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的不談,先說賽馬,最後一場了,一局決輸贏。
在香江雖然沒有太多的賭場,但在賽馬場上,大把人一場賽事輸掉一套房,也有大把人押中黑馬,一天時間就能贏來一套房子的。
賽馬開始了,這會兒也沒人閒聊了,一邊包房裡,顧督察長緊盯著他的‘天王巨星’,這邊爾爺和董爺也各盯著他們早就下好注的馬。
董爺突然心頭一動,看阿遠:“阿遠,你覺得哪匹馬會跑得最快?”
阿遠很認真的看著呢,場上共有十二匹馬,那麼,哪一匹馬會跑的最快呢?
他看的其實是,哪一匹馬他更喜歡。
而其中有一匹棗紅馬體型沒有彆的馬大,騎著它的騎師穿的也是棗紅色的賽馬服,它看起來最凶,也是阿遠最喜歡的一匹,再一看它的號牌,指著說:“9號。”
爾爺回頭:“你竟然識數?”
阿遠還不到兩歲,在倆老爺子的概念裡,這個年齡的小崽崽還在學說話,可能有一些會識數,但最多隻是背一背洋碼數字,但阿遠不是的,他已經能認得數字了。
董爺拍大腿,指著9號說:“它叫旋風腿,正是咱們的馬,要是它贏了,太公公就把它送給你。”
阿遠生活在一個精神和物質雙充重豐裕的世界裡,還真不缺少什麼。
可他還是個小崽崽,需要接觸世界,而今天他第一次見馬,還有老公公要送他一匹,他當然開心,回頭想跑一圈,但不行,他的小三輪車不在,他隻好作罷。
不過他雙手攀著玻璃,開心的跳啊跳。
爾爺一直在儘力忍了,但看阿遠被董爺逗的那麼開心,有點忍不住,就指著一匹編號為11的大黑馬說:“阿遠,那一匹是咱們的,你覺得它怎麼樣,能奪冠嗎?”
那是一匹體格特彆大,毛發也特彆旺盛的大黑馬,名字叫牛魔王。
阿遠還是個小吉祥物,既不了解馬匹和騎師的實力,也不懂賽馬的規則。
他全憑直覺,也隻看馬的眼睛,他直覺大黑馬的眼神不及棗紅小馬的亮,他也很認真的搖頭說no,因為他覺得大黑馬不是最厲害的。
爾爺不死心,說:“可是11號的個頭比9號大好多喔。”
體格大就一定有贏嗎,阿遠認真的再看兩匹馬,還是堅定的搖頭。
董爺屬於隨時嘴欠的人,因為小孫孫站在他這邊,押注了他的馬,他就忍不住想又想出言嘲諷爾爺,但他才要張嘴,陳柔掐上他的胳膊,結結實實給擰了一圈。
董爺吃痛,也隻好乖乖閉嘴。
說話間,隨著一聲槍響,綠茵場上,十幾匹馬同時開始疾馳。
一開始棗紅色的旋風腿並不出挑,場上表現最強勁的,是爾爺押注的大黑馬牛魔王,不過它雖然爆發力很強,但是顧督察長看好的那匹天王巨星,它的騎手特彆有經驗,在過彎的時候猛的加速,正好牛魔王和一匹馬在爭頭籌,它從側麵趕上去,兩匹馬把牛魔王夾到中間,乾擾它,並導致它落到了後麵。
阿遠其實很善良的,知道牛魔王是左邊這位公公的馬,估計他要傷心,就轉身就去輕輕拍爾爺的膝蓋,示意他不要太傷心。
另一邊董爺看旋風腿一直被甩在後麵,有點生氣,拍的輪椅哐哐響,大吼大叫:“9號,加速啊9號,騎師是乾什麼吃的,加油啊,加速,加速!”
阿遠現在懂得喜惡了,而他跟他媽媽一樣,也不喜歡那個乍乍唬唬的爺爺。
現場又太吵,阿遠處一次經曆嘛,捂上了他的小耳朵。
這時,場上,牛魔王在調整了一會兒之後重新發力,趕上了天王巨星。
已經跑到700米了,剩下最後500米,也到了加速衝刺的階段。
牛魔王和天王巨星並肩疾馳,不分伯仲,但旋風腿還在第9位,差的遠著呢。
爾爺拉過阿遠,笑問:“阿遠要不要改主意呢,大黑馬也是你的,你看,它馬上就要奪冠了,我們一起來押它贏,好不好?”
