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一般的對手,不如豬一般的隊友。
確實,這個聖誕節,霍岐對於這句話,將擁有刻骨銘心的理解。
先說嶽中麒他們,因為是聖誕,他們的警亭被關掉了,全員上街值勤,維護治安。
前段時間廖警長因為跟廖專員,以及張處長的關係而被抓,九龍又換了一個趙警長,跟霍岐關係不錯,跟大陸公安們處得也不錯,而且把他們安排到了油麻地。
其實一幫大陸公安為了找張子強的秘道,現在都有點魔怔了。
王寶刀心不在焉,就一直盯著各個下水道口發呆。
今晚路上,尤其是九龍,狀況特彆多,不是你踩了我就是我踩了你,再或者你的煙花嘣進了我的眼睛,我的煙花燒掉了你的衣服,動不動就有人撕打到一起。
油麻地又擁有全九龍最大的小夜市,各種食物擺的密密麻麻,大廚們忙著煎炸蒸煮,賣衣服的,小玩具的,還有搞雜技的時不時在噴火,那叫一個熱鬨。
王寶刀在人來人往另專心盯著下水道,任人們撞來撞去的發著呆,突然有個小女孩搖他的褲子,大聲說:“公安叔叔幫幫忙,我跟媽媽走丟啦。”
難得有市民求助公安,雖然隻是個小孩子,也得認真對待,王寶刀抱起小女孩,高聲喊了幾遍都找不到她媽媽,於是問:“你家在哪裡呀,我送你回去。”
小女孩說:“我媽媽是送水工,我們住在公廁喔。”
要說有人住在公廁裡,聽來很稀奇,但在九龍並不稀奇,因為在九龍城寨人口最密集的地方,據說5萬人要共用一個公共廁所,而且因為全是加蓋的危樓,都沒有自來水,所以衍生了一種工作,叫公廁送水工,專給住在高樓上的人送水喝。
但王寶刀還是頭一回聽說有人住在井裡的,今天又沒辦法去下水道,他也懶得看群魔亂舞,就問女孩:“距離遠嗎,我送你回去?”
女孩指前麵:“油麻地警署後麵喔,大公廁。”
油麻地警署的對麵確實有個大公廁,而且王寶刀還到下麵檢查過,他認識路,所以抱著小女孩一路擠過去,就到地方了。
女孩當然不是住在公廁裡麵,而是,在公廁的旁邊還有一排門挨著門,比內地的單間公廁還要小的小房子,一房一戶人家,但得轉過公廁才到。
這屬於私人家屬區,王寶刀還真沒有來過,他放下小女孩也就準備走了,但是小女孩卻問:“叔叔你渴嗎,想喝水嗎,我請你喝水吧?”
王寶刀不愛喝外麵賣的飲料,礦泉水也得花錢,他帶著杯子的,也正好沒水了,就問:“你家有開水嗎,我打一杯也行。”
女孩走到一間房門口,敲了敲說:“我們隻有井水,但是特彆甜,特彆香喔。”
九龍人現在吃的當然是自來水,全九龍據說總共也就四口井,不過王寶刀聽人說過,那井打的特彆深,水也特彆好喝,就好比爾爺家的院子裡就有一口井,他也不喝自來水,一直喝的,都是自家院子裡那口井的井水。
也不像大陸的井,就那麼敞著,香江的井上有房子,是蓋起來的。
小女孩一敲門,有個老到牙都掉光光,分不清男女的老人家打開了門,笑著摸了摸小女孩,然後摸手又往裡走,坐到了一張床沿上。
而王寶刀一進門,有點被震撼到。
因為他印象中的井就是一口小井的樣子,但這兒不是,它是一個大的圓弧型台階,一路往下,下麵應該才是井,在地麵上有好幾個水龍頭用來出水。
小女孩笑指水龍頭下的石槽,說:“快來喝吧,這水好甜的喔。”
這一看就是個貧窮人家的小孩兒,想感謝王寶刀,但是家裡沒有飲料,就隻能請他喝水了,可她自己當然不知道,她幫王寶刀打開的,是他苦求以及的答案之門。
王寶刀轉身就下了台階,並給嶽中麒打電話:“咱們大錯特錯了。”
又壓著嗓門說:“不是下水道,是水井,這裡有口井,距離張子強家200米。”
就200米的距離,然後就是張子強家了,想要打通很容易的。
嶽中麒那邊比較吵,一時沒有聽清楚,大聲問:“什麼意思,你人在哪裡?”
