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柔跟李霞謊報了軍情,說是第二天要參加訂婚宴。
但其實今天周三,周五才是聶涵的訂婚宴。
李霞已經請好假了,聶家又有的是客房,她就可以陪阿遠多玩兩天了。
而阿遠向來喜歡的,是能帶他打破規矩的人,從這天起,他就可以拿著他的小玩具槍在家裡biubiu,他當然也就愛屋及烏,喜歡李霞了呀。
對了,親姊妹明算賬。
雖然今天陳柔給了聶嘉峻麵子,沒有講郭扶正的事。
但張子強的案子就發生在香江,而在周四這天,大陸公安公開了對於張子強一案的宣判結果,不但他要被斃掉,還在大陸逮到他好多同夥,統統槍斃。
其中就包括郭扶正。
媒體引用大陸公安的話說是,為了展示政府掃黑除惡的決心,他們將被公開遊街,然後實行槍斃,而且不延期,是立即執行
要訂婚了,聶涵當然就搬回家了,這個消息一來,她可謂雙喜臨門。
所以第二天一早看了報紙,她立刻上樓,找聶嘉峻要她的二十億橫財。
但聶嘉峻是寧可耍賴也不會掏錢的,更何況隨著王猛被宣判,追查贓款一事也進入了程序,秦芊芊急著要轉錢,他得蹲守,他當然早跑掉了。
聶涵白高興一場,罷了,試禮服吧。
而因為當初她幫包玉雁辦過婚前arty,又正好目前香江擁有最大,最乾淨,同時也最舒適的沙灘是在賭王二房家投資的大酒店。
而包玉雁嫁過去之後,因為聽了陳柔的建議,緊抱婆婆大腿,最近又成功懷上了孩子,在家裡也有話語權,大手一揮,就幫聶涵包攬了訂婚宴的場地和酒水。
怕人扒新郎的身份嘛,訂婚宴全程不對外。
但當然有專門的攝影師從多個機位攝錄,拍下了聶涵的幸福一刻。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新郎全程木呆呆,狀態不在線。
而據外麵偷拍的狗仔各方打聽來的,據說新郎是個窮小子,本來是想通過婚姻一步登天的。
但被精明的聶首富逼迫著簽了婚前協議,他心裡不爽,所以才會一臉不爽。
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所以媒體雖然沒有指名道姓,可拍到宋援朝,就不免要扒一扒他跟聶釗之間的關係,大小姐嫁保鏢,也夠叫人咂舌的。
但聶涵也算運氣好了,因為就在她訂婚的節骨眼上,在全亞洲範圍內,有一個特彆轟動的新聞是,韓國那邊,聶氏的一家競品企業,其家最受父母寵愛,而且極度美貌的大小姐,竟然跟一個身高沒自己高,還長得賊醜的保鏢談戀愛了。
相比那個又矬又醜的保鏢,宋援朝好歹有身高,還有肌肉呀。
也算這麼多年來,對於宋仔起早貪黑,又隨時要為聶釗擋彈的犒勞吧。
聶釗按照他的心思,讓他帶著聶涵倆人一起回國度假,休息去。
今天下午訂婚宴一結束,他們倆就可以乘車離開了。
口岸那邊有備好的車,隨他們愛去哪裡。
這會兒,聶釗戴著墨鏡,翹著二郎腿坐在蔭涼處,望著不遠處,隻專注於哄他兒子吃飯的李霞,他儘量把語氣放平淡:“李女士可以跟阿涵他們一起走的。”
丈母娘才來兩天,他已經變著花樣在趕人了。
陳柔哪裡能看不出他的心思,她說:“我已經講過了,她也答應了,不會喂阿遠吃太多東西,還有糖果,她出門的時候,我檢查過她的口袋,沒有拿。”
聶釗說:“可是酒店有糖果啊,阿遠隻要一指,她就會痛快的剝給他吃。”
其實陳柔覺得,問題在於聶釗,他太講究科學喂養了。
每天孩子蝦隻能吃隻幾隻,牛肉隻能吃多少,多了不會消化一類的,簡直煩人,但她又不好說他,因為阿遠身體壯壯的,精力旺旺的,全來自聶釗的喂養。
可就好比她偶爾都要喝一聽啤酒來放縱一下自己,外婆難得來,她的關愛又和傭人不一樣,是由著阿遠的性子來的,孩子開心,難得放縱一下又月什麼呢?
