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目光於通緝榜末尾的一個名字上定格,楚牧也不禁一陣錯愕。
在這針對千左盟餘孽的通緝令中,他的名字,赫然也摻雜其中。
甚至,還有他曾經偽裝的一道神魂氣息,以及他的麵容形態,也皆清晰記錄在這道通緝令中。
在這一道通緝令下方,尚且還清晰顯露著接受此任務委托的人數。
“二十八!”
也就是說,自這道通緝令頒布開始,就有二十八位修士陸續領取了此通緝委托,搜尋他楚牧的蹤跡,欲拿他的人頭領賞……
楚牧無言,未曾想到,以他在千左盟內,以及在那場大戰中近乎透明的姿態,竟然還會被盯上。
如今距離千左盟滅宗之戰,已是過去近近千載春秋。
如此漫長的歲月,這一道通緝令,竟然也還存在於這委托之上……
從這一點,似乎也並不難看出,當年千左盟雖被覆滅,但估計千左盟漫長歲月的底蘊,也並未被完全掠奪。
甚至很大可能被殘餘的千左盟修士帶走,就如同當年的青丘狐族一般。
不然的話,也不可能過去了如此漫長的歲月,這雍州州府以及各方勢力,還對千左盟餘孽如此死咬不放。
如此的話……
楚牧也不禁有些意動,自確定修行計劃,他對於資源的需求,可是急劇增加,而且是幾乎沒有上限的龐大需求。
但很快,這幾分意動,便被他強行掐滅。
千載之期並不遙遠,如今的他,可沒有太多的時間精力去關注這些事情。
至此,楚牧也沒再關注千左盟之事。
這外界局勢為何,他雖沒有刻意打聽,但從這城主衙門的司事堂也並不難看出。
當年那群狼環伺,瓜分千左盟的一場大戰。
最終的贏家,顯然還是在於聖皇宮,亦或者說,是雍州州府。
從種種痕跡來看,當年那場大戰,說不得就是雍州州府暗中謀劃,以朝堂製江湖的一場大局。
千左盟名義上已是覆滅,隻剩下餘孽苟延殘喘。
當年主導覆滅千左盟的各大勢力,在發揮完自身棋子作用後,也皆被無情拋棄,成為曆史,下場也並不比千左盟要好多錢。
唯一的贏家,也就是雍州州府。
全盤接收了千左盟的一切,順帶將各方勢力覆滅後的利益收攏,將這雍州西北地域經營成了鐵板一塊。
“江河日下啊……”
楚牧輕歎。
據他所知,當年聖皇定鼎九州,立下聖皇宮之時,當年的九州疆域,可謂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九州大地的一切,皆為聖皇宮主宰。
縱有宗門勢力,也皆需在聖皇宮登記備案,被聖皇宮允許,方能開宗立派,立下傳承。
縱使如此,每宗每派,也皆有聖皇宮監察使駐守,每宗每派的所有一切,皆受聖皇宮監察。
每年也皆需要向聖皇宮繳納足額的賦稅納供。
可隨歲月流逝,聖皇宮雖依舊獨尊於九州,但對於各州之內的“宗門勢力”,雖談不上徹底失控,但顯然,也早已不複當年的秩序。
每一個宗門勢力,完全都可以視作是一個藩國,一個近乎完全自主的國中之國。
數不儘數的國中之國,遍布了九州大地的每一處,若非這些國中之國並沒有一個統一的秩序,聖皇宮,恐怕也早就被徹底掀翻了。
從司事堂而出,僅僅數十步的距離,便是城主衙門的司工堂。
司事堂負責城內外一應委托之事,而司工堂,則負責全城的房舍洞府租賃。
至少在名義上,神機城內外的一切,也皆屬神機城統轄。
這一次,楚牧也並未有太多遮掩,依舊是楚牧之名,甚至連神魂氣息都未做掩飾,隻是將修為壓製到金丹之境。
隻不過,沒有遮掩的真實,無疑也算是一種最好的遮掩。
畢竟,曾經他在千左盟,除了楚牧這個名字是真實,其他的一切,皆是虛假。
而眼下,除了修為其他一切皆是真實。
正常情況下,被察覺到的可能性,不要太低。
他直接以一位金丹境的散修身份,在這司工堂租賃了一棟房舍。
房舍並非城內的高階洞府,而隻是一處頗為偏僻的臨街鋪麵。
鋪麵地處城內東南角,數條小巷交錯的拐角之處,占地倒是頗大,算上鋪麵後方的院落,足足有數十丈方圓。
隻不過,鋪麵終究非是處在城內主街,地處頗為偏僻,人流量著實少得可憐。
而且,在這鋪麵所在的東南區域,嚴格而言,也可以算是城內的棚戶區。
居住於此的,也基本都是苦哈哈的低階修士。
若商鋪開設於此,血本無歸的可能性,顯然很大很大。
從這一間鋪麵的內在,似乎也能窺得這一點。
鋪麵明顯擱置已久,在這大陣籠罩的城內,房內都已染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如此模樣,沒有數百年時間都不可能做到。
楚牧倒也不甚在意,他自然不可能指望這開設鋪麵賺取的三瓜兩棗,隻是在這潛修之餘,給自己謀一個能尋跟腳的合理身份而已。
而他之所以改變計劃,出現在這神機城內,其緣由所在,則是在於玄功九轉的修行。
或許是青丘洞天本身逐漸恢複正軌的天地規則,逐步對靈界規則的映照產生了影響。
從而便導致他玄功九轉的修行,對於靈界天地規則的體悟被影響。
閉環數百年,這種情況,隨著雲青衣對於青丘洞天失序規則的梳理,也愈發嚴重起來。
如此之下,他也不得不放棄在青丘洞天閉環千載,直至劫難降臨的想法,隻能再度回歸靈界。
既是如此,原本擱置的身份計劃,自然也就再度提上日程,也就再出現在這神機城內。
在這簡陋的鋪麵房舍內閒逛一圈,隨手將這多年的陳舊清理殆儘。
楚牧便再度駐足於鋪麵之外,一道牌匾懸於身前,隨指尖而動,真解閣三字若龍飛鳳舞一般在牌匾上銘刻,每一筆都儘顯淩厲。
最終,隨楚牧袖袍一卷,這一道牌匾便懸於這鋪麵屋簷之下。
真解閣再立,隻不過這一次,已是徹徹底底的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