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最後那位遭受重度腦震蕩的銀牌員工治療成功,蘇陽算是圓滿地完成了與永夜商會達成的第一個委托。
整個治療過程的順利,讓在場的金牌員工們懸著的心徹底放下,看向蘇陽的目光中,敬畏之餘,更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感激。
至於第二個委托,尋找並處理那個叛逃的黑袍武皇,這事……恐怕就需要耗費不少時間了。
蘇陽幾乎是將永夜商會地下,那足足四十二個結構複雜、環境各異的穹頂世界,都用感知仔仔細細地犁了一遍。
每一寸空間,每一個角落,他都未曾放過。
然而,結果卻不儘如人意。
並未感知到任何屬於黑袍武皇,或是其構建的小千世界所特有的異常能量波動。
一絲一毫都沒有。
但這並未讓蘇陽感到氣餒,反而印證了他之前的某些猜測。
他從旁邊神色凝重的金牌們口中再次確認,永夜商會的地底區域,確實隻有這四十二個已知的穹頂世界,再無其他隱藏空間。
信息核對無誤。
那麼結論就顯而易見了。
蘇陽眼神微凝,心中幾乎可以百分之百確定。
那個黑袍武皇……是在刻意跟自己玩躲貓貓。
小千世界並非固定不變的存在。
它的本質,是武皇強者利用自身強大的意念之力,強行扭曲或折疊現實空間,從而構建出的一個獨立於現實之外的,近似於意境雛形的特殊區域。
這種世界可以隨著施術者的意誌進行靈活轉移。
隻要意念所及,便能瞬間挪移,隱匿於層層疊疊的現實空間夾縫之中。
而且,根據之前戰鬥中對方展現出的謹慎與多疑,蘇陽有理由相信,那個黑袍武皇極有可能正在某個隱秘的角落,通過意的延伸,時刻窺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黑袍武皇必然清楚自己正在搜尋他藏匿的小千世界。
因此,在這個搜尋與躲藏的過程中,對方擁有絕對的主動權。
他隨時可以感應到蘇陽的探查接近,然後提前一步轉移小千世界的位置。
甚至,可以直接施展類似鏡花水月的空間穿梭之法,悄無聲息地遁入另一個穹頂世界,完美避開蘇陽的感知網。
蘇陽將自己的判斷,條理清晰地告知了圍在身邊的幾位金牌員工。
金牌們聽完蘇陽的分析,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一個個忍不住低聲罵罵咧咧起來。
“媽的!這個老陰比!”
“果然是屬泥鰍的,滑不溜手!”
“還真讓他玩明白了,擱這兒跟咱們耍狡兔三窟的把戲呢!”
其中一位脾氣較為火爆的金牌忍不住皺眉問道。
“如果真是按照蘇老弟的推斷,那豈不是說,隻要他一直躲著,我們就一直找不到他了?”
這確實是個令人頭疼的問題,對方掌握著絕對的主動權。
蘇陽卻緩緩搖了搖頭,眼神中透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他語氣沉穩,正色道:“並非如此。”
“隻要我們堅持耗下去,他遲早會自己現身。”
“為什麼?”
金牌們有些不解。
“因為,他無論是維持小千世界的穩定存在,還是施展鏡花水月進行高頻次的轉移,都需要消耗一樣東西……意!”
“那是武皇強者的力量根基,卻並非無窮無儘。”
“武皇的意,是有限的。”
他頓了頓,又是道:“所以,我隻需要通過最高強度的持續巡邏,不斷地逼迫他頻繁轉移!”
蘇陽的聲音帶著一絲冷意。
“我一天就在這四十二層空間裡來回轉個幾百次,每一次都釋放感知進行地毯式搜索!”
“我就不信,他的意能經得起這麼耗!”
話語間透出的那股子狠勁和決心,讓周圍的金牌們都不禁聽得眼皮一跳。
他們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愕然,隨即又轉為一種帶著些許快意的認同。
這蘇老弟……看著溫和,下手是真狠啊!
