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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想,又道“劉太醫的親人隻怕不服,屆時……”
顧靖暉一臉冷戾“他和耶律骨紮勾結,謀害國之重臣,萬死都不為過,若不是顧及太子和晉王的顏麵,我就讓他所作所為曝光於世人麵前了,他們僥幸留的命在,還敢不服。”
秦鳶沒作聲。
顧靖暉又放緩了語氣,道“軍中處置奸細可比這狠多了,你放心,他做的事,他的家人隻怕也知道點風聲,若是皇上下旨,不予厚賜恩蔭後人,他的家人就懂了,絕不敢亂來的。”
秦鳶問“這麼一來,假冒劉太醫和三方周旋一事不就露了馬腳?原本夫君在暗,如今就轉為明了。”
見她擔心,顧靖暉心頭一熱,忍不住將她抱在膝上,笑道“你為我打算著想,我真是高興的很。好鳶兒,你想想看,姓劉的一死,他們肯定要慌,並不敢妄動。”
秦鳶也明白過來,這不過是敲山震虎的把戲。
這些人絕不會因為劉太醫死了敢和手握軍權的顧靖暉掰扯什麼。
至少不是現在。
她垂首,細聲細氣地抱怨“你倒是高興了,我卻是不高興的,你的事我都牽掛放在心上,我說的話你就記不到心裡去。”
顧靖暉“……”
被秦鳶說的心虛,顧侯爺好半晌才歎氣道“放心吧,此事我已有了打算,隻是現在還不好說,你我夫妻一體,我都記著呢。”
秦鳶伸出細長白嫩的食指,輕輕戳了戳顧靖暉的胸膛,瞟了一眼,軟聲道“你最好是。”
這一瞟一戳,顧靖暉的心就蕩漾起來了。
冷漠絕情的秦鳶就消失了,那個乖巧勾人的小妻子又回來了。
他攥住秦鳶的手指,沉聲抱怨“你這些天隻顧著生氣不理人,還打著要小心謹慎的幌子,自個吃吃喝喝過的舒坦,全不知我在外院形單影隻,枕冷衾寒地怎麼熬過來的。”
秦鳶“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
桀驁不羈的顧侯爺,竟然用詞如此之雅,總覺得有點兒奇怪。
顧侯爺拉下臉來,陰沉沉問“你笑什麼?”
秦鳶也拉了臉子,渾然不懼“我笑你在外院住著就很好,以前在梧桐苑,幾天了那本書還在那一頁,去了外院,連枕冷衾寒你都會用了呢。”
顧侯爺忍不住笑了,輕輕貼了貼秦鳶的側麵,道“不過是聽六弟作詩,學了幾句罷了,你要是不喜歡,我就不學了。”
秦鳶忍笑道“學的好,你多學點,你不是還要做儒將的麼?等到開府之後,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對我父親說。”
顧侯爺有些慚愧,鬆了手,酸道“還不是你不願意教我,我想請你做夫子,你就整日忙著盤賬,也不理我一理。你看看你對六弟多貼心,對小東就更不用說了,還手把手教他畫畫。我就知道,我在你心裡比不上彆人,隻能排到最後的。不上心就不上心吧,還要恥笑我呢。我若是有法子,還至於拾了六弟的牙慧。”
這話說的,又有了那怨夫的味了。
秦鳶知道和他掰扯這個一定是掰扯不清的,便從他膝上滑下去,嗔道“我沒空和你在這裡歪纏,你快些回去忙你的事去吧,我還要趕著擬折子呢。”
兩份折子,寫起來也是費神的。
顧靖暉還的確有不少事情沒料理完,便也起身,道“我說的話,你要放在心上,這書……總不能不讀吧,是不是?”
若是能跟著小妻子一起讀書,那該有多好。
就是一個月讀完那本拗口晦澀的《春秋》也不是不可以。
秦鳶道“哪有做妻子教夫君讀書的道理,你不該尋個西席放在家裡,一邊給你說書,一邊幫你出主意麼?”
林子奇做了知府後就收了不少幕僚,不是出主意,就是陪著談天說地,和詩酬答。
顧靖暉好歹也是個大將軍,麾下豈能沒有什麼得力的軍師幕僚。
顧靖暉皺眉,“西席不都是些老學究麼?瞧著就怪煩的,哪有和鳶兒一起讀書來的開心。”
秦鳶伸手將他往門外推去,道“快些去看書罷,就是讀不進《春秋》,讀讀《三國演義》也是好的,聽聞有人讀了此書都成了名將呢。”
顧靖暉扯了扯唇角,不以為意地輕嗤一聲,見她不理,隻好走人。
秦鳶叫了紅葉和翠茗進來伺候,先將賬本子丟給紅葉,道“這賬明麵上沒太大的不妥之處,你先將外院撥帳入內院,和內院發月例的日子對一對看看。”
紅葉問“難道這裡麵有什麼貓膩不成?”
秦鳶道“你先對一對,看能對出來些什麼來。”
翠茗過來給她磨墨,秦鳶挪開了賬本子和算盤,攤開紙張,壓了鎮紙,便開始落筆。
她已廢了幾稿,皆因劉太醫之事尚無準信。
如今塵埃落定,這份折子也就定了下來。
至於密折,秦鳶想,應當無需文飾了,照實寫便是。
顧靖鈞慢騰騰走出梧桐苑,忽地停住腳步,問跟在身後的小廝,“你可知京城裡最大的幾處瓦子?”
小廝道“小的聽人說起過,桑家瓦子和羅家瓦子都很大,還有個遠點的,在東城,是諸葛家的瓦子。”
顧靖暉又道“那說書的在哪家瓦子最多,說的最好?”
小廝想了想,道“難說,現今這些說書先生和以前不一樣,有的專門說豔情故事,有的說才子佳人,還有的說曆史傳記,更有的將京城裡發生的事情串起來講,聽的人也不老少。”
顧靖暉一愣。
塞北那個地方,隻有幾個說書的,說的來來回回都是那些老套,京城之地竟連說書都比彆處不同。
小廝見他不說話,又道“最近新興起一種,一邊說,一邊彈唱,聽聞是從揚州那邊傳過來的,有厲害的,還整好幾個樂師,有擊鼓的,有彈琵琶的,還有撥拉三弦的。”
“桑家瓦子還可以點幾個小角,指定唱一段,這種就花費的貴些,也不是正經戲班子裡出來的。”
顧靖暉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小廝就揣摩著主子問起此事的深意,好和顧十六說說,免得主子又問起來,沒得準備。
顧靖暉徑直走回外院。
顧十六已等著他了,麵色很有些凝重。
“怎麼,問出來了?”顧靖暉漫不經心地走到桌後坐下,一份帶血的供詞已然擺放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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