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瀚宇與黃進二人在南山寺禪房中靜候了一夜。
寺院之內,一片寧靜祥和,隻有僧侶們早課的誦經聲,低沉而肅穆地回蕩。
然而,預想中那群梵門僧人再度上門挑戰的場景,並未如期而至。
不多時,南山寺主持略顯匆忙的腳步聲在禪房外響起。
“阿彌陀佛,兩位施主,情況有變。”
曹瀚宇疑惑地看向主持:“怎麼了?”
南山寺主持說道:“方才貧僧接到訊息,那一行梵門僧人,竟是轉道去了金光寺。”
“並且,金光寺那邊……情況似乎不妙,已經派人前來,向我南山寺求援了。”
金光寺,亦是大晉國中一方頗具聲望的佛門寺院,其主持與南山寺主持素有往來。
昨日梵門僧人先至南山寺,金光寺那邊自然也收到了風聲。
他們原以為南山寺此次恐怕難逃傳承被斷的厄運,心中早已做好了唇亡齒寒的準備。
畢竟,梵門此行來勢洶洶,此前已有多家寺院在其手下吃了大虧。
卻萬萬沒有料到,南山寺竟能安然無恙,甚至逼退了那群不可一世的梵門僧人。
這消息傳來,無疑讓金光寺上下既驚又喜,也看到了一線希望。
見梵門僧人尋上了金光寺,且一出手便顯雷霆之勢,金光寺抵擋不住,自然第一時間想到了前來南山寺求援。
南山寺主持此刻心中亦是有些為難。
他深知自家寺院昨日能夠化險為夷,全賴曹瀚宇這位神秘莫測的貴客相助,他可做不了主。
若無曹瀚宇,南山寺的下場,恐怕與其他那些寺院並無二致。
金光寺派來的求援僧人,言辭懇切,希望能請南山寺主持引薦那位能夠退敵的貴客。
南山寺主持思量再三,終是帶著那名神色焦急的金光寺僧人,來到了曹瀚宇的禪房。
那金光寺的僧人一見到曹瀚宇與黃進,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黃進身上。
黃進武王境界顯露在外,氣度沉穩,又是長者之樣,麵露慈祥,看上去便是一位得道高人。
相較之下,曹瀚宇則是一個尋常少年郎。
金光寺僧人未及細看曹瀚宇,便急切地對著黃進雙手合十,躬身行禮:“敢問這位大師,可是昨日相助南山寺退敵的高人?”
黃進見狀,臉上露出一絲略顯尷尬的笑容,連忙擺了擺手。
他側身一步,將曹瀚宇讓了出來,苦笑著解釋道:“這位大師,你找錯人了。”
“真正出手相助的,是這位曹小友。”
金光寺僧人聞言一怔,目光這才轉向曹瀚宇,眼中閃過一絲明顯的錯愕與難以置信。
眼前這少年,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竟有如此通天手段?
但他此刻情勢危急,也顧不得多想,連忙對著曹瀚宇深深一揖,懇切地說道:“曹施主,金光寺如今危在旦夕,還望施主慈悲,能出手相助,救我金光寺於水火!”
“已有多位師叔伯在他們手中落敗,我金光寺傳承岌岌可危啊!”
曹瀚宇看著他那焦急萬分的模樣,倒是沒有絲毫猶豫,點了點頭,乾脆利落地應道:“沒問題。”
“帶路便是。”
那金光寺僧人聽聞曹瀚宇答應得如此爽快,頓時喜出望外,激動得險些落淚。
於是,曹瀚宇與黃進二人,便在那金光寺僧人的引領下,辭彆了南山寺主持,急匆匆地朝著金光寺的方向趕去。
山路崎嶇,一行人腳步如飛,衣袂在山風中獵獵作響。
金光寺距離南山寺約莫數十裡路程,沿途景致變換,林木蔥鬱,偶有飛鳥掠過。
但此刻無人有心欣賞,那名帶路的金光寺僧人更是心急如焚,恨不得肋生雙翼,立刻飛回寺中。
曹瀚宇倒是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黃進則默默跟在一旁,心中對於曹瀚宇那神鬼莫測的佛法手段,愈發感到好奇與敬畏,順便還能跟著八哥去見見世麵。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一座規模宏偉,金頂輝煌的寺院,便出現在了遠處的山坳之中。
那便是金光寺了。
隻是此刻,往日裡香火鼎盛,鐘磬齊鳴的金光寺,卻彌漫著一股壓抑而沉重的氣氛。
尚未靠近,便能感受到寺內傳來的陣陣佛力波動,以及數道強橫卻又顯得有些虛弱的氣息。
當曹瀚宇等人趕到金光寺山門前時,隻見寺門大開,幾名年輕僧人神色惶恐地守在門口。
……
金光寺主殿前的廣場上,數十名金光寺高僧圍聚在一起。
在他們對麵,赫然便是那一群身著異域僧袍的梵門僧人。
此刻,那些梵門僧人一個個趾高氣揚,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得意與輕蔑。
在場中,已有七位身著金光寺長老癱倒在地,氣息萎靡,顯然是在佛法比拚中落敗,自斷經脈。
連續擊敗金光寺七位佛門武王,這讓那群梵門僧人瞬間覺得自己又行了,一掃昨日在南山寺的陰霾。
果然還是師父英明神武,當機立斷離開了那透著邪性的南山寺!
否則,若是繼續在南山寺死磕,說不定他們真要儘數折在那古怪小子手中。
看來那南山寺的小子,定然是使了什麼旁門左道的詭異手段,並非真正的佛法高深。
如今到了這金光寺,沒有了那小子的攪局,他們梵門正宗佛法,自然是無往不利!
