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吩咐,僅僅一天不到,便有十數位身懷六甲的女修踏入了這座真傳宮之中。
僅僅三月時間,較之修仙者動輒年許的懷孕時間,雖不值一提,但眼下,楚牧的目的,也非是在於對整個妊娠過程的研究,而隻是對於胎兒靈根顯現這個階段的窺視。
他需要確定,這個階段中,母體與胎兒的每一絲一毫變化,從而窺視到靈根誕生的些許痕跡。
再以這些許痕跡,一點一點的順藤摸瓜,一點一點填充著他的……空想。
這個過程,於尋常修士而言,恐怕是一頭霧水,不可思議。
但於他而言,一抹靈輝加持,本就與尋常修士截然不同。
修仙,修真……
絕大部分修士,修的,是按部就班的依葫蘆畫瓢,是走前人之道。他修的,是求真問道,是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徹徹底底的納為己用。
仙道數百載,難以計數的日日夜夜,一抹靈輝加持,一次又一次的思維智慧迸發,他也早已習慣於細微之處窺得真理所在。
數月時間,在楚牧這心無旁騖之下,亦是悄無聲息的流逝。
轉眼間,三月過去。
這一日,楚牧於未央殿而出,至淩天宮外時,此刻的定北大營,淩天宮外,已是儘顯喧囂。
隻見綿延的定北大營各處,一道道遁光衝天而來,一位又一位的長生宗修士,相繼落於淩天宮外廣場,有序集結。
隻是短短片刻,便是數千長生宗弟子集結,化為數個修士陣型,寂靜無聲間,於廣場佇立,默默等候著。
沒過太久,隨著一陣言語躁動,天空緩緩變暗,正午烈陽時分,天穹之間卻似日夜突然違背常理的交替變幻,光明飛速化為黑暗,一艘通體潔白無瑕,泛著淡淡熒光的飛舟則是寂靜無聲的懸浮於天穹之間。
飛舟龐大,遮天蔽日,一架架形態猙獰的靈能戰爭器械,縱使處在沉寂之態,那屬於法寶的威壓,也足以讓這定北大營的絕大部分修仙者為之顫栗。
短暫的躁動過後,在一道道號令之下,廣場上彙聚的數千長生宗弟子,亦是有序踏上這艘長生飛舟。
這個過程,也僅僅持續了一刻鐘不到,隨著最後的數道流光沒入飛舟,這艘堪稱長生宗標誌的長生飛舟,亦是在定北大營中無數修士敬畏的目光下,緩緩升空而起,朝著北疆的方向緩緩而去。
飛舟之上,一尊尊戰爭器械環繞之下,殿宇綿延,一位位身著長生法袍的修士穿梭其中,或巡守,或於飛舟各處陣禁前落下法訣,維持著這座龐大飛舟的運轉。
“寬約五百丈,長度……應該已經超過三千……”
樓閣之上,楚牧眺望這艘宏偉飛舟,目光挪轉之間,相信的數據信息,亦是隨之於腦海之中湧現。
此類超大型飛舟,無疑已是超出了尋常法寶,乃至尋常仙道造物的界限。
之所以說這種超大型的仙道造物乃是超出了尋常界限,緣由倒也很是清晰。
這種超大型的仙道造物,以其龐大的體量,以及其涉及的各種體係知識,無疑注定了,這種超大型的仙道造物,非是一個或者數個煉器師能夠煉製成功的。
就如眼前這艘長生飛舟,放眼望去,殿宇綿延,陣禁交錯,幾乎是數不儘的仙道玄妙潛藏其中。
陣法,煉器,傀儡,符篆……
哪怕不論煉製此飛舟所需要的資源,就煉製此飛舟需要的仙道技藝,就已經囊括了修仙百藝的方方麵麵。
一人之力,數人之力,縱使是他,想要鑄就這等體量的器物,至少在目前,尚且還難如登天。
這類超大型的戰爭器械,需要的,往往都是一個龐大勢力,倚仗其龐大的底蘊資源,方能鑄就。
就若前世科技時代的一些戰爭武器一般,往往都是實力的象征。
此長生飛舟,也正是長生宗實力的象征,就長生宗的體量而言,此等超大型的戰爭器械,象征意義,也遠遠大過實際意義。
故而,據他所知,此等長生飛舟,長生宗也僅僅在萬載之前鑄造了九艘,便徹底封存,再未啟動過長生飛舟的建造。
今時今日,他也還清楚記得,當年在那玉皇穀,這一艘長生飛舟降臨玉皇穀之時,那讓人為之顫栗的恐怖。
當年的他,也曾如無數底層修士那般蹉跎,那般仰望著飛舟之上的存在。
“時過境遷……”
楚牧目光幽幽,似也可見幾分唏噓。
