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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嬤嬤竟不知顧六爺如此足智多謀。
等她屏住呼吸聽完顧六爺的大計之後,內心不由得浮出個念頭——這不是偷梁換柱麼?什麼時候成了李代桃僵之計了?
但不管此計究竟何名,似乎也隻能如此了。
趙嬤嬤苦著臉答應了下來,道“要六爺費心了,隻要能讓主子的病好起來,老奴做什麼都行。”
顧靖鈞吸取了之前的教訓,強壓內心怒火,對趙嬤嬤道“徐氏雖和我有些口角,但她是我孩子的娘,是我的妻子,我本就該管這些的。你們自作聰明隱瞞病情,害的大家為徐氏懸心,母親一大把年紀了還要受驚嚇,真是做的過了。”
趙嬤嬤趕忙又把敷衍容嬤嬤的那套說辭搬了出來,企圖哄過顧六爺。
豈料顧靖鈞雙眉緊皺,一雙桃花眼冷厲地瞧著她,道“你以為說這些我會信?徐氏打什麼主意我一眼就瞧出來了,她這麼瘋,難道想要讓孩子小小年紀就沒了娘嗎?是不是想讓顧家和徐家成仇?她這麼多年都沒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她先是我顧家婦,才是徐家女,你跟著你主子這麼些年,往常行事如何我就懶得說了,如今生死大事難道也順著她胡鬨?”
趙嬤嬤張口結舌。
顧六爺性子溫和,很少對下人們發怒。
素日裡六夫人經常在她麵前貶損顧六爺,說他無能,說他蠢鈍紈絝。
時日久了,趙嬤嬤難免有些瞧不起這位男主子。
沒料到被顧六爺劈頭蓋臉的訓斥一頓,她什麼都說不出來。
顧家人終究還是顧家人。
最後,趙嬤嬤隻好跪在地上哀哭求饒“老奴再也不敢了,還請六爺消消氣罷。”
顧六爺丟下句話,“那你就好好做事,將功贖罪吧,不然你主子有個好歹,你也彆獨活了,就算我能饒得了你,我三哥能嗎?”
趙嬤嬤抖了抖身子。
顧六夫人醒來後,才得知女兒的病情有點兒反複,但好在李郎中過來紮了幾針,穩住了。
趙嬤嬤道“六爺聽說小小姐的病情有些反複,就一直守在院外,還再三叮囑老奴要好好照看小主子和夫人。”
顧六夫人笑道“他對幾個孩子還算疼惜。”
趙嬤嬤又道“六爺催著侯爺從外麵請來了王太醫,本來想請太醫院的院正,最後請到了院正的弟子。”
顧六夫人精神了許多,問“人呢?”
趙嬤嬤道“人安排在外院住著,說是等到夫人方便的時候,再來看診。”
顧六夫人道“快快有請,這個時候還耽擱什麼?”
趙嬤嬤道“六爺嫌棄王太醫年輕,不是院正,還在磨侯爺去請個更好的,侯爺說如今府裡天花未絕,願意來的人不多,不如先讓他看著,等開了府,再細細打聽良醫來治。”
顧六夫人輕笑道“侯爺說的是,如今敢來侯府的太醫不多,先讓他看著罷,六爺他……究竟是不通庶務了些。”
趙嬤嬤眼神有些複雜。
沒多久,王太醫背著藥箱來了,是位身形高大,臉上有些胡須的年輕男子,許是很少入官宦人家後宅的緣故,王太醫話很少,動作也很有些拘謹。
顧六夫人強撐著和他見過禮後,便由趙嬤嬤說了病情,又在桌上放了脈枕,好讓他把脈。
王太醫偏著身子坐了半邊的椅子,也不敢怎麼看顧六夫人,伸出搭脈的手指有著薄繭,膚色還有些暗黃,指甲也剪的光禿禿的。
顧六夫人有些奇怪,但也沒花心思詢問。
王太醫號了半晌的脈,最終說出的話,和李郎中的差不多,隻是病情卻要比之前要重得多。
趙嬤嬤急忙道“這病好治麼?”
王太醫沉吟半晌道“病人和醫者之間也是要點緣分的,若是顧六夫人信我,便先吃幾天藥試試,若是有好轉,再接著吃。實不相瞞,夫人的病是要靜養的,少操心,少思慮,等哪天吃得香睡得香,這病也就能好了。”
顧六夫人攔住趙嬤嬤,道“彆問了,讓王太醫開方子罷。”
趙嬤嬤便請王太醫去外間坐著開藥方子,又問了些飲食忌諱等事,這才將人送了出去。
回轉來,趙嬤嬤對顧六夫人道“這王太醫說的和李郎中說的差不離,藥方子卻不太一樣,老奴已經命人去熬藥了。”
顧六夫人又乏了,軟軟躺在榻上,道“那就好,如今我已病成這般,也不過是死馬當做活馬醫了。”
趙嬤嬤的眼淚立即就掉了下來。
顧六夫人道“嬤嬤可彆哭了,我若是有個什麼,小主子們可都要指望你幫襯著了。六爺性子軟,娶了新妻子隻怕就要把我忘了,不過他倒是和孩子們親近,再有老夫人看顧,興許不會太差。”
趙嬤嬤哽咽道“都這個時候了,還想這些做什麼,太醫都說了,讓你少思量,少操心,不過是吃幾副藥就好了的病,何至於此。”
顧六夫人有氣無力地歎息“我若是有個什麼好歹,隻怕拜托哥哥收得那些胡椒拿不回來了,好幾萬兩銀子,真是肉疼。”
趙嬤嬤愣了愣,趕忙加油添醋地道“夫人說的極是,徐家本就為了珍姐兒怨恨咱們,肯定會吞了這筆錢。府裡的管事媽媽們還投了銀子的,老奴也跟了幾百兩銀子呢,到時候徐家翻臉不認人,這筆銀子隻怕還要從夫人嫁妝裡出。”
顧六夫人咬牙。
喝藥時,便有了些斬釘截鐵的樣子。
趙嬤嬤心中難言的沉重便是一輕。
秦鳶得知顧六夫人安安分分地喝了藥,也輕鬆了許多。
她簡單地吃了晚膳,在燈下細細地寫折子,眉頭都比白日裡鬆快了不少。
紅葉一天都在小屋子裡埋頭盤賬本子,見她這般就抓住翠茗細細盤問,得知是因著顧六夫人的病情,便道“六夫人自作孽,小姐操心什麼?”
翠茗戳了紅葉一指頭,道“咱們是問心無愧,但誰知道呢?封了府,封了六夫人的院子,結果死了個主子,這帳要算在誰身上呢?徐家正為了珍小姐恨著侯府呢,這可不得大鬨一場?我聽小姐的意思,還有些擔心會被人用來詬病侯府,不然,小姐這折子會這麼難寫?我瞧著都改了好幾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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