一名梵門武王剛剛將金光寺的第七位長老擊敗,目光掃過那些麵如死灰的金光寺僧眾,傲然道:“還有哪位上來鬥法?”
“難道就隻有這點微末佛法麼?真是令人失望!”
金光寺這邊,眾僧皆是怒目而視,卻又無可奈何。
技不如人,再多的憤怒也隻是徒勞。
就在金光寺第八位長老,一位須發皆白的老僧,麵帶決絕,顫巍巍地準備上前應戰之際。
那一直盤膝坐在梵門隊伍最前方,閉目養神的梵門武皇,臉色陡然微微一沉。
他那雙緊閉的眼眸豁然睜開,兩道精光一閃而逝,仿佛能洞穿虛空。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他便敏銳地察覺到了一股熟悉卻又令他心生警惕的氣息,正由遠及近,迅速逼來。
梵門武皇雙眸之中,無形的意念之力微微閃爍,目光穿透人群與殿宇的阻隔,精準地落在了正隨著金光寺僧人匆匆趕來的曹瀚宇和黃進身上。
當看清曹瀚宇臉龐時,梵門武皇的瞳孔驟然一縮。
他臉上的肌肉不易察覺地抽搐了一下,眼神深處掠過一絲深深的忌憚。
又是這個小子!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梵門武皇心中念頭急轉,一股強烈的不安湧上心頭。
他不再有絲毫猶豫,當機立斷,沉聲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梵門僧人的耳中:“今日比試,到此為止!”
“改日再來!”
此言一出,不僅金光寺的僧眾愣住了,就連他身後的那群梵門僧人,也是一臉的錯愕與不解。
不是?師父?
現在明明是我們占據了絕對優勢啊!
金光寺已經有七位武王落敗,眼看就要徹底崩潰了。
隻要再加把勁,就能一鼓作氣,將這金光寺的佛門傳承徹底斷絕!
這個時候撤退,是何道理?
這大好的局麵,豈能輕易放棄?
眾梵門僧人心中充滿了疑惑與不甘,紛紛看向他們的師父,希望他能改變主意。
然而,梵門武皇卻隻是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不容置疑地再次重複道:“走!”
隨即,他已是長身而起,寬大的僧袍一甩,毫不拖泥帶水地轉身便向寺外掠去。
一群梵門僧人見師父態度如此堅決,雖然心中萬般不願,卻也不敢違逆。
他們隻得強壓下心中的不甘與疑惑,掃了一眼那些幸免於難的金光寺僧人,然後才悻悻地跟在梵門武皇身後,迅速撤離。
轉眼之間,方才還不可一世的梵門僧人,便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金光寺的眾僧看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皆是麵麵相覷,臉上寫滿了茫然與不解。
這群梵門僧人,怎麼說走就走了?
方才還那般囂張跋扈,眼看就要將他們金光寺逼入絕境。
難道是良心發現,不忍再造殺孽?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就在金光寺眾人百思不得其解之際,曹瀚宇與黃進在那名帶路的僧人引領下,終於趕到了廣場之上,隻是看著空蕩蕩的場中,以及那些神色古怪的金光寺僧人,也是一臉的疑惑。
人呢?
梵門老登跑哪兒去了?
曹瀚宇左右張望,不明所以。
那名帶路的金光寺僧人,此刻也有些發懵,他連忙跑到金光寺主持麵前,急聲稟報道:“師伯,南山寺的貴客……貴客到了!”
金光寺主持是一位麵容清臒的老僧,他此刻正扶著一位受傷的長老,臉上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以及深深的困惑。
聽到弟子的稟報,他抬起頭,目光落在了曹瀚宇與黃進二人身上。
再聯想起方才梵門武皇等人那般突兀而倉促的撤退模樣,金光寺主持的眼中陡然閃過一抹明悟之色。
他瞬間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定然是那群梵門中人,察覺到了這兩位貴客的到來,心生畏懼,所以才不戰自退的!
否則,以他們那趕儘殺絕的行事風格,豈會輕易放過金光寺!
想到此處,金光寺主持連忙上前幾步,對著曹瀚宇與黃進深深一揖,雙手合十,語氣激動地說道:“多謝兩位貴客及時馳援,救我金光寺於危難!”
“若非兩位駕臨,我金光寺今日,怕是真的要遭遇滅頂之災了!”
曹瀚宇擺了擺手,渾不在意地說道:“不客氣。”
“不過,那群梵門僧人呢?怎麼不見蹤影了?”
金光寺主持苦笑著解釋道:“回稟施主,就在片刻之前,他們……他們便已經匆匆離去了。”
“啊?跑了!?”曹瀚宇聞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跑得還挺快。”
金光寺主持聽著曹瀚宇這略帶遺憾的語氣,心中更是篤定,這位年輕的施主,定然是有著足以碾壓梵門眾人的絕對實力。
他連忙恭敬地邀請曹瀚宇與黃進到禪房休息片刻,並命人奉上香茗點心。
曹瀚宇想了想,也沒有推辭,便隨著金光寺主持來到一間清雅的禪房。
落座之後,曹瀚宇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按照黃進的建議對著金光寺主持說道:“主持大師,依我看,那群梵門僧人賊心不死,今日雖然退去,明日必定還會卷土重來,去尋其他佛門寺院的麻煩。”
“還請主持大師速速派人,廣發訊息,聯係大晉國中所有佛門寺院,組建大晉佛門聯盟。”
“與其被動挨打,不如主動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