來香江值勤是有佩槍的,王寶刀下到台階儘頭,井還在下方,跟上麵連著密密麻麻的塑料管,但他四麵一看,就發現不遠處有個大概兩尺寬的石頭洞,正在滴水。
他躍了上去,報了地址,說了句進水井,就繼續往前摸了。
也走了不多久,好家夥,大發現,他竟然看到有燈火,因為通道窄,他隻能躬著腰前行,也儘量躡手躡腳,可突然,井上那個老人叫了起來:“阿明,阿明!”
王寶刀止步,就看到通道裡不知何時多了個人,手裡還有槍。
倆人幾乎同時開的槍,王寶刀也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但應該是那個人的槍長期放在地下,比較潮濕的地方,走火了,所以他打中了對方,可對方的槍走火了。
他立刻大喊:“停下,不準動。”
可那人跟個耗子似的,轉眼就鑽的沒影兒了。
這是地底下,沒有信號,但王寶刀摸到亮光的地方一看,頓時毛骨悚然 ,因為那是個小小的,可以放下床的空間,裡麵並排列著七八架ak,還有一大堆彈夾。
不一會兒,嶽中麒和陳恪一起來了。
嶽中麒也立刻給陳柔打電話,因為至此,他們終於找到張子強的另一個出口了。
於此同時,他們不但破壞了張子強的綁架大計,而且讓殺戮提前了。
……
陳柔當然是騎自己的新川崎,還有配配的新頭盔。
東西在淺水灣,她也直接從淺水灣出發。
而除了兩把手槍,她背上還背著一把ak,她直覺,今天的事會比較難搞。
聶釗最終沒有回家,因為上山已經來不及了,所以他帶著阿遠去了公司,並讓韋德把所有的安全人員全部喊了回來,在樓下戒嚴。
張子強已然被白人階層拋棄了,如果他今晚能出得來,能找到聶釗,淌過屍山血海,他都得綁一場,所以今晚睡不睡覺不重要,重要的事,他和阿遠不能被綁走。
他此刻已經在44樓的大會議室裡了。
這邊可以直接望到海對麵,俯瞰整個九龍。
另一邊,陳柔剛出車庫就迎上聶嘉峻,他雙手攔車:“細娘,帶帶我。”
因為是意外,也不知道張子強要怎麼行動,陳柔也得知道香江警方準備怎麼做,她點停,示意聶嘉峻上車,高聲問:“香江警方呢,準備怎麼搞?”
聶嘉峻說:“霍sir剛剛打來電話,說張子強以突發闌尾炎為借口叫了救護車,而且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o記竟然批準了急救計劃。”
陳柔問::”林一哥批的?”
她直覺o記一哥林勇應該不會那麼蠢,在今天,香江警力嚴重不足的情況下批準一個急救計劃,果然,聶嘉峻說:“應該是白人警司批的,因為林一哥和霍sir在一起,都在趕往油麻地。”
白人警司,那可是全香江最唯恐天下不亂的一幫子人了。
陳柔對聶嘉峻說:“打電話給霍sir,就說張子強很可能有ak,一定要謹慎。”
其實已經不必陳柔說了,因為就算大陸公安平時有小私心,但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在地下搜到七八架ak,他們就已經想到,張子強家裡就有ak。
要說那幫警察沒有搜到,也隻有一個原因,ak是後來,通過井裡的通道被轉運進去的,而香江阿sir們最精良的武器就是飛虎隊員們的衝鋒槍了。
它非但發射速度隻有ak的十分之一,而且一杆槍隻有12發子彈,但是張子強的ak全是70發,自動發彈,對到一起,他們毫無勝算。
大陸公安現在總共就六個人,其中一個還去了大警務廳做支援,調不出來。
此刻陳恪親自給霍岐打電話,聲明,情況比他們想象的嚴重的多得多,一是,絕不能開大門放救護車進去,再是,也絕不能打開大門放張子強出來。
還有第三點,非常重要,那就是,集結所有飛虎隊員,一半守在張子強家門口,一半來水井,然後通過水井往過去搜,剛才陳恪勘察了一下這邊的水井,就發現這兒有三把牙刷,那就意味著,這兒藏匿了三個劫匪。
