亞裔更顯白皙的肌膚上,就像冰瓷凝玉映上了火光,份外明媚。

楊沅的目光卻是一直落在上官駱的身上,畢竟這小子一直蓄勢待發,不曾散去力道。

楊沅道:“你想做衛青、霍去病一般的人物?可惜,保錯了人了。”

上官駱聽了心中頓時一動,霍然抬頭看向楊沅,難不成這位小王爺想招攬我?

這個念頭一下子湧上上官駱的心頭,他黯淡的目光頓時亮了起來。

上官明月察覺到了弟弟的神情變化,臉色頓時一緊。

忽地,她又作嫣然之態,輕輕上前一步,昵聲道:“小王爺就不想知道,妾身想做什麼樣的人物嗎?”

楊沅的目光向她移動了一下:“衛子夫?”

這時,楊沅帶的人已經結果了上官姐弟和完顏元昀帶來的附從,並且興高采烈地搜起了他們的身。

錢財、馬匹,大家要平分的。

他們死去的戰友則被搭上了馬背,準備帶回去。

沒有人悲傷流淚,他們早就習慣了生死。

有幾名侍衛正持著弓箭指向上官姐弟,引而未發的箭鏃牢牢地鎖定著他們的要害。

上官姐弟已經插翅難逃。

聽到楊沅的反問,上官明月莞爾搖頭:“衛子夫雖得善始,卻未得善終。

妾身想做的是光烈皇後陰麗華、文獻皇後獨孤伽羅、文德皇後長孫氏一般的人物。”

楊沅輕笑道:“姑娘的野心倒是不小。”

上官明月微笑道:“小王爺你的野心又何曾小了?難道你不想做劉秀、楊堅、李世民一般的雄主?”

楊沅微微眯起了眼睛。

這姑娘想做陰麗華、獨孤伽羅、觀音婢,就問我想不想做劉秀、楊堅、李世民,這是幾個意思?

她想轉投我……完顏弘康?

楊沅在背蔭河了解過,完顏元昀之所以野心膨脹,想要替他叔當這個家,就是受到了上官姐弟的影響。

而這對上官姐弟,乃是北國名流。

得益於金國進占中原之後,迅速進入漢文化的狂熱崇拜。

上官駱姐弟自稱是隴西天水上官後裔,而且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所不精,因而迅速成為金國名流。

再加上這對姐弟外形極好,因此金國權貴豪門莫不把他們姐弟奉若上賓,以和他們交往為榮。

這樣一對地位超然的姐弟,其實完全不必摻和各方的爭鬥。

不管誰上位,他們依舊是最受歡迎的尊貴客人。

可他們偏偏摻和其中了,楊沅當時就已想到,恐怕這對姐弟的野心,不止於做個名流。

現在聽上官明月親口說出來,楊沅還真動了籠絡的心思。

如果能把這對姐弟招攬過來,以他們姐弟和各方權貴的友好關係,對於扶持越王一脈還真的是大有好處。

最重要的是,完顏元昀現在就是個光杆兒,可他們姐弟依舊不離不棄。

而且他們正是從三禿子山上過來的,這也就說,他們有替完顏元昀招攬過紇石烈部落,而且成功了。

想到這裡,楊沅道:“想做劉秀李世民,不僅要有真本事,還得有足夠的大氣運。

活不到成長起來的那一天,可是沒用的。如今元昀已死,明月姑娘還如何做陰麗華、做觀音婢呢?”

“妾身尚是完璧,若小王爺不嫌棄的話,妾身願意……”

