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謝徐徐凝眸,她在柳菱身上用了許多手段,酷刑下,柳菱什麼都招了。包括她並非柳韻妹妹這件事。隻是郭啟找來拿捏柳韻的。郭啟猜疑心重,不會完全信任身邊人,他絕不可能將此事透露給柳韻。柳菱也說過,柳韻待她極好,每回立了功,求的也是與她相見。想到這,謝徐徐眼底的驚疑之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嘲諷,“無非是進了秦王府,得了富貴,六親不認。”“就不知道楊束會寵你到何時。”“你幫郭啟做的那些事,他心裡當真絲毫不介意?”“不過是你還有用,等厭煩那日,你以為你會有好下場?”“楊束既知道我的行蹤,難道會對柳菱一無所知?”“一個連血親都漠視,甚至斬殺的女人,楊束午夜夢回,看著你的臉,想來遍體生寒吧。”謝徐徐勾起唇角,一副看好戲的姿態。她腹部中箭,暗衛死的死,傷的傷,今日大概率要折在這裡,既逃不掉,為何要讓柳韻痛快。柳韻撥動了下琴弦,麵上沒任何變化。“你平日遇到的,都是什麼蠢貨,我們這樣的人,平日是靠主子的寵愛為生?”“往我心裡種刺,也不挑對方向。”“沒了容貌,我還有腦子,對付我,隻能是殺徹底。”“楊束的寵愛,有當然好,但沒有,我也不至於就活不下去。”“情愛若成痛苦來源,我隻會棄了。”柳韻朝謝徐徐走去,打開藥瓶,撒在謝徐徐傷口上,緩緩吐字:“柳菱是我送給郭啟的。”“有軟肋,他才能放心用我。”謝徐徐紅唇微張,眼裡皆是震驚。她想了無數種可能,唯獨沒想過一切是柳韻的謀算。“這世間與我血脈相連的隻有寧兒,作為母親,我本不該造殺孽,但你把主意打到她身上,縱使下地獄,我也不能留你。”“這藥有些猛烈,需忍上半個時辰。”柳韻將藥瓶擱桌上。謝徐徐悶哼一聲,手止不住的抖,眉眼間皆是痛色,“你就不想知道我受誰指使?”“清河郡主?”柳韻今日挺閒,願意陪謝徐徐多說會話。“清河郡主?”謝徐徐眼睛張了張,有片刻的呆滯,隨後像是聽到什麼可笑的笑話,抖著肩笑,嘴角溢出一絲血跡。“誰不知清河郡主正氣,她就是要燕國,也隻會堂堂正正!”“是啊。”柳韻語氣隨意,顯然很認可,絲毫沒因為謝徐徐剛才的神色,而覺得她在欲蓋彌彰。謝徐徐吐出一大口血,目光緊盯柳韻,眼裡帶有惱意,她在戲弄自己!謝徐徐吐的血越來越多,麵色也越來越白,張了張嘴,卻已經無法發出聲。柳韻眉心微蹙,她撒的毒沒這麼快,密衛也檢查過謝徐徐,看來她在中箭前就服了東西,難怪有閒心刺激她。收回視線,柳韻邁步離開。一再失利,亂了謝徐徐的心智,失了往日的沉穩,情緒占據上風,就很難贏了。明明都退出了會寧縣,此時,就該領罰,而不是潛回來。大抵還是沒輸過,接受不了失敗。回府前,柳韻換了一身的衣物,聞了聞,確定沒沾染到血腥味,她才進屋。小床上,楊寧抓著扶手,咿咿呀呀的同昭詞說話,看到柳韻,她眨巴了下大眼睛,燦爛的笑了,張開手,要柳韻抱。但手一張,還站不穩的她,立馬一屁股坐倒在小床上。“咿!”懵了兩秒,可能是意識到丟人了,楊寧揮舞著手,叫聲比剛才大,一看就是生氣了。昭詞沒想到轉頭的功夫,楊寧就摔了,忙去哄她。楊寧鼓著粉嘟嘟的腮幫子,抬手去拍被褥。柳韻輕笑出聲,幾步過去將人抱起來,刮了刮楊寧的鼻子,她笑嗔,“要不是被褥墊著,小屁股可就疼了。”“咿呀。”楊寧朝柳韻吐了個泡泡,看她開心的程度,明顯是忘了剛才的事。柳韻貼了貼她的臉,心底一片柔軟。“一刻鐘前喂了水。”昭詞對柳韻道,楊寧話多,所以她的水,補的很勤。柳韻點點頭,老爺子出府後,昭詞一天有大半天待在扶湘院,有時候楊寧睡了,她也不走,就在邊上看著。眼裡的喜愛,幾乎要溢出來。柳韻也問過謝戌,但絕子湯傷的是根,隻能慢慢調理,能不能懷,看命。紫兒走進屋,朝柳韻笑道:“二夫人,九總管剛傳話來,老太爺明日就到。”“咿。”楊寧先柳韻開口。柳韻捏了捏她的小臉,“寧兒可是聽懂了?太爺爺回來,就又多了個人陪寧兒玩了。”逗弄了會楊寧,柳韻把她給昭詞,領著紫兒去查看楊冉的住處,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遺漏了。仔仔細細的瞧了,柳韻才回去。一大早,她就起了,陸韞也暫時放下事務,楊束不在,她們得讓楊冉感受到府裡人對她到來的重視。以後是要長期相處的,第一麵,尤為重要。小姑娘一路艱辛,吃了許多苦,見識了人性的醜陋麵,心思隻怕極敏感。她們需讓楊冉知道,秦王府是家,不是一個臨時落腳的地方。二十裡外,楊冉不時撫弄袖口和衣角,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麵給陸韞和柳韻看。楊老爺子自然注意到她的緊張,當即溫聲開口:“彆怕,冉兒這般好,沒人會不喜歡。”楊束要在車廂裡,一準覷楊老爺子:這般溫柔的語氣,爺爺從未對我展露過。橫著就楊冉是楊家人?他門口撿的這事,實錘了啊。“束兒現下隻有一女,是柳韻所生,單字一個寧。”這些,楊老爺子跟楊冉說過,但怕她緊張下,想不起來,順便轉移下她的注意力。“寧兒粉粉嫩嫩的,極是可愛。”“你一會見了,肯定喜歡。”“就是要當心點,她正長牙,喜歡咬東西。”楊老爺子還算委婉,沒說自己的寶貝疙瘩會咬人。楊老爺子也被咬過,但他肉太硬,把楊寧的牙硌了,哭的那叫一個響,給楊老爺子心疼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