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怎生是好。
這次大婚來得倉促,好在定遠侯府實力雄厚財力非同一般,很快就準備好了所有的大婚事宜,才讓這一場倉促的大婚做得很是體麵。
十裡紅妝,百奏洋洋,給足了徐家排場。
但裴長意自中舉之後,一直都在聖人麵前,後來接了旨意統領典獄司,也沒有閒暇時間插手婚事。
母親趙氏彆的都替他安排好了,唯獨派人送來了一份春宮圖。
裴長意自小聰明過人,凡事過目不忘。加上他本無心女色,所以這春宮圖從送來那刻起就被埋沒在桌案上,從來都沒有細細翻閱過。
隻有才最初接手的時候,被母親的丫鬟盯著,裴長意才隨便翻了兩頁。
他記性非比尋常,就這麼淺淺幾眼,這會兒卻再難忘記那裡麵的東西。
饒是他才華橫溢,卻對此事一無所知。
隻知道春宮圖上的那些女子,皆是閉目享受,麵露歡愉。
怎的,怎的同他的妻子現在的模樣,完全不一致。
裴長意不知道哪一步做錯了,甚至有些懷疑,是否是自己的問題?
他清冷此刻卻開始迷茫的眸子落在徐望月眼底,徐望月本就有些難忍,這會兒見裴長意停下動作。
更覺難受。
書上,書上隻畫著要這樣那樣,沒人告訴她,會是這樣,徐望月止不住溢出聲來。
徐望月滿臉緋紅,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是不是應該咬著牙一聲不吭。
要是惹得裴長意不快,豈不是前功儘棄?
黑暗中,兩雙眸子互相對視,一時間都很尷尬。
還是徐望月率先打破了氣氛,用瑟瑟的聲音小心翼翼詢問:“郎君...怎麼了?”
是不喜歡她嗎?
隨著她試圖直起身子的詢問,烏黑順滑的發絲行肩頭滑落,帶著無儘的癢意侵襲而來。
裴長意:“......”
麵對著一張愈發盈白如玉的臉頰問出這話來,他好似明白了什麼。
是他誤會妻子的反應了。
原來這事,這件事,受用起來,才會嗚咽嗎?
經過了一輪對自己不行的深深懷疑,裴長意決定找補一些回來。
那些春宮圖上隻是淺淺一眼掃過的內容,這會兒就好像走馬燈一樣,深深鐫刻在腦海裡。
帶著淡淡麝香的男子味道更近一步,剛準備開口,一陣低呼打斷所有的話語。
原來,原來一向清冷的裴長意,竟然也有這樣霸道掌控的一麵。
徐望月根本來不及控製溢出口的聲音。
如同一根根利針,紮在徐瑤夜的心頭。
她恨不能將手中娟帕絞碎,一雙眼底的恨意驚人。
“賤人,她定是故意要裴長意覺得她輕浮!”