上官明月紅了俏臉,微微低著頭,有些怩怩地抬手掠著鬢邊秀發。

突然間,她便動如脫兔,猱身撲向楊沅。

她的手在身子向前撲出的瞬間,便已拔下發髻間的綠玉簪子,刺向楊沅的咽喉。

上官明月知道自己這個弟弟隻是想成就功業,壯大家門。

至於說輔佐的是不是完顏雍,那並不重要。

實際上就目前來說,完顏雍雖然是一方重要勢力,可也確實還沒有顯現出獨一無二的特質。

“完顏弘康”現在流露出了招攬之意,弟弟顯然也動了心,她必須阻止。

楊沅並沒有被她的美色所迷,但還是中了招。

正如楊沅之前所自誇,他已經過了逢美必納的階段。不至於看到個美女就為之神魂顛倒。

但是,他的注意力大部分放在了上官駱身上。

上官駱正蓄勢待發,上官明月則平靜的很。

一般來說,從一個人的腳尖和肩頭位置,是能夠看出此人是否要動手的。

可是上官明月真正做到了“靜若處子,動如脫兔”。

她的身手,比她弟弟高明多多。

楊沅被玉簪一連刺中了兩下,一記傷在他的頸間,隻差毫厘就能挑開他的動脈。

一記刺在他的肩頭,這一記本是要刺向他眼睛的,被他及時避了過去。

上官明月及時收了力,隻是在他的肩頭一點。

不然的話,玉簪刺在他的甲胄上,立時就要斷了。

上官明月猱身而近,撞進了楊沅的懷抱,這一來後邊那些弓箭手就無從下手了。

上官明月手中的利器是一根簪子,楊沅手中的卻是刀。

一旦貼近過來,楊沅的兵器便沒了用武之地。

電光石火之間,上官明月已經接連刺出十幾記淩厲至極的殺招,招招直奔要害。

倉促之中,楊沅全力閃退,勉強避開了她刺向自己咽喉的殺招。

“啪”地一聲,楊沅棄刀了。

他有甲胄在身,這會影響他的敏捷,但又何嘗不是給他提供了保護。

楊沅抬手一掌,在手腕被刺中的一刹那,打斷了上官明月手中的玉簪。

接著他便抬肘一撞,頂向上官明月的心口。

雙方瞬間進入凶險無比的肉搏之中。

雙眼、鼻梁、咽喉、小腹、下陰……

上官明月的舉動絲毫不見了楚楚動人的優雅,凶猛的如同一隻母豹。

楊沅在如此凶險的搏鬥中,也完全沒有講究對方是不是個女人。

這是一個強大的對手,值得他全力以赴。

二人拳擊、肘頂、膝撞、掌劈……

上官駱一聲低吼,趁著二人身形不斷錯動,從交戰的楊沅和姐姐身邊一個貼地翻滾,迅速拉近了與弓箭手的距離。

幾枝箭從他的頭頂掠了過去。

上官駱拔刀向前,開了“狂怒”。

他的怒,其實是衝著他的姐姐。

姐姐這一回又是絲毫不顧忌他的想法,便替他做了選擇,逼他按照自己想要的選擇走。

上官駱知道姐姐為什麼要行險一擊,隻是不想他動搖了對完顏雍的忠心罷了。

這讓上官駱心中有一種被姐姐拋棄、利用、背叛的感覺。

在你心中,我這個兄弟究竟有多少份量?

可他此時也沒了辦法,當上官明月手中的碧玉簪淩厲無比地刺向“完顏弘康”的時候,他就隻能動手了。

楊沅驚奇地發現,這個身高幾乎不遜於他,骨架稍大,但形體嫋娜的女人,拳腳竟如重錘利斧,其力道絲毫不遜於一個自幼苦練的男子。

楊沅如果不是有“蟄龍功”在身,就憑他的功夫底子,還真不是眼前這個女人的對手。

看來,上官明月姐弟對於其身世來曆的介紹未必是假的,他們家有著很深的底蘊。

“噗、砰!”

楊沅一拳擊中上官明月胸臆之間,接著便是湧身一“靠”。

上官明月先是被一拳打得呼吸一窒,接著就被楊沅和身撞來的肩頭頂飛了出去,直落下懸崖。

楊沅無暇去管她死活,馬上轉身走向上官駱。

以上官駱的身手,那些侍衛近身纏鬥還真不是他的對手。

不過,他也沒有能力拋開對手順利逃走。

交手之中,上官駱也在注意著楊沅那邊的動靜。

忽見姐姐挨了一記重拳,接著吃“完顏弘康”肩頭一撞,吐著血飛落懸崖,上官駱頓時心中一涼。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姐姐的厲害。

可是姐姐還是敗在了完顏小王爺的手上。

就算沒有這些侍衛隨從們幫忙,他又怎麼可能是這位小王爺的對手?

絕望的心思一轉,一股莫名的戾氣便湧上了他的心頭。

走到這一步,都是姐姐一意孤行造成的。

現在,我可以自己作主了嗎?

上官駱突然抽身後退,拉開距離後,把刀往地上狠狠一摜。

“嚓”地一聲,那刀入地半尺。

上官駱昂首挺立,大聲說道:“小王爺,某想和你談上一談!”

