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霞跟香江的造型師們不一樣,因為都是搞宴會裝,總喜歡搞一些布令布令的東西,陳柔沒少跟他們較過勁兒,但李霞主打的是日常裝,而且確實跟他們不一樣。
而在平常,陳柔向來都是工裝褲配夾克,主打舒適。
夾克也是隨心所欲,喜歡什麼顏色就穿什麼顏色,不考慮自己的膚色。
但李霞在這方麵是專業的,她給陳柔挑了一件白襯衫,她不懂的麵料,但穿著卻格外舒適,她還發現,同樣是白色,但這件襯衫會讓她的皮膚顯得格外白皙。
李霞又挑了一條卡其色,也不知是什麼材質的褲子,質感無敵,也舒適。
天已經比較涼了,當然還需要穿外套。
李霞給陳柔挑的,是一件深咖色的羊絨外套,往外一罩,她還貼心的幫她擺弄了一下襯衫,似裝而非裝,把襯衫下擺搞的很活潑,而這一套雖然商務,但不需要穿高跟鞋,跟樂福鞋或者陳柔愛穿的板鞋都特彆百搭,就,又日常,但又商務。
李霞難得過來,今天由宋援朝陪著,帶阿遠去荔園遊樂場玩兒。
要是聶嘉峻兄弟說去遊樂場,聶釗隻會翻白眼,遊樂場人多,也臟,他可不許。
但李霞要去他不敢不給麵子,就隻叫宋援朝背上兩大包的消毒濕巾。
還有奶媽育嬰師齊上陣,阿遠走啦,哪兒就得擦擦。
當然,香江本土的樂園,萬一碰上狗仔呢,阿遠還要把大口罩戴起來。
今天陳柔是去做話事人,軍方是要派車接的,還不止她一個人,另有香江no1的大法官愛德華老先生,並一位聶家的老熟人,丁爵士。
當然,談判地也不是某一方的軍營,而是駐軍地中央,目前作為緩衝帶而存在的大禮堂,它在各軍方用來頒獎誓師,以及閱兵的大廣場的後方。
對了,遠洋公司就在這兒,而今天有個核算工作,要彆的老板,就讓手下來了,大周末的,就去休息度假,喝茶去了,但聶釗向來隻休息一天,今天也過來了。
不管什麼樣的企業,高管都少不了跟客戶曖昧勾結搞公司利益。
想要遏製那種事也隻有一個辦法,老板彆偷懶,彆夢想躺著就有進賬。
對了,其實一直以來,聶釗在太太身上的危機感都來自於年輕男性們對於她武力的崇拜,她的氣質是剛硬的,他們之間的性吸引,來自於他骨子裡的軟弱。
她的氣質,聶釗變著花樣,但從來沒有用服裝改變過。
這會兒他帶著人辦完事,要撤了,經過廣場,正好碰到幾輛英式軍車停下,三位話事人下車,而丈母娘打扮過的他太太,聶釗第一眼甚至沒有認出來。
飽和度低又溫和明亮的色調,再加上那件開衫,讓她整個人莫名的柔軟。
她現在是中長發,隻是自然披散,也隻吹拂了一下發尾,叫它內扣,但是好溫柔。
知性大方,端莊溫柔,丈母娘略施小伎,聶釗直接不認識他太太了。
今天開車的是hank,看到太太,也把車停到了路邊。
她今天顯得氣色格外好,當然了,大法官在,還有長輩,她也刻意收斂鋒芒。
下車後,幾位話事人還要相互介紹認識,寒暄一番,然後丁爵士自然挽上了陳柔的手腕,她也把自己的包交給了衛兵們,並朝禮堂裡麵去了。
直到她進門好久,聶老板看得出來的好心情,笑著對hank說:“走吧。”
但蘭戈上校可不像聶老板一樣好心情。
今天是一場閉門談判,偌大的禮堂中,會議桌和觀椅席已布置齊備,他也提前五分鐘到場,此刻在他們一方的休息室裡,負手望著大廳裡忙碌的下屬們。
其實不過一點小事,證據不足他們就發難,然後動手打人了。
但其實瓦利中校直到現在胳膊上還綁著紗布,還有兩個中校眼眶上,鼻梁上的淤青都還在呢,他們才是挨打的一方,蘭戈上校也隻想讓手下們口頭道個歉就好。
不過昨晚他風聞,打聽到的消息,大陸軍方會提條件,要他們花了很多年,費了很大的心血才完成的,香江全海域的測繪圖。
它不但用聲呐探測的方式繪製了整個海洋底部的形貌,而且分海域專門進行過礦類,以及海底沉船的測繪,當然,打撈工作一直沒停過。
因為香江海域擁有多條航道,沉船不計其數,就不說礦類,光是打撈那項工作,在發掘方麵就很有利益,尤其是大量的瓷器和古玩,撈到就是賺到。
蘭戈上校當然不會答應,因為英方付出巨大,成果也應該全部帶走。
讓他留下東西,不可能,而且今天他還要大法官和丁爵士,陳柔他們看看對方的無禮和蠻橫,看看即將行駛護戌香江領海的,都是一幫多粗魯的家夥。
尤其是丁爵士和聶太太,作為香江兩大財閥家族的代表人,更應該看一看。
丁爵士今天興致其實不大高,因為他和李爵士押注包船王,也想拿遠洋航運,結果沒想到事情辦了個稀巴爛,他心情不好。
大法官愛德華本和蘭戈上校倒是站一派的,回歸後也將繼續行使工作。
他是個很老的老頭子,一臉威嚴,坐在沙發上,一聲不吭。
蘭戈上校跟他耳語一番,看時間差不多了,過來特地提前安慰陳柔:“他們的粗魯超乎我的想象,應該也超乎您的想象,如果需要嗅鹽,請隨時求助警衛。”
