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著的時候都沒見梁慕昕這麼激動,我死了,反而成了她心裡的刺。
發了會兒瘋,梁慕昕冷靜下來。
她放了首音樂,掩蓋自己打電話的聲音。
我聽到了寧家老宅,明天陸昱安會去哪裡,她說一定要阻止他過去。
她怕陸昱安找到我的墓地。
至於怎麼阻止,我聽不見。
打完電話,梁慕昕捏了捏指關節,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小舅,你這麼喜歡寧時淺,那你下去陪她吧。”
她連陸昱安都敢害,何況是我呢,看來那個強哥是突破點,可我的靈魂沒法到處漂。
還有她為什麼說陸昱安喜歡我?
天亮前,我的靈魂回了寧家,跟著我媽。
在她旁邊也許我能見到陸昱安,能知道一些真相。
結果我等來了梁慕昕。
我媽把我留在江城家裡的花都帶了回來種在老宅的院子裡,她起床後便開始澆水、修剪花枝,這也是一種寄托。
梁慕昕的到來打破了早晨的寧靜。
“阿姨。”她站在門口喊。
我媽見到梁慕昕一臉震驚:“你怎麼知道這裡?”
“嫂子告訴我的啊,以前我們處得跟親姐妹似的,她跟我說的話我都記得,包括寧家老宅的地址,沒想到她說的都是真話。”梁慕昕推門進來,“阿姨,嫂子在嗎?”
她故意問,我知道她並不是為了找我,而是想算計陸昱安,我想關門,可我無能為力。
我媽端起盛滿水的盆,轉身朝梁慕昕澆過去:“少假惺惺,這裡不歡迎你。”
“阿姨,我好心好意來找嫂子,你怎麼這麼對我,我要拍下來告訴哥哥。”梁慕昕對著我媽拍了起來。
我媽去搶她的手機,梁慕昕閃到一旁,我媽沒站穩摔在地上。
“媽。”我連忙扶她,她坐著不動,因為疼痛,眉頭擰在一起,嘴裡卻還在喊著滾。
“梁慕昕。”幸好子怡及時出現,她把梁慕昕推了出去,並鎖上院門。
我媽要衝出去打梁慕昕,被子怡攔住,她不能讓我媽出事。
子怡網上買了監控,讓我媽一個人在家的時候關好門。
我媽好不容易從失去我的傷痛中走出來,看到梁慕昕她又難過又自責:“我沒用,看到害死淺淺的人就在眼前,卻不能把她怎樣。”
看到她哭,我也跟著哭,我活著的時候,認為死亡是一種解脫,可現在,我卻好希望能活著,活著才能為自己報仇,活著才能保護我想保護的人。
梁慕昕回到車上冷哼:“要不是為了陸昱安,我才懶得過來。”
我必須和我媽保持一定的距離,沒法知道陸昱安到哪裡了。
沒停幾分鐘,梁慕昕開車走了,我媽做了我愛吃的印糕去了墓地。
我的墓前居然多了一束鮮花。
“梁慕昕知道淺淺去世了?”我媽捧起花束猜測道。
“就算知道,也不會那麼好心給淺淺送束花。”陳子怡回。
會是誰呢?我也納悶,村裡人沒有給誰送花的習慣,知道我去世的朋友隻有子怡。
我媽擦拭著我的墓碑,她跟我說這段時間過得很好,絕口沒提梁慕昕。
她總這樣,很少跟我說不開心的事。
陳子怡摟著我媽的肩膀:“淺淺,你放心,我會照顧好阿姨,不會讓你死得不明不白。”
她們吃完印糕,從墓地離開。
我跟著她們,還沒下山就被吵鬨聲拉了回來。
“那麼窄的山路都讓你平安過去了,不過現在你跑不掉了。”兩個壯漢戴著帽子、口罩,拿著匕首對準陸昱安。
陸昱安這樣的公子哥怎麼會是歹徒的對手?
我喊救命,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行凶,梁慕昕當真一點都不怕。
回應我的隻有山上的風聲,穿過山穀的聲音像人的哀嚎。
我媽和子怡大喊:“住手,我報警了。”
看到身後是兩個弱不禁風的女人,歹徒不屑地笑道:“正好一起解決了。”
“老大,搞成殘疾就行。”
他們對著陸昱安的膝蓋刺過去,我媽衝上前去搶刀,被歹徒輕鬆甩開,摔在石頭上,子怡見狀,跟著上去。
我看到刀上的血拚命嘶喊。
我以為這下完了。
卻看到陸昱安幾個掃腿,歹徒倒在地上,他踩著他們的手指,拿了匕首扔掉。
骨頭被踩裂的聲音混著歹徒的慘叫和求饒,蓋住了山穀的悲風,我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子怡扯了壞人的口罩,拍下照片。
警察帶走歹徒後,我媽才開始詢問陸昱安的身份。
他毫不隱瞞。
他跪在我墳前,沒發出一點聲音,可我看到墓前的印糕上染上了液體。
陸昱安看起來那樣的傷心。
我媽是聰明人,她應該猜到了什麼,說:“陸先生,你陪淺淺一會兒,我們下山了,注意安全。”
“謝謝。”陸昱安低頭轉身,不讓我媽看到他的眼睛。
我媽在山下坐了會兒,她想起那個名字——安安。
“淺淺十歲那年調皮,把自己鎖在廠裡,遇上火災,被救出來時,旁邊有個男孩,他們一個人嘴裡喊小淺,一個人嘴裡喊安安,隻是後來,淺淺忘了那段記憶,因為她爸爸就死於那場火災。”
“難怪我沒聽淺淺說過。”
“能找到淺淺的墓地,他也算用心了,回去吧。”我媽歎了口氣。
陸昱安在我墳前跪了很久,一句話沒說,直到手機鈴聲響起。
他才從悲痛中回過神來,擦掉眼淚離去。
他去了離我家不遠的派出所,調查結果出來了,那兩個人一口咬定沒有主謀,就是看陸昱安不順眼,他們隻想嚇嚇陸昱安。
經過商量,三個人簽下了和解協議,陸昱安決定私下調查。
從派出所出來,他便將歹徒的照片發給了朋友,並說幸好這些人不是衝我媽來的。
安排好事情後,他去了我家。
經過上午的事後,我家大門緊閉著,他敲了很久的門我媽才來開。
聽聞他在國外待了很多年,回來後陸家已經改姓秦了,陳子怡為他打抱不平:“秦家人除了姥姥,都很壞。”
“我不該出國的。”陸昱安語氣裡帶著深深的悔意,“我以為我走了,淺淺會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