他們再加上張子強就是四個人,但還有那三個退伍兵呢,總共就是7個人。
而且那三個退伍兵是在外麵,他們可以跟張子強搞裡應外合,真正殺起來,普通的警察,還有醫護人員就全是炮灰,挨槍了兒的。
霍岐也是這樣跟林一哥講的,此刻林一哥馬上到現場,霍岐帶著幾個飛虎隊的隊員也早到了,他給林一哥打電話,一再要求,一是讓飛虎隊的大隊長立刻帶人過隧道,趕緊來九龍支援,而不是站在總督府的門外,戴著麵罩扛著衝鋒槍耍威風。
再就是,他已經看到救護車和隨行的警員了,他要林一哥立刻下令,取消急救任務,因為張子強不是真的得了闌尾炎,他是要出來,是在撒謊。
現在讓急救人員進入,隻有一個可能,被挾為人質。
但林一哥是這樣講的:“霍sir,今晚總督府的晚宴,誰都不能破壞。”
又說:“政治處給強尼警司給我施加壓力了,一再強調人權,而你懂得,人權就是,現在張子強還隻是嫌疑人,既然生病了,警方就必須救。”
霍岐簡直都要崩潰了:“一旦他今晚當街屠殺,要死很多人的。”
可林一哥說:“但如果他真的有病,還因搶救不及時而死呢,我被撤職都無所謂了,但你有沒有想過,大英和西方的媒體要怎麼批判我們皇家警察?”
霍岐說:“他們的批判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是警察,我們要保護市民安全。”
這就是陳柔所說的,神一般的對手,比不上豬一般的隊友了。
林一哥的車此刻已經到了,他人也已經下車了,跟霍岐麵對麵,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舉著電話,他說:“霍sir,我們香江皇家警察是所有殖民地警察中,在西方聲譽最好的,我們也經常被各個媒體誇讚,表揚,抱歉,我認為那非常重要。”
霍岐忍無可忍,對著手機罵了一句:“你可真是個大蠢貨!”
已經是夜裡11點鐘了,平安夜即將結束,聖誕節馬上到來,天空是煙花的海洋。
人們也逐漸脫離了人行道,截斷車流,走上了大馬路。
宋援朝他們最崩潰了,開了幾輛帕傑羅出來,卻龜縮在路上,一動不動。
但陳柔載著聶嘉峻,反而一騎絕塵,此時已經到九龍了。
本來這就是個熱鬨非凡的夜晚,因為張子強突然叫了救護車,又是警車開道,又是救護車鳴笛的,他家門外不止記者,還聚湧著無數出來歡度節目的市民。
張子強竟然生病了,病的嚴重嗎,他這就要出來了嗎,那必須得看看呀。
於此同時,陳柔撥通了陳恪的電話號碼,問:“你們在哪裡?”
陳恪他們總共就五個人,才剛剛清理完水井裡的槍支,而因為隧道太深,又怕裡麵萬一有人守著開槍,打死一個,他們再不敢往裡進了。
但既然找到另一個出口,事兒就好辦了,怕張子強從這邊跑出來,把它堵起來不就完了嗎?
這會兒嶽中麒帶著王寶刀徒手搓炸彈,埋雷管安引線,正在炸通道呢。
陳恪問:“你不會,已經到油麻地了吧?”
又說:“剛才我打電話,援朝他們車走不了,正在四處找摩托車呢。”
陳柔確實已經到了,而且是跟著林一哥的車來的,此刻救護車才停下,霍岐也正在跟林一哥較勁兒,阻止醫護人員進入。
可是有那麼多記者在拍,皇家警察和大陸公安的區彆就是自由和民主,是人權,所以明知警力微薄,可林一哥為了捍衛香江警察的名譽,就非得讓人進去。
陳柔不能再帶著聶嘉峻了,因為她直覺張子強馬上就會出來。
這大概率,將是一場長久的,單對單的追逐戰。
也是她和張子強兩個人之間的對決,她要帶個人,可不好發揮。
她踢聶嘉峻下車,讓他找個地方去躲起來。
聶嘉峻也恨得不行:”細娘說得沒錯,我們香江警察,全是一幫豬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