賭馬嘛,大家享受的就是這一刻,腎上腺素飆升的刺激感。
董爺恨不能親自拿著鞭子去抽旋風腿,踢開輪椅,他雙手伸在護欄外,大吼大叫。
當然,不止他一個人,看台上人山人海,全在瘋狂吼叫。
爾爺是貼著阿遠耳朵問的,他也不能免俗,不但想馬贏,還想小孫孫押注他的馬。
可阿遠不但小小的就識數,而且他是懂得堅持的,他依然搖頭:“不要!”
他也不看彆的馬,隻盯著棗紅馬旋風腿,看的那叫一個投入。
馬場也是賭場,不到最後一刻分不出輸贏的。
這時候已經是900了,真正的衝刺階段,天王巨星和牛魔王的騎師同時開始發力,一起衝刺,誰也不讓誰,爾爺也屏住了呼吸,祈禱自己的馬還能再加速。
但就在這時,董爺直接跳了起來,滿場觀眾也頓時爆發出一陣音浪,因為不知何時,棗紅毛旋風腿竟然從最後一位一路乾到了第五,而這時彆的馬已經爆發,衝刺過了,又要為最後的越線做準備,跑不起來。
但棗紅馬有如神注一般,4,3,2,最終,在越線的刹那,它超過了牛魔王。
那是最後100米,旋風腿火力全開,過五關斬六將,拔得了頭籌。
董爺贏了。
他回身來抱阿遠,但爾爺拽住了,沒給他。
董爺舉著雙拳獨自衝出去,跟著歡呼的人群一起歡呼。
他也是太衝動,旋風腿就是他養的馬,拔了頭籌,會有記者們拍他的。
要順帶拍到阿遠呢,那不是給綁匪送人頭?
當然,阿遠堅持要選旋風腿,旋風腿又奪了冠,爾爺就覺得阿遠這孩子不一般。
也就得問一問,他為什麼覺得9號能奪冠,他是怎麼看出來的。
阿遠很坦誠的,指自己的眼睛,他說:“9號,超凶噠。”
梁哥要為大佬挽尊嘛,就笑著說:“阿耶,聶小少爺福氣重,金口玉言,旋風腿號今天是沾了他的彩頭,要不然,咱們牛魔王就該是冠軍了。”
爾爺擺手:“不是的。”
正好這時大屏幕上放出剛才的畫麵集錦,他指著說:“孩子說得對,牛魔王今天狀態不對,你看的他的眼神,明顯不如旋風腿的有神,你去問問騎師吧,它今天有可能哪裡不舒服,精神不太好,隻是騎師沒有發現而已。”
再看阿遠,依然是忍不住的笑:“你小子,有一雙慧眼呐。”
他是小,他也不懂賽馬,可他畢竟是陳柔的兒子,他天然的,喜歡最強的馬匹。
而要如何分辨一匹是否夠強,是否夠有戰鬥力,最直觀的就是看眼神。
董爺剛才嚎了半天,這會兒才消停下來,但剛想說什麼,陳柔又掐了他一把。
他本來是嘲諷,揶揄爾爺幾句的,可孫女在,他不敢。
正好這兒有茶餐廳,他倆約好的,誰贏誰請客,這會兒也快七點,就該去吃飯了。
等下麵人散的差不多,倆老爺子想陪著阿遠一起去看看馬。
但崽崽可愛是真可愛,可沒有太多的時間陪他們也是真的,阿遠今天是跟爸爸一起來的,他爸爸要陪他去看看馬,也已經安排好時間,馬上就要去了。
兩撥子客人當然不方便碰麵,再說了,董爺和爾爺是半途碰上的,倆人都恨不能阿遠能每一天,每時每刻都陪著他倆,可不行,孩子總歸是跟著父母的。
爾爺就率先說:“你們先忙吧,約一天過來,我包場,讓阿遠看我的馬。”
董爺被陳柔掐了兩回,胳膊這會兒還在痛呢。
但他也說:“明天吧,明天沒有賽事,阿遠來,公公讓旋風腿隻跑給阿遠看。”
於阿遠來說,隻要出了家門,他是見誰就願意跟誰走的。
棗紅馬呢,老公公都說過要送給他了,那算數嗎,以後是不是也可以像魚啊,三輪車啊一樣養在家裡,他每天都可以騎著玩呢。
想到這兒,又想到這就要回去,他又要撇嘴了,伐開心呢。
他迫不及待,想要得到那匹小刺紅馬呢。
且不說他的小心思,陳柔回到聶釗所在的包房,見顧督察長不在,聶釗蹙著眉頭,似乎不在高興的樣子,遂坐到了他身邊:“顧sir人呢,已經走了?”