他怕兩方打起來,作為現場唯一的女士,陳柔小姐會被嚇暈。
陳柔也隻好說:“我會的。”
上午十一點,鐘聲響起,瓦利中校來請,第三方先入座。
當然是分坐兩邊,而另一邊除了嶽中麒,有兩個皆是戴著眼鏡文質彬彬的中年人,看上去像是兩個大學教授,總之陳柔並不認識,當然了,嶽中麒朝她眨眼睛呢。
當然先是兩邊的文職人員把資料擺上桌,再彙報上司,上司入席,談判開始。
從一開始風格就不一樣,蘭戈上校帶著他的手下們緩步慢行。
而趙營長帶的一幫子,走路帶風,但好快啊,閃電一樣,等蘭戈上校朝觀眾席致完禮時,趙營長他們的程序已經走完,背手,立正在椅子後方了。
同時拉的凳子吧,他們看著也不快啊,刷的就坐下了,撲克牌一樣。
蘭戈上校他們還要調整椅子的,人家連椅子都不調整。
這時英方就不用中文了,全程用英文來講,然後由坐在中間的翻譯來翻譯一遍。
但趙營長懂英文,當然聽得懂,不過他要講國語,他也確實牛逼。
今天的談判本來為一個主題,道歉吧,但他一張嘴就不是了,他說:“蘭戈上校,請允許我講一下今天這場談判的背景,早在五個月前,我們到達香江的第一天,我就軍營裡的各種設施和檔案的歸屬問題,向您提請了談判要求,並且分彆用書信,電話,傳真,以及口頭告知等方式傳達給了您,但您一直沒有回音。”
嶽中麒聽到這兒,側首,朝陳柔眨了眨眼睛。
不愧是年輕一代,標準的普通話,吐字也快,說話跟機關槍似的,噠噠噠,再配上那頭根根分明的板寸,挺直的小腰板兒,洗的發布的野戰服,確實是個人才。
特地等翻譯講完,蘭戈上校想說什麼,但他立刻又說:“接到您的見麵邀請,我想您應該是答應了我們的請求,是以興而赴約,但您知道的,談判很不愉快。”
他講完,翻譯要翻譯,但是蘭戈上校也有話要說。
他雙手打叉:“不,我們隻談周三發生的事情,趙sir,你偏題了……”
他想把討論拉回正軌,但趙營長偏不,抬手形容:“回歸臨近,您非但不配合我的工作,還唆使手下們暴力毆打我的下屬,以致談判再次陷入了僵局。”
蘭戈上校看他雙目咄咄,看樣子是又想動手了,而這回有外人在場,還有攝錄設備,趙營長如果再動手,可就不占理了。
他看翻譯:“他說什麼?”
翻譯說:“他說,您唆使您的手下們使用暴力。”
蘭戈上校就知道,趙營長不但粗魯無禮,傲慢,還是個陰險卑鄙的家夥。
他拍桌子:“不,趙sir,恰恰相反,是您唆使您的人先動的手。”
趙營長雙手一攤,直接用英文跟他吵:“上校,分明是您為了阻止和平回歸的進程,為了阻止我們順利接收軍營,唆使您的手下們行使暴力,而我,隻要和談!”
瓦利中校首先不乾,站了起來:“噢,我向上帝起誓,明明是你先動的手。”
另有兩個頂著黑眼圈的中校也站了起來:“你們是在撒謊。”
他們都站起來,以趙營長和他幾個手下的脾氣,也該站起來吵架了吧?
但今天他突然就不吵了,所有人依然正襟危坐,他也不急不慌,等到一幫英軍中校吵完,才又說:“雖然蘭戈上校唆使手下們暴力打人,但是為了和平回歸……”
他雙手打叉:“我們今天隻有一個訴求,啟動談判,交接軍營。”
翻譯嘰哩咕嚕,蘭戈上校就要重審:“不,趙營長,你在撒謊,是你……”
趙營長直接打斷他:“是你,但是我們不想再追究這個問題,我們今天要做的是……”
他敲桌子:“啟動談判,交接軍營。”
蘭戈上校要不辯吧,就把屎盆子背上了,可他才說:“不,是你!”
趙營長就會立刻說:“是你,但是那不重要,我們需要啟動談判,交接軍營。”
蘭戈上校拍桌子,也站了起來:“是你!”
趙營長依然端坐:“不,是你。”
蘭戈上校當然不會,但瓦利中校踢開椅子衝了過來:“明明是你。”
另有個中校也衝了過去,指著一個排長,再指自己的眼睛:“我就是被他打的。”
另外幾個中校雖然沒有衝過去,可有人在摸槍,還有人在拍桌子。
惡人先告狀他們料想到了,但是他們萬萬沒想到,惡人告完狀之後又來了一句,我是受害者,但我原諒你了。
試問,挨了打還要被凶手原諒,誰他媽受得了。
雖然蘭戈上校也覺得不對,喊了起來:“肅靜,肅靜!”
但瓦利中校又指上了趙營長的鼻子:“是你們,是你們先動的手!”
要知道,上回一句話不對,這趙sir啪的一把就把瓦利中校給搡牆上了,那脾氣,那躁性,一言不合就開打,簡直跟有超雄症似的。
可今天視頻記錄,人眼觀測,該他打了吧,他卻神奇的好脾氣了,不打了。
他椅子後仰,舉起了雙手,眉眼笑彎:“噢噢,瓦利中校,不要衝動喔。”
……
嶽中麒一直在給陳柔擠眼睛,都快擠成鬥雞眼了。
長江後浪拍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趙營長優秀,確實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