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耽擱時間,開始吧!”褚弘厲聲道。
“作詩的是我,你急什麼,二公子是怕我作不出來?”
“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青年給褚弘拋了個眼色。
拿起酒壺,青年往嘴裡倒了一口。
下一刻,他儘數吐了出來。
不同於剛才的雲淡風輕,青年破口大罵,“什麼垃圾玩意,虧禇家是陵川的第一家族,竟用這等泔水招待人!”
“秦國有壇叫花間醉的,也就五兩銀子。”
“禇家明擺著瞧不上你們啊,連五兩銀子舍不得拿出來。”
“也不知道你們捧著個什麼勁,你以為他們拿你們當人呢?”
“對府裡的狗都比對你們舍得。”
嘭的一聲,褚弘掀了桌子,殺氣騰騰的看著青年。
青年攤了攤手,“抱歉,我這人憋不住實話。”
學子們雖惱怒,但又無力反駁。
秦國的酒,確實比蕭國好,即便他們是蕭國人,這點也得承認。
以往的美酒,被姓秦的點破,怎麼嘗也嘗不出滋味了。
但為了不被褚弘當發泄的目標,學子們還是站在他的陣營,敵視青年。
“一刻鐘可快到了!”褚弘咬牙切齒。
他不是不想對姓秦的動手,但這會動手,隻會讓人覺得他是怕姓秦的作出來。
這無異於告訴大家,他就是汙蔑姓秦的。
世家子,最重名聲。
便是褚弘,也不能肆意。
若聲名狼藉,勢必被家族厭棄。
“聽好了。”
青年清了清嗓子。
眾人目光緊盯他,心像被什麼攥住。
姓秦的剛才可沒想詩,他罵完酒,罵菜,連凳子腿,都沒放過。
就這樣,也能想出詩?
“他要能作出來,我三天不吃飯!”
“我五天!”
“我七天!”
書生們交頭接耳。
這邊,青年念出了第一句:“白日不到處。”
“青春恰自來。”
停頓了一下,青年掃視眾人,接著道:“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
一語落,大堂落針可聞。
“人比人,氣死人,萬兄,我想殺了他。”
“我也想。”萬棟一臉的生無可戀。
他做錯了什麼?要這麼打擊他!
他的腦子就不是腦子?
“不早了,我娘喊我回家用飯……”
“我媳婦應是要生了……”
“我衣服還沒收……”
“我尿褲子了……”
學子們一個跑的比一個快,壓根不敢待了。
“沒勁。”
青年拍了拍袖口,也跟著往外走。
褚弘人癱坐在椅子上,不過為難一個無根無係的書生,哪知道他詩才蓋世!
這一腳,褚弘何止踢到石板上。
……
禇家,禇栩皺眉,“姓秦?”
這個姓氏並不多見,禇栩一時想不到顯赫的家族。
“二公子呢?”禇栩問小廝。
“在祠堂跪著。”
“二弟雖折了家族的顏麵,但那人,也著實囂張。”
禇栩凝神思索了下,還是去了禇飛章的書房。
“父親。”禇栩行了一禮。
禇飛章掀起眼皮,“已經讓人去查了,不可擅動。”
“外麵現在都在看著,姓秦的書生要出事,禇家這汙點,就粘牢了。”
“父親。”禇栩沉吟出聲,“這會肯定不能動手。”
“不僅不能動手,還得向姓秦的賠不是。”
“大堂人太多,消息封鎖不住的,與其堵,不如疏。”
“我們將他迎入府,當上賓對待。”
“外人瞧了,哪還記得二弟汙蔑姓秦的,隻會說禇家胸懷寬廣。”
禇飛章嘴角揚了揚,“栩兒,你比弘兒要沉穩太多。”
“若沒這檔子事,將秦書生收進府,憑他的詩才,咱們禇家的名聲會越發廣。”
“可惜了啊。”
禇栩沒說話,秦書生落禇家的臉麵,再有才華,也留不得。
“此事就交由你去辦。”
禇栩點頭,一離開禇飛章的書房,就讓人備車。
在陵川,找個人對禇家來說,實在不是難事。
前腳聽聞消息,後腳就能查到他的落腳地。
……
客棧裡,青年吹著茶水,將手上的書翻了一頁,津津有味的讀著。
夥計輕敲了敲房門,“秦公子,外頭有人要見你。”
青年放下書,臉上帶著絲被打擾的不悅,他拉開門,往外走。
看到禇栩,青年眉心微蹙,“你是?”
“禇家禇栩。”
“我二弟冒犯了,我替他向先生賠個不是。”禇栩對著青年,端正的行了一禮。
“先生的詩才,世所罕見,禇栩佩服。”
“僅憑幾句話,應難消除先生的鬱氣,還請隨我回府,禇家定會讓先生看到誠意。”
禇栩說著又行了一禮,滿臉真摯。
“確定不是殺我?”
“先生說笑了,禇家最重人才,絕不會對你不利。”
禇栩做了個請的姿勢。
“去便去。”青年僅思索一瞬,邁步就走。
馬車裡,禇栩給青年倒茶,“先生,隻知你姓秦,還不知道具體的名字呢。”
“秦君。”
禇栩倒茶的手微頓,這名字,還真是大膽。
他會不會就是因為不願意改,才跑出秦國的?禇栩在心裡猜測了下。
……
禇栩接走秦君並沒避人,很快,整個昌平縣就知道了。
學子們聚在一處,在探討完文章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是大著膽子開了口:
“你們覺得秦君能活著出禇家嗎?”
“能吧。”說話的學子語氣不是太肯定。
褚弘的汙蔑,到底讓眾人對禇家的印象減了幾分。
在秦君出現前,他們也沒想到溫潤如玉的禇二公子會那般不堪,上來就汙人名聲。
似乎旁人的前程,無關緊要。
“不是能吧,是肯定能。”另一個學子道。
“不要因為禇二公子就否認禇家所有人,大公子明顯與他不同,你們都是見識過他的寬厚知禮的。”
“禇家迎秦君入府,是為表歉意,你們的心思都乾淨點。”
“我反正是看結果,是表歉意,還是借機暗害,就看秦君能不能活著出禇家。”
“行了,趕緊換個話題,就算禇家……,我們又能如何?”
“有這個閒心,不如多寫一篇文章,爭取早日上榜。”
學子們聞言,沒再繼續聊秦君。
隻是心裡暗暗感概,那玩意的腦子怎麼長的!
作個詩比他們喝水都輕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