要知道,嶽中麒雖然平常是個嚴師,可偶爾他也會掏錢請徒弟們撮一頓。
隻要他喝醉了,你怎麼罵他都沒關係,他都會笑嘻嘻的聽著。
有鬆有緊,人的神經才不會繃的那麼緊嘛。
看阿遠黏著李霞,不管去哪裡都要牽著她的手,陳柔就不忍心多說她。
正好看到來賓,賭王家那位少爺攙扶著包太太進酒店,陳柔也不免要拉出來比較一下,就說:“聶老板,看看彆人家的女婿,再看看你吧,你可差遠了。”
畢竟老夫老妻了,聶老板如今膽子也大了。
他聳鼻尖,墨鏡自然滑落。
輕蔑的看了一眼遠處,他說:“那種隻是偽裝,而我,是真女婿。”
哪有一個女婿不嫌棄丈母娘的,聶釗覺得沒有,一個都沒有。
賭王二房那家子精的跟鬼似的,在外當然會表現,可聶釗最知道了,包玉雁那位闊少丈夫全憑他媽的威嚴壓著,但本質就是個紈絝。
聶涵拉著聶嘉峪在沙灘上跳舞,宋援朝,新女婿站在遠處,跟個木樁似的。
聶釗一臉生人勿近,賓客們以為他不爽嘛,也沒人敢靠過來。
但兩口子正聊著天,聶嘉峻突然出現在陳柔身後,笑嘻嘻的:“細娘,來一下。”
要是太太走了,就會剩聶釗一個人,侄女訂婚,他是前走吧,不太好,可他要不走,來的男性基本都是不理家的廢物二代,不敢靠近他,女的就更不敢了。
當然,在場全是一幫年輕人,他也沒話跟他們聊。
就好比殺時間,太太在這兒,聶釗也能坐得安穩,但聶嘉峻要把他太太拉去跳舞什麼的,他一個人坐在這兒,陽光刺眼,音樂又全是搖滾,他會很煩躁的。
可他才拉陳柔一隻手,聶嘉峻已經拉著她整個人,進酒店裡麵去了。
聶釗好生氣啊,但一把摘了墨鏡,又見人很多年輕人悄悄眯的在看他,好吧,為了聶涵的訂婚宴不出意外,他繼續戴上墨鏡吧。
還好這時安秘書適時遞來他最近正在讀的書,要不然聶老板就要更煩了。
且不說他,聶嘉峻拉陳柔進到酒店,這才說:“霍sir剛剛監聽到的消息,秦芊芊和於光煦倆用偷渡的方式,乘坐菲律賓到港的貨船,剛剛下碼頭。”
陳柔一猜:“是不是瓦利中校直接把他們接走了?”
聶嘉峻說:“是船,他用英軍的巡邏車直接把於光煦他們接走了。”
偷渡的船到不了香江島,隻能到九龍,陳恪他們守著抓人就好。
因為有嶽中麒,什麼於光煦秦芊芊,他全部錄到了口供,統統列到了逮捕名單上,本來隻要他們守著船,把人逮了就好。
但是,顯然瓦利中校對於秦芊芊有著彆樣的感情,竟然公器私用,出動軍船了。
陳柔邊往外走邊問:“知道郭小白公司的開戶行吧?”
從張子強到王猛再到秦芊芊,這個案件既有刑偵又有經偵,是個超級大案。
而霍岐是搞刑偵的,聶嘉峻更是個半路出家的和尚。
所以他來了句:“是渣打銀行。”
陳柔止步:“確定是總行嗎,它有好幾家分行,而要我記得沒錯……”
聶嘉峻明白了,打開電腦:“境外,大額彙款隻能通過開戶行來轉。”
又忍不住叫:“我就說嘛,細娘,還得是你。”
不論刑警還是民警,緝毒警,經偵,都有個特質是,經驗越多,越能辦案子。
案件的成功與否,往往並不在於某個警察的個人能力有多強悍,而在於細枝末節。
瓦利中校動用軍方的巡邏船去接秦芊芊,是悄悄去的,事先沒有跟任何人講,是想給秦芊芊一個驚喜,但是霍岐懵了,等著抓捕她的公安們也懵了。
而公安們無法登島香江,就隻能依靠霍岐。
霍岐此刻騎著機車風馳電掣般登島,如果是渣打總行還好,如果不是呢?
