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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鳶點頭,道“不如冷掌櫃喚個夥計來,我隻問些瑣事便走。”
冷掌櫃連忙勸阻,“染香居是侯府的鋪子,在下也算是侯府的半個人,哪有委屈了東家的道理,今兒來的是齊王,他過來隻是問香,一會兒便會走。”
秦鳶見他惶恐,便不再推辭。
染香居店麵很大,是尋常鋪子的三四倍,內裡空曠,挨著牆豎著許多楠木打製的櫃子,從地支到屋頂,齊齊整整地分隔出許多小抽屜,抽屜外都掛著淺色木牌標示出香料的名稱。
隻看這陳設,就知道染香居做的都是上品的香料。
視線所及之處,香料品類齊全,收儲有規矩,不會串味,也不會變質。
見她麵露讚許之色,冷掌櫃笑著道“染香居內的香料齊全,西域、海外的品種全都有,夫人若是要配香,拿了店裡的單子隻管點便是,保管能配齊。”
秦鳶問“冷掌櫃將染香居打理的很好,不知店裡的配香師傅是從哪裡請的?”
香料鋪要想做的好,一要香料儲備足,二要有好的配香師傅,能夠配出時興受人追捧的香,不然就得能滿足貴客們千奇百怪的要求。
秦鳶雖擅長配香,但以醫香為主,見染香居內香料齊全,難免技癢,想問問配香師傅的來曆,也好日後不時討教。
冷掌櫃乾笑了幾聲,道“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配香師傅,是在下兼著。”
秦鳶頓時起了結交之意。
又能配香,又能處理店內的事宜,這樣的掌櫃,全京城隻怕也找不出幾個來。
隨著冷掌櫃進入雅間,內裡滿室清冷的幽香撲鼻而來,頃刻間掃去了夏日的暑悶,精神清爽。
“好香,”秦鳶笑著誇讚。
紅葉和翠茗也忍不住驚歎出聲。
冷掌櫃矜持地笑笑。
夥計端上香茶和茶點,便立在一旁,道“掌櫃,齊王府的長史來了。”
冷掌櫃告退後,秦鳶坐在雅間內慢慢等,雅間的裝飾簡單卻不簡陋,牆上掛了幾幅字畫,皆是當朝名人所作,擱架上也擺放了幾樣不俗的盆景任人賞玩。
“冷掌櫃為何說他是侯府的半個人?”秦鳶問。
顧十六道“冷掌櫃是容嬤嬤的女婿,可不是半個侯府的人麼。”
“哦?”
秦鳶有些驚訝。
顧十六又道“容嬤嬤是老夫人身邊第一得用之人,她的兒子也很受重用,府裡沒人敢不敬著她。容嬤嬤以前是老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鬟,嫁人後做了管事媽媽,孀居之後又回來繼續伺候老夫人,說是伺候,也就是做個伴。”
秦鳶點頭記下。
顧十六道“夫人若是得空,就多和容嬤嬤走動,這府裡上下的關係,她都有一本帳在心頭。”
“嗯,”秦鳶撩起眼簾,看了眼顧十六。
被這清寒明亮的眼眸看過來,顧十六莫名有些局促,道“這個是侯爺讓小的給夫人說的。”
秦鳶“噗嗤”一笑,道“侯爺一番好意,我知道的,他是擔心我年紀小,又沒管過家,怕出了笑話,特意提點我。”
顧十六驚訝地道“夫人真是聰明過人,都不用小的說,就全都想到了。”
這話也不全是馬屁。
侯夫人長得美,性情又好,又擅長為人處事,說話滴水不漏,真是哪兒哪兒都好。
秦鳶沒再做聲,側耳傾聽外麵的動靜。
雅室是單另隔出來的,並不十分隔音,一個清朗的男聲模模糊糊地傳來,似在抱怨什麼。
紅葉的耳朵尖,悄聲道“小姐,說話的應該就是齊王殿下了,他說冷掌櫃配的香雖好,卻並不是他想要的香。”
顧十六聽紅葉稱呼夫人為小姐,不由得就瞟了她一眼。
紅葉隻顧著側耳細聽,全沒在意。
倒是翠茗看在眼中。
秦鳶不免好奇,齊王殿下究竟是在尋什麼奇香。
前世這位齊王殿下本有機會登基的,卻不知得了什麼病,日漸羸弱,不到而立就沒了。
她曾在他巡江南時,作為臣婦隨林子奇拜見過。
真是豐姿俊秀,風光霽月的如玉君子。
林子奇背地裡也是一頓好誇,說齊王殿下清風朗朗,如玉山將傾,溫潤君子,有明君之相。
誰料到這樣的人最後竟是那麼個下場呢。
真是世間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脆。
紅葉出言打斷了她的思緒“齊王殿下尋的這位香要能讓人安眠少夢,還要能讓人精神振奮,冷掌櫃說這種香他做不出來,隻怕全京城能做出來的也沒有幾個。”
秦鳶聽了,心頭一跳。
陳家祖傳以香入藥的香方中便有這麼一味香,輕易不許配置,也不許外傳。
不知齊王是從何處聽來。
前世她曾設法打聽過陳家的後人,也設法翻過外祖的案子,後來不得不擱置,她深以為憾事。
不一會兒,齊王告辭了。
冷掌櫃再進雅室時,神色不愉,作揖賠禮道“讓夫人久等了。”
秦鳶知他這是沒辦法配出齊王要的香,心裡焦躁,便笑著問“不妨事,不知齊王殿下究竟要的是什麼奇香?”
冷掌櫃心緒不平,忍不住抱怨“齊王殿下不知道從何處聽說有種醫香,能在夜晚安撫人神誌,讓人沉睡安眠,白日又能讓人精神振奮,專心不二,味道還要幽遠散淡,餘味不消,這種香味倒是能配,可這效用在下確實做不出。”
秦鳶歎氣,道“這種香我也是第一次聽說。”
冷掌櫃立即道“是啊,在下實在是做不出,隻怕京城裡也沒有人能做得出。香料能夠入藥,但配香師傅大都略通醫理,卻難以精通。精通醫術者又未必知曉香道,著實難配。”
言下之意,是齊王奇思妙想罷了。
秦鳶附和著慨歎了幾句,待冷掌櫃心緒平定下來,這才提了要收購胡椒一事。
冷掌櫃果然消息靈通,道“店裡有些,但存的不多,離夫人要的量相去甚遠。胡椒這些年雖然越來越貴,但已有幾個巨商合資打算出海販賣胡椒了,一年之中可出海三次,夫人買少些便罷。若是買了許多,急促之間隻怕無法出手。”
言下之意,是定要折本了。
秦鳶隻要求他打聽得有人要大量出貨,便來尋她。
冷掌櫃也隻能答應。
等秦鳶回到梧桐苑,已經過了用午膳的時辰,一入院子,就瞧見總是躲著她不碰麵的顧侯爺正倚著長廊上的扶欄,一臉不高興地望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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