不過,仔細想想,這確實是目前狀況下,唯一且最有效的方案了。
簡單,粗暴,卻直指核心。
以本傷人,用蘇陽近乎無限的精力,去消耗黑袍武皇有限的意念之力。
至少,以黑袍武皇目前這種見不得光,急於隱藏自身存在的階段,他絕對不希望被蘇陽,或者說被永夜商會徹底鎖定位置。
逼他不斷消耗意,就是逼他走向虛弱,逼他最終無處可藏。
於是,第二天。
整個永夜商會位於地下的第四區委托區,便史無前例地宣布暫停了所有對外委托業務。
同時,通過各種渠道,將所有正在第四區活動,或準備進入第四區的外界武者,全部緊急召集撤離,暫時返回地麵或其他區域。
這個決定,無論是蘇陽還是永夜商會高層,都迅速達成了一致。
雙方的目的略有不同。
永夜商會是不希望外界武者知曉,在他們賴以生存和交易的第四區深處,竟然還藏著一個極度危險的叛逃武皇。
這個消息一旦泄露,必然會在龐大的武者群體中引發巨大的恐慌。
恐慌會蔓延,會發酵,最終導致整個永夜商會的地下生意活動都受到極大的影響。
這是商會絕不能接受的。
而蘇陽的想法則更為純粹。
他不希望這場針對黑袍武皇的圍剿,牽連到其他無辜的武者。
武皇級彆的戰鬥,哪怕隻是餘波,都足以對尋常武者造成致命的傷害。
清理閒雜人等,是必要的安全措施。
至於永夜商會的地麵區域,根據金牌們的再三保證,應該是相對安全的。
他們言之鑿鑿地承諾,那個黑袍武皇除非到了真正山窮水儘、萬不得已的地步,否則絕對不敢輕易踏足地麵區域,尤其是永夜大樓的核心範圍。
雖然金牌們並未詳細解釋具體原因,蘇陽也沒有追問。
但他心中大致也能猜到,這多半與那位神秘莫測的副會長季如是,或是傳說中更為強大的會長有所關聯。
尤其是那座高聳入雲的永夜大樓。
蘇陽每次接近時,都能隱隱感受到一種極其特殊,甚至有些晦澀難懂的能量波動籠罩著整棟建築。
那股波動,似乎蘊含著某種異樣的力量,讓他都感到一絲不易察覺的心悸。
不過,眼下蘇陽並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深究永夜商會內部的秘密。
何況,按照協議,在他成功完成第二個委托之後,他自然有權利得知一部分相關的機密信息。
當龐大的第四區徹底清場,變得空曠而寂靜之後。
蘇陽便正式開始了他枯燥卻又充滿針對性的巡邏工作。
在地下四十二層風格迥異的穹頂世界之間,開始了高速的往返穿梭。
每一次抵達一層,他都會毫不吝嗇地釋放出自己那遠超同階武者的龐大感知力。
感知如同無形的潮水,瞬間鋪滿整個穹頂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細致入微,不放過任何一絲可疑的能量痕跡。
僅僅是第一天過去。
那個躲藏在扭曲光影構成的獨立空間深處,正暗中通過意念延伸,時刻窺視著蘇陽動向的黑袍武皇,就差點被蘇陽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方法給直接折騰瘋了!
整整一天在四十二層地下世界裡上上下下地到處亂晃!
從第一層,一口氣衝到第四十二層。
然後,毫不停歇,又從第四十二層,原路返回到第一層。
如此反反複複,周而複始。
黑袍武皇默默計算著。
一天!
僅僅一天時間!
這家夥就跑了整整七十三次!
每一次經過他藏匿的小千世界附近時,那如同探照燈般掃過的,充滿侵略性的感知,都讓他不得不立刻消耗寶貴的意念之力,將小千世界挪移到另一處相對安全的空間夾縫。
七十三次!
