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閣下無需在這裡故弄玄虛了,天命有常,唯有德者居之,中原錦繡,趙氏盤踞數百年,庸碌無為,若非幾大宗門的支持,早就該謝幕完蛋了,如今趙氏內亂,幾大宗門也早有異心,扶持趙氏三子內爭,不過是掩人耳目,對外一個交待而已,大家心知肚明,……”
青綢瘦小武修應該是此番南來的北戎武修中的核心人物,目光清冷,語氣冷肅,絲毫不忌諱話語的泄密或者刺激,又或者是覺得陳淮生他們這一黨人也是衝著靈寶而來,所以不在意讓陳淮生這幫人知曉其中奧秘。
陳淮生心中也是一震。
趙氏庸碌失德並非什麼秘密,尤其是近一兩百年來,不但趙氏連續三任皇帝都是表現平平,沒有一個皇帝修煉層級達到過紫府巔峰,甚至連趙氏族人中達到潤魄高境者也僅有寥寥數人,作為大趙官家,作為京城四大家之首,作為大趙道宮的首席主事,在修仙界中,麵對群英薈萃的幾大超級宗門和異軍突起的幾大後起之秀宗門,你的這種表現就是原罪了。
在陳淮生看來,趙氏一族事實上已經喪失了再執掌九郡兩京的資格,趙氏三子的爭奪感覺更像是憑借著一種慣性在行進,他當然不相信幾大超級宗門支持趙氏三子相互對抗會是什麼狗屁忠誠,趙氏三子再蠢也不會相信這個,幾大超級宗門選擇誰都隻能是為了更大的利益,或者說更符合他們自己的利益,幾大新興宗門,甚至包括大槐山也一樣。
同樣西唐人也好,北戎人也好,甚至孤竹人也好,也都一樣。
“所以呢?”陳淮生平淡地反問道。
“你們大趙的幾大超級宗門既然各懷鬼胎,還要裝模作樣地演戲,那我們就沒有那麼多客套,讓他們自個兒折騰去,不管他們,我們隻想要來取走我們想要的東西,所以你們也一樣,玉清昭應宮裡你們想要的東西,隻要擊破了法陣,趙氏那點兒實力不足為慮,我們各取所需,不好麼?”
青綢武修注視著陳淮生的麵部表情,似乎要看穿陳淮生的真實打算。
“可如果你們想要的和我們想要的衝突呢?”陳淮生不緊不慢地繼續問道。
青綢武修目光微冷,點點頭:“那也好,打下玉清昭應宮解決了趙氏這班人之後,我們再來討論細分之事,談不好,那大家在各憑本事相較,我們技不如人,認栽走路便是,你們實力不濟,相信也隻有撤退走人,不會再糾結這一點兒身外之物,對不對?”
不愧是北戎人,根本就不談各自想要什麼,也沒有說要談妥的意思,說不好就乾脆以武力相較量,勝者為王,兩不相欠。
這等時候,陳淮生還真不好繼續撕扯下去,主要是也沒法撕扯下去了,人家就要和你聯手先擊破法陣,在眾目睽睽之下你想要耍什麼花招都甭想,當然也耍不了,陳淮生也無意在繼續這樣拖下去。
“對不起,你的認知判斷發生了偏差,我們卻是受趙大公爺所托而來,你們如果再不離開,那我們就隻有兵刃相見了。”
陳淮生一舉手,淡然舉步。
青綢武修也沒想到最終的結果居然會得到這樣一個回答,有些不敢置信,但是看到陳淮生目光裡堅毅之色,邊明白對方並非虛言。
不解之餘,他也沒有太懼怕,敢不遠萬裡南下,敢來捋虎須,豈能沒有足夠的應對準備?
十餘名紫府層級的武修是最賴以自信的底蘊,眼前這幫人不是弱者,但是他不認為對方就是己方的對手了,自己隻是不願意被白白拖在這裡,貽誤了戰機了,但遇上了,那也正常。
北戎六部,此番都是精英儘出,為的就是要在這一輪大趙崩亂之局中儘可能的攫取好處,即便是撈不到足夠的好處,也要儘可能地將中原局麵攪亂,讓整個中原徹底陷入分崩離析之中,隻有這樣,北戎六部才能在未來幾十年裡可以好整以暇地先行吞並掉河北,最終與西唐人來爭奪中原。
當然北戎六部的強者也不僅止於在汴京城這裡,伊洛之地西唐人已經強勢入主,這一樣讓北戎人心生皆備,一旦讓西唐人輕鬆拿下洛邑和伊郡,日後北戎要想晉州站穩腳跟就難了,控製住了伊郡的西唐人也絕無可能眼睜睜看著一河之隔的晉州被北戎人蠶食鯨吞。
所以同樣,如果能夠給現在想要順滑圓滿吞下洛邑和伊郡的西唐人製造足夠的麻煩,讓他們不能順利在洛邑和伊郡立足,絕對是北戎人樂見的,也是當務之急。
也就是說,西唐人和北戎人司郡和汴京這邊合力對付天雲宗、花溪劍宗、萬象派乃至他們支持的趙定元趙定坤上利益是一致的,但是在洛邑和伊郡的控製與破壞上又是截然對立的,並不影響。
陳淮生對於自己一方對陣上任何一方都早有思想準備,無論是天雲宗,還是西唐人或者北戎人,現在立場鮮明,那也沒什好好說的了。
身體微微一動,毫無征兆地飄退十丈,一道淡青色的亮影幾乎在毫發之間橫斬而過,急速掠過的氣鋒帶起一抹奇異的輕嘯。
青綢武修也沒想到陳淮生的靈覺竟然如此敏銳,反應也是如此迅捷,自己沒有任何動作,甚至連靈力波動都刻意控製,就是想要一擊斃敵,這一波玄冰機鋒乃是自己從北海萬載玄冰中的鎨銀抽離出來精煉而成,無色無形,隻有在靈力催發道極致時,才會泛起一抹清光,但到發現清光時,目標早就被斬成碎末了。
可沒想到自己這樣可以掩飾下的一擊,居然就被這個家夥毫無征兆地躲過了。
說實話,陳淮生也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來自自己道體中鼎爐的一抹幽涼提醒了他,讓意識到自己似乎被某種冰寒殺意鎖定了,也讓他純屬下意識地就是向後退縮躲避。
堪堪躲過這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