嬤嬤連忙捂嘴:“我的姑娘,我的祖宗,快彆說了,讓彆人聽見不得了。往好處想,至少今日她完成了夫人交代的任務。”
徐瑤夜又恨又疼,滿身是冷汗,一手捂著腹部,一手捏著錦帕,心情躁鬱之下,竟腹痛難忍。
“我的祖宗也,你可千萬彆生氣了,萬一害了腹中孩子,到時候見了紅可百口莫辯。”
徐瑤夜聞言,頓時臉色煞白,再也顧不得隔壁房間裡的動靜。
裴長意想要抱她去淨房,徐望月還是撐著最後一絲理智,以害羞為由,拒絕了他。
她不能去淨房,到那裡去如何不會點燈?到時候就全都完了。
好容易目送裴長意一個人去淨房,徐望月立刻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往裡間走。
大戶人家的主臥裡都有三道房間,一間是主塌,一間是淨房,還有一間裡室連著下人的耳房。
徐望月繞過裡室才支撐著踏進耳房,迎麵就受了硬生生的一記耳光,打得她頭暈目眩不明所以。
所幸長姐似乎身體不適,沒什麼力氣,這一耳光沒造成什麼外傷。
但徐瑤夜的語氣可不好,句句帶著刺:“妹妹養在深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倒是奇巧淫技學了不少。”
徐望月明白長姐的意思,自己也知道理虧,臉頰到現在都是滾燙的。
淨房的水聲淅淅瀝瀝即將停止,徐瑤夜知道時間不多,也就沒有再多說,冷哼一聲捂著腹部繞過徐望月,邁著同樣艱難的步伐往內室走。
裴長意回來的時候剛換了一身月白色長衫,從頭到腳自有一股清冷的韻味,和白日裡徐瑤夜見到的模樣彆無二致。
恍若剛才耳邊聽見的聲音都是幻象。
瞧見裴長意這副清冷自持的模樣,似乎並沒有被剛才的**所沾染,徐瑤夜的心放下了一半。
或許,男女之事於裴長意來說,隻是一場必做的功課罷了。
她帶著笑意,吩咐來清掃的嬤嬤將燭火挑亮幾分,好將她的臉頰照亮,讓裴長意看清楚麵容。
然後故作嬌柔道:“郎君好生厲害...”
徐瑤夜的手在床榻上拂過,將那張染血的白錦緞遞給下人回去回稟,又扶著腰有些埋怨:“可是我似乎傷了身子,疼得很....”
麵對這張明豔萬分的臉,裴長意忽覺有些陌生。
仿佛剛才那場**,隻是一場幻夢。
他目光落在徐瑤夜的身側,大紅色裡衣蹭到鴛鴦戲水的被褥,多了幾分豔俗感。
還有徐瑤夜慘白的容顏,和之前瑩白如玉的身體似乎成了兩種對比。
眼前的人更像是被抽乾了氣血,讓人沒有想要觸碰的念頭。
裴長意見她確實虛弱,冷了冷眉眼:“若是如此,近日就好好休息,我過幾日再來你房中。”
徐瑤夜原本隻是想裝裝嬌羞的模樣,卻不曾想裴長意竟如此冷心冷情。
立刻急了:“郎君今晚,不歇在這麼?”
這可是洞房花燭夜。
雖然該給的體麵已經給了,可新郎洞房花燭夜沒有留在新房,難免招人閒話。
裴長意盯著那張明豔的臉,隻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卻找不出頭緒。
屋子裡全是膩人的香氣,比剛才更重更濃,熏的人心煩意亂。
他不再停留:“明日還要上朝,你且休息,我去書房寫奏折。”
天際泛起魚肚白,這一夜本就已經快到天明。
徐瑤夜聽說他隻是去寫奏折,頓時不再攔著。
也罷,隻要不是去彆的屋裡休息,就還算是全了她的體麵。
況且她腹痛得很,巴不得裴長意早早上朝離府,好悄悄讓娘親尋那個遊醫過來瞧瞧。
兩相定下,就不再糾纏。
裴長意出了屋子,才覺縈繞鼻尖的濃香緩和了不少。
正逢天際魚際白,難得一見的白晝交界景色,他放慢腳步,索性閒庭信步去欣賞。
路過耳房的時候,卻恰好聽見房中傳來一絲倒吸氣的聲音。
這聲音,似乎與今晚妻子措手不及時發出的聲音有幾分相似。
裴長意停了腳步。
除了巡邏護衛外,侯府的下人都在休息中。唯有這座跟大房連接的耳房裡,燭光映出一道嬌俏的影子來。
看影子的動作,似乎在擦拭什麼傷口,下手下得小心翼翼,卻還是忍不住發出了些許聲音。
裴長意隻覺聲音似曾相識,細細回想卻也沒在徐瑤夜身邊見過年輕的丫鬟隨侍。
破天荒有些好奇。
“耳房裡住的是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