他不得不跟著挪移了小群世界整整七十三次!
隻為了避開蘇陽探查!
僅僅這一天下來,他用於挪移小千世界所消耗的意,就已經遠遠超出了他自身意的自然恢複速度!
入不敷出!
黑袍武皇盤膝坐在晦暗的空間中,臉色陰沉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他剛開始還滿心疑惑,不明白蘇陽這種看似大海撈針的無用功,到底有什麼意義。
現在,他終於徹底明白了蘇陽的打算!
這家夥,根本不是在找他!
這家夥是打算用這種最蠻橫,最不講道理的方式,硬生生地把自己的意給活活耗光!
陰險!
歹毒!
無恥至極!
……
時間,就在這種一方不知疲倦地巡邏,另一方憋屈無比地躲藏中,飛速流逝。
晃眼之間,便已過了一周。
蘇陽依舊每天準時準點,如同打卡上班一般,出現在地下世界。
日複一日地重複著那枯燥無比的高強度巡邏。
每天至少七十三次的上下求索,風雨無阻,甚至偶爾狀態好了,次數還會更多。
而那個隱藏在暗處,不得不時刻用意念窺視蘇陽動向的黑袍武皇,這一周過得簡直是生不如死,痛苦不堪!
蘇陽上班打卡,他也得被動地跟著上班。
而且,他的意,還在這種被迫的高強度應對中,不斷地被大量消耗,加速流失!
體內的意念之力,如同沙漏中的細沙,一點點減少,卻得不到有效的補充。
這種感覺,讓他心焦如焚,卻又無計可施。
這是一種光明正大的陽謀。
蘇陽根本不在乎他躲在哪裡,隻在乎他會不會躲,會不會動。
隻要他還想隱藏,就必須消耗意來應對蘇陽的騷擾。
黑袍武皇根本無可奈何。
最讓他感到棘手和絕望的是。
他原本暗中策劃,試圖利用之前控製的部分失控銀牌員工,在地下世界製造大規模的騷亂,吸引永夜商會的注意力,從而為自己爭取到一絲逃離這裡的機會。
然而,這個計劃,顯然也因為蘇陽的意外到來,以及那匪夷所思的治療能力,而徹底宣告落空。
所有被他暗中影響的棋子,都被蘇陽淨化!
他失去了最後的可以利用的力量。
這短短的七天時間裡,黑袍武皇不知道在心底動了多少次殺心。
將蘇陽碎屍萬段的念頭,如同毒蛇般一次次啃噬著他的理智。
但最終,他還是強行壓製住了。
沒轍。
是真的沒轍。
他想要擊殺蘇陽這個化勁武王,並非不可能。
但也需要時間,需要消耗。
他必須先耗儘蘇陽那身生生不息的化勁。
可問題是,纏鬥的這段時間,足夠那十個該死的金牌員工反應過來,並迅速趕到支援!
一旦被那十個打不爛捶不死的鐵疙瘩合圍。
憑借他現在被消耗了不少的意念之力,根本就走不了!
必死無疑!
偏偏,他又不敢冒險回到地麵,去賭季如是會不會出手。
他對那個曾經的副會長有著一種源自本能的深深忌憚。
至於那位更為神秘的會長……
他這個曾經也算是位高權重的金牌員工,竟然連會長是男是女,是何身份都一無所知。
甚至連會長的一麵,都從未見過。
永夜商會真正的掌權者,似乎永遠隻有那位副會長季如是。
會長,更像是一個存在於傳說中的符號。
總之,再這麼被動地繼續耗下去,情況隻會對他越來越不利。
他的意念之力,遲早會被那個瘋子徹底耗乾。
到那時,他就真的隻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斃了。
不行!
絕不能這樣!
黑袍武皇眼中閃過一絲瘋狂與決絕。
必須想出一個能夠打破這個僵局的破局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