聶釗又蹙了片刻的眉,再回頭,笑著說:“咱們先看馬吧,然後再吃飯。”
這時場內還有頒獎活動,人也還沒有散。
但是賽馬已經回欄了,而且不止香江本地的馬,還有幾匹專門從日本過來參賽的賽馬,比賽一結束就會離開,現在去看,也恰好趕得上。
兩夫妻帶著兒子出了包房,賽馬協會的副主席在等,一路陪著聶釗從專門的通道走,直奔一樓的馬欄。
陳柔能感覺到的,顧督察長剛才跟他應該是聊了一件生意相關,又比較關鍵的事,估計挺難纏的,所以聶釗一直蹙著眉頭,明顯不高興的樣子。
這會兒身邊有人,當然不方便問。
但陳柔回想上輩子,就發現遠洋公司的業務最後就是由聶氏接手的。
而且直到聶釗因為倆侄子的背刺來找她的時候,遠洋業務還在聶氏手中,光是從他手裡做轉租業務的人,都可以憑借他的業務做成大佬的。
也就是說英軍走的時候,遺留下的港口和船隻,牌照都會歸他。
那會是什麼事情,讓聶老板悶悶不樂,眉頭緊鎖的?
想了想,她伸手,勾了勾聶釗的小手指。
她擔心他,想給予他支持,當然,也需要知道他麵臨的難題時,就會悄悄勾一下他的手指,而上回這樣勾,還是在大嶼山,蓮華寺的時候,也是跟此刻一樣的場景。
聶釗側首看了看妻子,笑了笑,也回勾了一下她的手指。
顯然,默契還在,他明白她的心思。
協會副主席直接把聶釗夫妻帶到了負一樓。
電梯一口,阿遠立刻說:“臭臭喔,有寶寶拉粑粑啦。”
其實是因為,這兒馬匹一往的多,才會有一股馬臊味兒。
而就在不遠處,是外來馬匹衝涼降溫,洗澡的地方,這會兒一個騎師牽過一匹通體雪白的阿拉伯馬來,見到協會副主席,停下了腳步,也勒停了馬。
安秘書抱過阿遠,就先去欣賞這一匹剛剛洗完澡,乾乾淨淨的大白馬了。
因為騎師是日本人,協會副主席還得跟他交涉,聊上幾句。
聶釗往後退了兩步,低聲說:“蘭戈上校手中,應該有切實的證據了。”
陳柔當然也聲低:“菲律賓的?”
聶釗點了點頭,但看協會副主席和日本騎師一起走來,就閉嘴不說了。
陳柔也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上輩子陳恪他們沒有像這輩子一樣,進行過那麼大規模的,剿滅海盜的行動,當然了,鬼頭昌那幾大箱的財富,以及各種礦產的歸宿,這跟這輩子完全不一樣。
但是蝴蝶效應,她改變了陳恪他們的命運的同時,也在聶釗的商業之路上設下了絆腳石,而如果蘭戈上校手裡有關於聶釗資助i們的證據,就不說遠洋公司他拿不到,他所有國際性的商業都要受到國際貿易組織的製裁。
畢竟現在美元是老大,米國霸霸想製裁誰,誰就隻得捱著。
不過既說是證據,肯定就是書麵性的東西,紙質文件,陳柔把它偷回來不就行了?
那麼,問題又來了,要從一位司令官的手裡偷文件,該怎麼偷才好?
不管商業上的事如何,聶釗今天是來幫兒子看馬的。
他很喜歡這匹純白色的大阿拉伯馬,雖然它跑的不算快,養育環境也很苛刻,非常難養,但是聶釗看上這匹馬的顏值,就想拉它配種,給兒子生一隻小馬。
但阿遠頭搖的像撥浪鼓,就不要這一隻。
他還擺雙手:“不要啦,寶寶有,有……”
再豎兩根手指看所有人,一臉認真:“兩個喔。”
他已經有兩隻大馬了,一黑一紅好不威風,而且是今天的冠亞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