片刻,他似才稍稍收斂心緒,目光挪轉,亦是看向飛舟前行的方向。
北疆之地,長生宗門。
當年那驚鴻一瞥,至今,他可依舊記憶猶新。
此行再至,同樣也是時過境遷……
沉吟些許,楚牧抬手一抹,一枚玉簡懸於掌心,於定北大營的數月研究成果,也儘記載於其中。
三月時間,按他的吩咐,燕秋靈搜尋到了近百位身懷六甲的女修,配合他對於靈根的研究。
縱使隻是短短數月,但其中窺得的些許線索脈絡,也足以讓他那個本為單純空想的計劃,多了幾分實際的依據。
雖說還是遙遙無期,但至少,已是有了幾分希望,而非徹頭徹尾的空想。
“時間……應該夠了……”
隻是片刻,楚牧便放下了這枚玉簡,一聲輕喃之間,這才再看向這艘遮天蔽日般龐大的長生飛舟。
長生飛舟有九宮十二殿,三十六房。
按長生禮製,九宮,則為九脈脈主以及宗主所居之地。
十二殿,則為各脈元嬰太上以及各脈真傳所居。
而三十六房,則是指分布於長生飛舟各處的房舍群,則為尋常宗門弟子所居。
就正常而言,維持這艘長生飛舟的運轉,乃至操縱這無數的戰爭器械,也僅僅隻隻需要近千名修士而已,算上預備力量,頂多也就是數千修士的編製。
可若是按飛舟運載能力來看,若是滿載,這艘長生飛舟,最多甚至可容納近十萬修士。
隻不過,除了極少數的特殊情況,長生飛舟,往往也隻有數千宗門弟子常住,維持飛舟運轉。
莫說九宮十二殿,就連三十六房,都是常年空置狀態。
而這一次,這艘長生飛舟,卻已是有數千名長生宗弟子乘坐於此飛舟,一同前往北疆長生宗門。
據他所知,這次乘坐長生飛舟的數千名長生宗弟子,則是近來數月,長生宗於定北大營精挑細選抽調而出的駐守弟子。
在前往長生宗門的路途之上,按照計劃,長生飛舟也會於沿途停靠數次,還有近兩萬名長生宗弟子,將會於大楚各地彙聚於長生飛舟沿途停靠的坊市,登上這艘長生飛舟,一同前往長生宗門。
至於如此大動乾戈的緣由為何,他雖沒有刻意打聽,但於他這真傳之尊而言,顯然也不是什麼秘密。
無非就是在於遠古天宮的那處鎮壓囚籠之地。
事關遠古天宮,事關正道盟這一方堪稱銅牆鐵壁的天宮場域……
長生宗,再怎麼重視,顯然也都不為過。
而長生宗這等龐然大物能夠彙聚的力量,自然非是他孤身一人小打小鬨可以比擬……
據他所知,長生宗這次大動乾戈,征調數萬長生宗弟子,也僅僅隻是序幕。
至於這場序幕拉開之後,接下來的滾滾大勢,就得看這一次九脈大議的結果如何了。
這數萬長生宗弟子的命運,乃至未來更多長生宗弟子的命運,也必然皆係於這一場九脈大議。
畢竟,那方試煉之地,可不是什麼機緣之地……
而是……前赴後繼的飛蛾撲火!
於當年的遠古天宮而言,這種前赴後繼的飛蛾撲火,在天宮雲纂作用下,或許是理所當然的使命。
但於長生宗而言,是心係修仙界安危的使命,還是一己私利,亦或者宗門利益……也還是一個未知之數。
楚牧注視著飛舟上那穿梭走動的一個個長生宗弟子,目光幽幽,已顯出神……
……
長生飛舟於定北大營而出,朝北而去,沿途數次停靠,本是極其空曠的飛舟,也逐漸多了幾分人煙氣息。
數月路途,這一艘長生飛舟,橫跨了小半個大楚疆域,跨越超過百萬裡,至年末之際,那一方聳立於北地的浩瀚仙山,也終是顯露於天際之間。
仙山屹立雲海天穹,山脈之宏偉,在起伏之間,綿延至天際,窺不到儘頭所在。
濃鬱到幾近實質的靈氣化為一團團靈氣雲霧於群山之間湧動,繚繞其間,綿延的宮殿樓閣隨山勢起伏,日照之下,點點金輝爍爍,儘顯仙家氣象。
山峰之下,那一座輝宏山門似亙古不變般屹立雲海,長生宗三個大字,相隔甚遠,肉眼稍直視,便若滲入靈魂般納入感知。
在無數修士的注視下,那繚繞仙山的雲霧緩緩散開一道足以容納長生飛舟的巨型門戶。
這一艘自定北前線而來的長生飛舟,則是收斂靈光,沉寂陣禁,在一抹繚繞不散的磅礴神識感知下,緩緩沒入這方巨型門戶,至長生宗門之內……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