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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靖暉看著秦鳶纖巧的手指,啞聲道“叫夫君。”
秦鳶從善如流“夫君。”
“嗯,”顧靖暉笑了,狹長鋒利的眼眸微彎,因勞頓清瘦下去的麵龐更顯鋒利,話語在他的唇舌間溫溫吞吞“鳶兒,你我夫妻一體。”
“嗯,”秦鳶莫名有些不敢看他,垂下視線,佯作漫不經心地迎合“對,夫妻一體。”
這樣的情態,落入眼中,心不免跳的更快,顧靖暉莫名有些口渴,端起茶盞吞了幾口,才道“鳶兒……”
秦鳶轉過身去,就要喚人。
顧靖暉忙握住她的手,問“作什麼?”
“我,我,我想讓翠茗進來替我磨墨。”
他的手滾燙,燙得她渾身發熱。
“不用了,”顧靖暉眼底是滿的要溢出的情意,“我給你磨。”
秦鳶“……”
還未等她想到合適的托詞,顧靖暉已起身走到案邊,打開硯台,撩起寬袖,認認真真地開始磨墨,還偏頭對她笑道“還不快過來,夫君親自為你筆墨伺候。”
好一個藍袖添香。
秦鳶隻好踱到案前,展開紙張,提起筆,輕輕地蘸了墨,還未落筆,顧靖暉已殷勤地將鎮條壓在紙角。
秦鳶“……”
但也隻好硬著頭皮寫下去。
不知為何,有顧靖暉在旁,她完全無法集中精神。
秦鳶自我開解地想,業精於勤荒於嬉,興許是許久未曾寫折子,慢一些也情有可原。
翠茗和紅葉站在外麵近一個時辰,才聽見裡麵喚人。
紅葉剛走近案幾,就瞧見硯台裡的墨汁滿的都快溢出來了。
“這是……”
紅葉驚呼“小……夫人要寫多少字?”
顧靖暉右手虛握成拳,抵住唇角掩飾地輕咳,寬大的袖子垂了下來,蓋住了一半的硯台。
翠茗瞥了眼硯台邊的墨塊,好好的一塊花墨,被磨的隻剩下半截了,屋子裡滿是墨香和花香。
真讓人肉疼。
秦鳶眉頭微蹙,最終道“這墨汁……伱們好生擺放,蓋上硯蓋,端硯儲墨經久不乾,日後還是可以用的。”
她不過是走個神的功夫,顧靖暉一會嫌墨濃,一會兒嫌墨淡,一會兒加水,一會兒重研,便將她最愛的墨塊糟蹋了大半。
顧侯爺的殷勤太貴,她……她著實不該被美色所誤的。
前世林子奇可不會這麼著,隻會命人帶話讓她去書房寫,偶有幾句誇獎。
她心裡清楚,林子奇這是在忌憚她。
秦鳶將筆丟入筆海,吩咐翠茗清洗收拾,眼角的餘光掃見顧靖暉正羞赧地撈著寬大的袍袖,袍袖的一角染上了大團的墨汁,好端端的一身衣裳就這麼被毀了。
秦鳶的眼角不由得就開始抽搐。
顧侯爺的確是太貴了。
“鳶兒,你寫的實在是太好了……”顧靖暉渾然不覺,還湊過來,一邊看,一邊讚歎。
紅葉聞風而動,立即道“那是自然,夫人不愛虛名從不顯於人前罷了。前陣子堂少爺還來府裡拜小姐為師,學作詩呢。”
顧侯爺驚訝地看向秦鳶,已然顧不得責怪紅葉又喊秦鳶小姐。
倒是秦鳶瞪了眼紅葉,“就你嘴快,把堂兄的玩笑話也當真,平日裡不是讓你喊夫人的麼,怎麼又小姐小姐的叫上了。”
紅葉嘟著嘴沒做聲。
顧侯爺深深看了眼紅葉,半晌方道“這折子的字跡與我的不同,還得臨一份。”
秦鳶點頭道“也好,夫君的印璽應當都在書房,我就不留夫君了。”
顧靖暉看了眼秦鳶,失落地將折子塞入袖袋,秦鳶又道“夫君,你在外院要早些歇息,不要讀書太晚,如今事事都以性命為要。”
顧靖暉點頭。
秦鳶又道“夫君的衣裳都臟了,待我拿件乾淨的,夫君沐浴之後更換即可。”
顧靖暉點頭的幅度大了些。
秦鳶又道“如今府裡供奉著天花娘娘,暫且委屈夫君和六弟在外院歇息。”
顧靖暉立即道“不委屈的,鳶兒,我知道你和我一樣,想時時廝守在一處,我也知道如今府裡的事情繁雜,等過了這陣子,我一定會好好陪你。”
紅葉忍不住無聲地笑了笑。
秦鳶低下頭,無奈地攪了攪手指,道“夫君的心意我都知道了。”
說著便帶著紅葉去開衣箱,給顧靖暉取衣裳。
她做事小心仔細,玉佩、荷包、香囊全都放好,合著外裳整齊地擺放在托盤。
顧靖暉靜靜地看著,一雙眼睛像是黏在她身上似的。
秦鳶的臉越來越紅,問“夫君有沒有覺得徐家人有些奇怪。”
顧靖暉垂下眼睫,應了一聲,“有何奇怪之處?”
秦鳶道“要說奇怪之處那就多了。”
“哦?”顧靖暉抬首揚眉,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秦鳶道“六弟說六弟妹搬了銀兩補貼徐家,這等於當眾在說六弟妹在挖婆家填補娘家,誰聽了這話不得好好理論一番,可徐家人雖然氣憤,想要和六弟打起來,卻沒怎麼反駁。”
顧靖暉點頭。
秦鳶又道“他們上門來隻顧咬著侯府要萬兩白銀,珍姐兒的下落似乎並不放在心上。他們像是極怕天花,但又一直纏著我們吵鬨,若真怕成這樣,不該等塵埃落定,再來鬨麼?”
顧靖暉皺眉,道“你說的甚是,仔細思量似乎……徐家人……徐家人我沒怎麼相處過,當年是六弟的生母文姨娘瞧上了徐家,他家祖上也是跟咱們老祖宗一起拚過命的交情,隻是爵位降等而襲,就有些沒落了。六弟常說徐家是破落戶,我隻當他因著六弟妹的緣故,便沒怎麼放在心上。”
說完,想了想,又道“今日來的人,雖然穿的整齊,但大多像市井無賴,像是沒什麼正經營生。”
一直靜悄悄不說話的紅葉忍不住插嘴道“奴婢,奴婢恍惚聽了一耳朵,說徐家有不少兒郎誘人賭蛐蛐,鬥雞鬥狗抽成,而且……徐家有人在賭博場混飯吃,專門放重利債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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