再打下去,他隻有一死了。

上官駱想賭一把,賭這位小王爺想招攬他。

畢竟,他也是有底牌的。

“住手!”楊沅喝止了撲上去的侍衛,走向上官駱。

楊沅雖未傷及要害,可他的頸子和手腕都被玉簪戳傷了。

頸上的鮮血淋於甲胄之上,手腕上也有鮮血正滴嗒而落。

兩口刀架到了上官駱的脖子上,另有兩名侍衛衝過來,急急為楊沅裹傷。

楊沅一邊任由侍衛為他包紮傷口,一邊對上官駱道:“好,那咱們就談談!”

楊沅對侍衛道:“先把上官公子綁起來!”

楊沅隨即派人去山崖下搜尋上官明月。

這片懸崖不是筆直懸於地麵的。

從此處往下,垂直大概十餘丈處,便是一片蔥鬱的密林。

然後依次往下是一個陡峭的斜坡,仍舊有各種植物生長著。

有了這些緩衝,人未必會摔死。

但是楊沅身邊這些侍衛可沒有繩索下得去這麼高落差的懸崖。

他們從兩側尋找到可以下腳的位置,慢慢挪到下邊,再轉向那塊探出的懸崖下方。

楊沅包紮好傷口,看向山下。

山下的“狼群”,已經衝向穀中盆地的更深處。

他們沿途應該是放過了幾處較大的村落,不過那些大村落也隻是迅速組織防禦自保,沒有人主動出擊。

人都是有私心的,敵方力量不明,又沒有部落首領的命令,他們的首要之務當然是保護自己的村寨、保護自己的家人。

楊沅在一塊大石上坐,把頭盔放在了一旁。

他接過侍衛的水囊,灌了幾口水,看了看被捆綁著押到麵前的上官駱。

“你姐姐的武功,很厲害啊。”

楊沅輕輕按了按頸部的傷口,抬起的手是也包紮著繃帶。

上官駱道:“是,我姐姐……武功比我高明!”

武功比我高明?

那就是彆的未必比我高明了?

楊沅看了看“要強”的上官駱:“令姊摔落懸崖,我可不敢保證她一定活著。

如果她死了,伱還要和我談麼?”

上官駱沉聲道:“生死搏殺,各憑本領。戰場上的生死,誰會挾怨視若私仇?”

楊沅微笑地點點頭,拍拍旁邊暖洋洋的石頭:“坐!”

上官駱反綁著雙手,用力坐了下去。

他心中仍有憤怒,憤怒來自於他的姐姐。

明明已身陷絕境,姐姐既不考慮他的生死,也不考慮怎麼選擇才對上官家有利,甚至沒和他有一個眼神的交流,就悍然動手了。

完顏雍,對你就那麼重要嗎?

這讓上官駱對上官明月充滿了憤懣。

其實這種不滿,已經不是剛剛才有。隻是這種不斷積累的憤怒,在這生死關頭才一下子爆發了出來。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遠處的三禿子山,隻有“禿頂”的部分依舊沐浴著陽光。

山峰上下的顏色因此變得區彆格外明顯。

衝入穀中盆地最遠的一些謀克,已經果斷率兵撤退了。

楊沅看到穀中盆地更深處,有火和濃煙升起。

按照事先的約定,那是要撤退時才放火燒毀莊稼的舉動。

這火一起,不僅毀掉了那些村寨一年的收成,而且會阻塞道路,追兵很難追過來。

山崖下響起了去搜尋上官明月的士兵的喊聲。

一共有四個人摸到了崖下,他們解了甲,以便讓身子輕快一些,又用套馬索纏著斜生於山間的樹木,這才尋到崖下。

他們沒有發現上官明月的蹤跡。

下邊有折斷的樹枝和壓倒的野草,接著就無從尋覓痕跡了。

楊沅看著遠處冒起的煙火,便叫人通知下邊,立即返回崖上,撤離。

他不能為了尋找上官明月,繼續滯留於此了。

山腳下,上官明月衣衫襤褸地踉蹌到了溪水邊。

她並沒有摔死,為了躲避“完顏弘康”的搜索,她掙紮起來後,便連滑帶蹭地逃向了山下。

此處已經沒有了陽光的照射,顏色變深的水麵更像一麵鏡子。

上官明月蹙著眉按了一下手臂的血跡,她全身都是滑傷、刮傷的血痕,到處火辣辣地疼。

上官明月想撩起河水衝洗一下傷口,可是觸及到水中倒影的手指,忽然就僵在了那裡。

上官明月屏住呼吸,顫抖地向水麵湊近了一些,猛然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那聲音,就像林中夜鳥的驚叫。

她的臉,已經被傷痕和血跡塗汙得如同厲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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