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們唯一的願望,就是能找到孩子的遺體,帶回家鄉,讓漂泊的靈魂得以安息。
麵對這一張張被歲月雕刻,如今又被淚水衝刷得溝壑縱橫的臉龐,徐莉雲的心也跟著糾成一團。
她連忙以溫柔的語氣回應,試圖撫平老人們心中的波瀾:“大嬸,請彆太過憂心,您的子女都平安無恙,雖略有擦傷不便行走,但已由老二與其他幾位壯年妥善安置在寨內悉心照顧。請您相信,這次與山賊的交手,我們異常順利,村裡無人傷亡,即便是受了傷的鄉親,老二也絕不會放棄,定會設法將他們治愈並平安帶回!”
徐莉雲的話語,老人們原本失控的淚水逐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重燃希望。
就在這時,滿麵風塵的村長急匆匆趕到,他一邊安撫著眾人的情緒,一邊指揮大夥先行回各自家中。
並提議幾日後,全村每戶出一道拿手好菜,在寬敞的曬穀場上共同舉辦一場盛大的慶功宴,以此紀念這場勝利。
見到村長已成功穩住了場麵,徐莉雲悄悄退至人群邊緣,未作停留,徑直向家的方向行去。
待到村長恍然想起欲找她詳談時,她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蜿蜒的小路上。
無奈之下,村長隻能拽過自己的兒子,一遍遍詢問當天戰鬥的每一個細節。
當得知徐莉雲不僅孤身闖過崗哨,更生擒了匪首時,老人的眼神裡閃爍著難以置信:“咱們張家村啊,好日子怕是真的要降臨了!誰能想到,老二一家人,昔日的默默無聞,今日竟能有如此驚天逆轉,硬生生將張家村從絕望邊緣拉回正軌?”
至於張富一家心中是否有過後悔,徐莉雲並未放在心上。
她穿越依舊沉浸在喜悅中的人群,加快腳步回到了家。
遙望處,自家的四個孩子已整齊排列在家門前的門檻上,年紀最小的幼娘,小手緊緊攥著一盞燈籠。
邁進家門的那一刻,徐莉雲胸中因對抗山賊而激起的那股堅毅之氣頓時煙消雲散。
她從旁拾起一把乾草,耐心細致地擦拭著刀刃上的斑斑血跡,臉上的表情柔和下來,迎接了飛撲入懷中的小女兒。
“娘,爹,你們受傷了嗎?”小幼娘緊貼著母親,稚嫩的鼻翼間飄過一絲淡淡的草藥香氣,小臉頓時緊張得皺成一團。
徐莉雲以慈愛的手掌輕撫女兒的發頂,對著另外三個孩子投以安慰的一笑:“彆害怕,山賊已經被我們解決了,你爹娘都很好。你爹留在寨子裡,正在幫忙照顧其他受傷的鄉親們。”
聽到這話,孩子們的表情明顯放鬆了許多,尤其是小幼娘,她興奮地環抱住母親的脖子,撒嬌要求母親講述那場英勇的“戰鬥”。
徐莉雲微笑著,引領孩子們步入屋內:“講那故事當然可以,不過今天太晚了,我們先休息,明天娘再細細講給你們聽。”
在母親溫柔的低語與夜的寧靜中,小幼娘強撐許久的睡意終是湧上心頭,沉沉地睡去了。
“好,那娘親千萬彆忘了哦。”小幼娘的聲音稚嫩。
徐莉雲感受到女兒話語中的分量,不禁心中一暖,臉上洋溢著溫柔的笑意,用一種柔和語氣回應:“放心吧,娘親記著呢!”
或許是徐莉雲的話語中那份溫柔太過撫慰人心,又或許是小幼娘經過一天充滿期待的等待,小小的身體實在是承載不了更多的疲憊。
第二天,她罕見地沉入了一個深度的夢境,直到陽光已經慷慨地灑滿房間,日上三竿之時,才被五娘那略帶頑皮卻又不失關愛的聲音輕輕喚醒,催促著一同享用早餐。
今天的張家村,空氣裡彌漫著一股不同尋常的熱鬨與喜悅。
一方麵,這是因為村民們憑借自己的勇氣與智慧,成功擊退了那些曾經肆虐鄉間的凶悍山賊;
另一方麵,則是因為那些參與了反抗的勇士們,從山賊那裡奇跡般地帶回了許多珍貴的物品。
不論是幾兩沉甸甸、閃著微光的散碎銀子,幾件雖然樸素卻依舊完好的衣裳,或是幾隻樸素卻實用的瓷碗,乃至一口可以承載一家飲水的木桶,每一件對於這個平凡的村落來說,都是難得的財富。
這些意外收獲的家庭,心存感激,紛紛找到了徐莉雲,請求她能再次深入周圍的山林,探查還有沒有其他的賊窩,以便他們能再次組織反抗,爭取更多的福祉。
這些建議雖然出於善意,卻也不免讓徐莉雲感到幾分無奈與苦笑,所幸的是,關鍵時刻村長挺身而出,巧妙地化解了這一場稍顯尷尬的局麵。
然而,在這樣一片歡聲笑語中,也並非所有人的心情都能與這份集體的喜悅相匹配。
張老太便是其中一位,她的眉頭緊鎖,眼中流露出幾分失落與不甘。
究其原因,不過是當初挑選人手前往反抗時,她堅持要留下大兒子張老大,這一決定在現在看來,似乎成了一種遺憾。
對於張老大來說,讓他這樣的農夫拿起鋤頭對抗裝備精良的山賊,無疑是讓他步入絕境。
理智告訴他,這無異於自掘墳墓。
儘管如此,礙於顏麵,他並未主動提出異議。
張老太的反對反而意外地迎合了他的心意,讓他得以避開這次危險的行動。
當張家村的勇士們雄赳赳氣昂昂地踏上了前往黑龍山的道路,張老大望著他們的背影,心中暗自慶幸的同時,也不乏一絲複雜的滋味,隨即轉身,開始鼓動家人收拾行囊,打算前往張老太的娘家避難,一副避世的架勢。
在張家人自以為得計,盤算著如何利用這次機會為自己謀取安全的同時,殊不知,詢問歸來的村民得知山賊已被徹底鏟除,參與的人不僅安然無恙,還帶回了諸多寶物的消息時,張老太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陣酸楚。
而胡翠梅也開始數落起丈夫的短視與自私。
張老大對於這連綿不絕的抱怨顯得頗為厭煩,索性一甩衣袖,走出了家門,消失在晨霧之中。
至於張家村的其他人家,對於張家的雞犬不寧並沒有過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