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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先太後之事讓太醫院變了天,原先的太醫院院正被牽連進去,判了流放。這件事前朝後宮牽涉甚廣,不少太醫們被清理,有的舉家被抄,有的夷了三族。如今這些……當年僥幸逃脫,或彆有依仗,究竟醫術有多高超卻難說了。不然太子病弱為何這麼多年不見好?我遠在塞北也聽聞不少人議論,說太醫院的太醫們越發不如從前了。”
顧六爺愣了半晌,才道“這我就不知了……那……若是李郎中的方子比龐院正的還好些,那便再請李郎中看便是。”
顧侯爺掩下思緒,隻道“再說。”
隻怕李郎中也不願意醫呢。
萬事從壞處想,若是六弟妹的病情有反複,徐家來鬨事,不知還能不能撐過去?
雖說不厚道,但顧侯爺也不得不思量,真若是出了什麼事,絕不能背了這個名頭。
顧侯爺道“要開府了,這兩天徐家就要來要討說法,你打算怎麼應對?”
顧六爺沒什麼主意,“讓他們去和徐氏當麵對峙,如今天花沒了,他們也該敢進內院了。”
“六弟妹病成這個樣子,隻怕撐不過去。”
“那能怎麼辦?徐珍到如今沒下落,徐家又是個破落戶,這中間的事又隻有徐氏她們姑侄兩個清楚,我們都是被蒙在鼓裡的,要怪就怪她搞出來這麼許多事。”
顧侯爺道“有件事得先給你通個氣,六弟妹管家期間,摟了不少的錢,若是按著這個算,隻怕早夠休妻的了。”
得知數目,顧六爺嚇得直吐舌頭。
“乖乖,徐氏真是膽子肥啊。”
顧侯爺道“這些也不全在她手中,手指縫兒總要漏下點給彆人,不過是全算在她頭上罷了。”
“冤有頭債有主,該的。”顧六爺麵色鐵青。
“六弟妹雖沒給父親守孝,但也為你生了幾個孩子,持家這麼些年,也費了很多心思,我說這個,不是讓你休妻,而是讓你有個底,好拿來震懾徐家。當然若是能勸得六弟妹在徐家麵前說實話,撇開乾係那最好不過,這件事就埋在肚子裡,隻當沒有,讓她好好養病。”
顧六爺想了想,道“好,我待會兒去她院子坐坐。”
“六弟妹這個病本就是從心思重上來的,你說話千萬小心,彆日後讓孩子們怪你。”
顧靖暉不放心,又叮囑了幾遍。
梧桐苑。
秦鳶換下了出門穿的大衣裳,翠茗和小丫鬟上前幫著將她頭上的釵環都去了,又重新梳了個發髻,換上了家常穿的紫色紗衣。
小丫鬟端上果子茶來,道“夫人在外麵坐了半天,喝些果茶歇歇暑氣。”
秦鳶頷首,道“好,你有心了,先去忙彆的吧,留下翠茗在跟前伺候便是。”
她翻看了一會兒紅葉謄錄出來的條目,心中拿定了主意,命人將顧十六請來。
翠茗問“小姐為何不將這交給侯爺?”
秦鳶抿了口茶,道“我隻想讓十六去查查,茲事體大,關係兩家姻親,沒弄清之前總不好讓侯爺胡想。”
翠茗笑了,“顧十六知道了不就等於侯爺知道了。”
秦鳶笑道“那也總不能讓侯爺一點風聲都不知道,畢竟夫妻一體,可不是胡亂說說的。”
說著話,顧十六來了,隔著珠簾,請了個安。
秦鳶讓翠茗將紙遞給顧十六,道“我聽聞徐家有做重利債的,還有些在外作掮客、放印子錢,徐大人是徐家最後一代襲爵的,徐家人難免少了顧忌。我這些日子盤賬,就讓紅葉整了賬目出來,總覺得有些不對頭,很有些擔心侯府也攪在裡頭。”
顧十六聽她說得嚴重,忙問“可是紅葉盤賬發現了什麼?小的早就說那孫賬房有些不對勁。”
秦鳶笑道“算起來,侯府沒什麼銀錢損失,但被抓住一點兒,侯爺的官聲就毀了。再厲害些,說不定就折在裡麵。”
顧十六的心隨著她的話七上八下。
得知侯府沒什麼銀錢損失便放了心,再聽到後來,心又懸起。
他趕忙翻看手中的紙張,上麵列著幾年來大額銀兩到賬和入賬的日子,中間的天數都標了出來。
彆的隨不太明白,但其中專門標出的月例確是再明白不過了。
從外賬支到內院的賬上,到發放到各院的人上,差了不少日子,少則二十幾天,多的兩個多月。
秦鳶道“這隻是內院的,外院還有幾項沒來得及梳理,你看看就行。”
顧十六問“夫人,這是要讓小的去查嗎?
秦鳶很有些為難的樣子,道“我是瞧出了些端倪,但這些擺在彆人鼻子底下,也不會認。要想知道究竟如何,還得靠你們的本事。”
顧十六道“這事小的想,不如讓十八去辦,正好這些天他也在查徐家的事,這麼多銀子做的再隱秘,怎麼也會留下些憑據。”
秦鳶滿意點頭,讓翠茗將顧十六送了出去。
顧十六笑道“翠茗姑娘,哪裡就要如此客氣了?我每日不曉得要來幾回。”
翠茗歎道“這是夫人看重的意思。我們足不出戶的,平日裡也接觸不到這些,不知這裡麵的關竅,全都得靠你想辦法了。”
顧十六笑著點頭,出了梧桐苑便馬不停蹄,去尋顧十八嘮嗑。
這次倒不必隔著小窗,顧十六在牆內打了個呼哨,顧十八便躍入院內,兩人蹲在牆腳說話。
“夫人竟然能想到這個上頭,”顧十八聽了緣由,很有些震驚,“這種事,平常家裡的小姐怎會知道?”
顧十六道“夫人冰雪聰明,旁人能做得,她能想到也不足為奇。”
顧十八道“你聽聽你這說的什麼話?”
“什麼話?”
顧十八道“你也太護著夫人了。”
“夫人這麼操勞著,還不是為了侯爺,為了侯府。”
“那倒也是。”
“你這些日子查得怎麼樣了?明日就要開府,徐家少不得要來鬨騰。”
顧十八道“他家的那點事兒,我都查的差不離了,但是不是從侯府拿了錢去放債,卻不好查,這種事要有憑有據,他放重利債也罷,印子錢也罷,都和那些人有票據為憑。但和侯府的銀錢來往,卻不知道是怎麼個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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