秦芊芊在船上就可以跟瓦利中校簽完所有手續了。
而現在是下午14:00,馬上銀行就要上班了,隻要跟客戶經理溝通好,留存好底檔,現在都是電腦轉賬,支票紮進去,電腦啪的一聲,錢就出境了。
對了,陳柔今天應聶涵的要求,穿的是禮服,還是長裙。
如果霍岐趕得及,湊得巧,也堵住人了,聶嘉峻的騎車技術或者可以,但如果他趕得不巧,秦芊芊他們是去了另一個分行,哪怕隻差幾分鐘,他們也會錯過機會。
正好,聶嘉峻從資料裡一翻,說:“不好,開戶行是銅鑼灣分行。”
他立刻給霍岐打電話,可霍岐現在正在飆機車過隧道呢,沒信號,打不通。
也就在他打電話時,陳柔把兒子交給聶釗,拉著李霞進衛生間了。
李霞穿的是西服,她不習慣穿短裙,穿的是長褲。
陳柔把她的衣服一扒,自己換上,又把她的裙子給了她,然後說:“稍等,一會兒有人會給你送衣服來的。”
大家小姐的訂婚宴,大家都要準備好幾套衣服,但無一例外的是,都是裙裝。
陳柔換好衣服出來,聶嘉峻在廁所門口。
這時霍岐的電話已經能打通了,但是他跑得太著急了,不接。
倆人先到電梯口,看電梯還在十幾樓,陳柔轉身下地下室,聶嘉峻當然也跟著。
他或者在網絡上,是個合格的警察,但在現實中,陳柔一切的操作,他見了都恨不能跪到地上大喊牛逼。
她在廁所裡時撥過電話,這會兒已經有保鏢把車鑰匙送下來了。
保鏢車,帕傑羅,在聶嘉峻看來,開上就能走了。
但不是,陳柔不許他上車,直等保鏢hank走到不遠處,站定之後,確定他把入口處的攝像頭堵住了,陳柔這才一腳踹掉了前麵的車牌號,緊接著是後麵的。
然後上車,她點火,命令聶嘉峻:“放下遮陽板。 ”
她的謹慎在於,這不是他家酒店,監控錄像下,她會毀掉車牌號,還有意識的,會用遮陽板擋上臉。
該怎麼形容呢,聶嘉峻覺得,他細娘是,哪怕一個地方像銀行一樣,距離步都有攝像頭,他細娘都能完美躲過,也就是說,她是那種那怕殺了人,都能逃得過警止的偵破,製造完美殺人案的人。
他們在上環,車出酒店,沿著快車道就可以直接殺到鋼鑼灣。
聶嘉峻也終於打通霍岐的電話了,問:“你在中環吧,立刻,馬上,銅鑼灣。”
這本來就是快車道,陳柔一腳油門,車直接上了80邁,要按公裡數,就已經是130碼了,但這隻是起步速度,她是一腳把油門踩到了底,方程式賽車式的飆車。
而坐在副駕駛,最直觀的感受就是,聶嘉峻眼看著一輛輛的車像是朝著自己撞過來,但是就在要貼上的瞬間又完美避開。
快車道上,飛馳的車輛中,他細娘一手檔位一手方向盤,隨著輪胎發現呲呲的銳鳴,她在不斷提速,還在不斷超車,並在路過一個急彎道時一把拉起了手刹。
這個聶嘉峻當然知道,漂移。
但他這是頭一回在車上,尤其是在公路上體驗漂移。
急轉彎處,彆人最多50碼吧,但他們的車以80碼的全速,在前輪幾乎不動的情況下,後尾完美甩移,聶嘉峻都聽到了整個車體懸掛的咯咯聲,可是他們完美直彎,一條大道,飛馳向了銅鑼灣。
聶嘉峻驚魂未定,但該誇還是得誇:“細娘,你要玩方程式賽車,一定殺進決賽圈。”
又說:“我就知道,跟著你,準沒錯。”
陳柔不跟他廢話,隻說:“翻中控箱,找個麵罩出來。”
聶嘉峻打開中控箱,就發現還真有幾個黑麵罩。
但他聞了聞,卻說:“好像是戴過的,有點臭呢,怎麼辦?”
保鏢們有時候需要執行不露臉的任務,就需要戴麵罩,車上當然有備的。
保鏢們用過的當然臭,但是,在聞過就好比一年沒洗澡的,麥麥提的咯吱窩裡噴了濃烈香水的,詹姆斯爵士的體味後,那點臭味於陳柔來說真沒什麼。
光天化日下,一個猖狂到,大搖大擺來轉拆遷款的貪汙犯,陳柔今天非得扯著秦芊芊的頭發,把她撞成個豬頭,然後扔回九龍,讓陳恪把她帶回大陸去。
……
霍岐在中環,幸虧陳柔的提醒,也殺到了銅鑼灣。
而為什麼秦芊芊要趕在周五的下午把錢轉走,就是因為,哪怕在她現身銀行後,有人盯到她,然後給大陸公安報警,讓他們喊香江警方來抓她。
今天下午,在隻有兩個小時正常辦公時間的情況下,公安走不完手續,就隻能乾瞪眼。
而現在,在船上跟瓦利中校辦好一切手續,打車來的秦芊芊也到銅鑼灣了。
瓦利中校沒有跟著,但是於光煦陪著她呢。
她完美的利用了政策和製度的漏洞,要來搞大錢了。
但是霍岐跑得也是夠快的,到的時候,剛好看到秦芊芊和於光煦倆下出租車。
他沒有掛電話,手機就當對講機嘛,吊在他胸前。
眼看那倆人直接進了銀行裡的辦公區,而且是私家客戶經理帶著,進去就可以辦手續,他一衝動,直接就要往裡闖。
但聶嘉峻提醒他:“老哥,你現在可不是警察,你進去沒有任何用處,也阻止不了事情的發生,快回來,看到馬路對麵的網格箱了嗎,它管著整條街的網絡線,去撞它。”
想在這兒合法逮捕秦芊芊,需要一係列繁瑣的手續。
更何況霍岐現在屬於自費做警察,他壓根兒就沒有逮捕人家的權限。
可一切複雜的事情,總會有簡單粗暴的,解決它的方法。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任你布局多周密,湊的時間有多巧,網絡一癱瘓,全他媽是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