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茗覺了出來,不敢出聲打擾,隻默默跟在身後伺候。
回到梧桐苑,就見紅葉在廊下和小丫鬟們鬥嘴說話,看到了她們就站起身道:“小姐,你猜猜我聽說了什麼消息?”
秦鳶有些好笑,“你一大早就不見了,就是忙著打聽消息去了?”
紅葉道:“可不是麼,昨日辦宴席,府裡來這麼多人,消息還不多麼?”
秦鳶心中一動,道:“那你都聽了些什麼?”
紅葉一臉神秘:“進屋裡說。”
秦鳶進了屋子,等小丫鬟到了茶,這才讓彆人都退下,隻留了翠茗在身邊,問:“說罷,你都聽了些什麼?”
“我打聽的就多了,隻能慢慢說了。”
秦鳶看了看角落裡的沙漏,道:“你慢慢說罷,我今兒不怎麼想管事,想歇歇。”
紅葉立即道:“歇歇好,小姐從入府之後就沒怎麼閒過。”
翠茗道:“你快說罷,彆廢話了。”
紅葉道:“昨日那位常家的小姐上個月才來的京城,九公主並不怎麼瞧得上她,也不知圖什麼就帶到侯府來了。常小姐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九公主身邊的宮女沒一個瞧得上她的。”
秦鳶道:“常小姐是被九公主丟進侯府的石子罷了,至於圖什麼,也隻有後麵再看看,但那位常小姐圖什麼,我確是有點明白的,如果不出意料,這兩日常小姐就會入府要拜會老夫人了。”
常清菱毫不掩飾對顧靖暉的那點兒念想。
隻是秦鳶不明白,常清菱已故的姐姐和顧侯爺有婚約,常家也是武將,兩家應當關係密切才是,怎會如此生疏,甚至顧老夫人對常清菱還有些不露聲色的提防。
紅葉張大了嘴,“哦”了一聲。
秦鳶又道:“九公主目無下塵,能入她眼的人隻怕不多,常小姐要仰仗她,隻怕還要巴結她身邊的宮女呢,俗話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九公主本就不怎麼和善,身邊的宮女也會更難纏。”
紅葉點頭,想了想又道:“小姐知道六夫人那事是怎麼了結的麼?”
秦鳶來了興趣:“你說說。”
紅葉道:“婆子說,趙嬤嬤昨日在六爺麵前又是哭又是磕頭,鬨了好大一場,把六夫人這些年操家的不易都說了個遍,還鬨著要請兩位小少爺過來給六爺磕頭。”
翠茗道:“這是鬨那樣?”
紅葉道:“六爺咬著牙讓趙嬤嬤將六夫人究竟投了多少銀子,進價多少,府裡的管事媽媽們跟了多少份子列了單子給他,還說要是趙嬤嬤再說謊騙人,就讓她跟著徐夫人回徐家去,徐家的奴婢他也不敢留了,怕日後帶壞了孩子,六夫人的事情他也不管了,是死是活都是徐家人害得,若不是韓管家和顧十六在裡麵攔著,徐大人才沒有打六爺。”
秦鳶聽了又好氣又好笑。
“趙嬤嬤也是個糊塗人,都這個時候了,主子們都知道她們主仆的那點事,就是看在小主子的麵子上才沒撕破臉,偏偏徐家也不要那點臉,她還在裡麵瞞著,瞞著就罷了,還不甘心打落牙齒肚裡吞,非要鬨出來。鬨得所有人都心煩。”
紅葉道:“可不是麼,徐大人罵六爺沒有心,說六夫人從沒對不起六爺,生了那麼多孩子,還管著內宅,又給他娶了那麼多小老婆。說六夫人就算是得了錢,也都用來給六爺養小老婆和小老婆生的崽了。”
翠茗皺眉道:“都開始混說了。”
秦鳶搖頭。
怪不得顧侯爺攔在裡麵不讓問。
紅葉又道:“顧六爺說徐家人不管六夫人的死活,他也不想管了,鬨著要去報官,說徐家人心思太毒了,不想還錢不說,還想把六夫人氣死在顧家,死無對證,他也擔不起,乾脆報官再說,大不了就和侯爺分了家,單獨住出來,也不會牽連侯府。”
“最後呢?”秦鳶問。
“最後徐夫人說讓趙嬤嬤列個單子出來,他們這邊也對一對,也不能趙嬤嬤說什麼是什麼,等六夫人醒了再說還錢還是還胡椒的事。”
“這就是要拖了,看樣子徐家還是不願意吐出來。”
紅葉不解,“徐家也從六夫人這裡得了不少錢了,這些年放印子錢也得了不老少,為什麼就把著這筆錢不放?難道不怕以後和侯府連姻親都做不成?”
秦鳶道:“放印子錢、放重利債也有個不好的地方,那就是中間抽頭要得多,還要養著一群人催債,若是放債的時候沒掌好眼讓人跑了,或者就是沒錢,本都追不回來。他們又不能讓彆人白撿了便宜,總要打殺幾通立威給人看,這種事本就是官府嚴令禁止,少不得又要花錢收買那些衙役之流,要是鬨出人命官司來了,就更要花錢去了事。”
說到這裡,秦鳶心中一動,手指不由得在桌案上輕輕敲擊。
翠茗道:“六夫人醒了就算有心力管這事,說不得也要和稀泥,徐小姐不見了,徐家人總是怪著六夫人的,六夫人身子不好了,想得難免多些。”
秦鳶點頭。
顧六夫人應當也知道自個的身子沒幾年了,難免擔心將娘家人得罪透了,就徹底沒了靠山。
徐家人也想到了這一點,才如此有恃無恐。
“六夫人沒法再管家,徐家也沒什麼油水可沾了。外甥外甥女長大,又是多少年之後的事……總是拿到手裡的牢靠些。”
秦鳶沒說的是,徐家乾的事,侯府都知道了,徐家也知道侯府都知道了。
六夫人沒了,徐家和侯府的姻親也就等於沒了,外甥外甥女還小,長大後還念不念著舅家都不知道,就算惦記著,那時隻怕侯府都分了家,顧六爺是個庶子,武不成文不就的,將來估計對徐家也沒什麼助益。
可見徐家和顧六爺真是互相看不上啊。
紅葉忍不住歎口氣。
“小門小戶的就沒有這麼多算計。”
翠茗笑道:“可彆這麼說,不過是算計的東西不值錢罷了,不像這麼動不動就上萬兩銀子的。”
秦鳶沉默了一會兒,問:“還有什麼?”
紅葉道:“徐家的婆子們和府裡的婆子們聊天,說徐家人在商議著送個女孩兒入晉王府做侍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