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你又做噩夢了？”
昏暗的房間中，對麵床上傳來小蓮清脆的聲音。
秦一回過神，她麵色略顯蒼白，搖頭道：“我沒事，你繼續睡吧，我出去走走。”
秦一起身，掀開被子，準備下床。
“咯咯咯……”
城中響起公雞報曉的啼鳴聲。
聽到連綿不絕的啼鳴。
小蓮從床上坐起，輕攏垂到耳邊的秀發，看向窗戶，紙糊的窗戶上透著一道細微的光亮。
小蓮俏麗的臉上帶著一抹因長途趕路導致的憔悴，她細聲喃呢道：“卯時了。”
秦一深吸一口氣，聲音平淡道：“那就起來吧。”
“再走一上午，我們就能到樓上了。”
小蓮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
從七月初八開始，連續趕了十天路，此時她們距離風雨樓的“樓上”，已經不足45裡。
再有一上午的功夫，就能到達。
兩人洗漱過後，走出房間，來到客棧大堂。
同行的其餘四名殺手中，隻有手持紙扇的文弱書生周八坐在桌前，桌子上攤著一卷經書。
他正聚精會神的看著。
秦一持劍坐在長凳上，對小蓮說道：“一會我先帶你去補充些暗器。”
“接下來恐怕會有一場惡戰，你的暗器最好喂上些毒藥。”
一連數日的趕路，小蓮的麵容有些蒼白，缺少血色，她點頭道：“好。”
周八看到兩人下來，從經書的世界中回過神來，他拱手施禮道：“秦姑娘、陳姑娘。”
秦一和小蓮各點了一下頭，算是問過好。
三人等待片刻後，其餘三名殺手也從客棧樓上下來。
一同用過早膳，眾人決定各自去準備一番。
秦一帶著小蓮離開客棧。
沿著石板長街，走了一段路後，秦一突然駐足，進入一棟賣米的糧鋪。
時間還早，糧鋪中沒有客人，隻有一名打哈欠的夥計。
小蓮不明白秦一為什麼帶她來糧鋪，但進門的時候，她注意到櫃台上刻著一個銅錢圖案。
那枚銅錢代表著萬金堂。
小蓮聯想到這幾日從黃三等人口中得知的信息。
這裡是萬金堂的商鋪？
秦一一身黑裙，身姿搖曳，臉上蒙著黑色的輕紗。
她走到櫃台前，輕敲櫃台，淡淡道：“金光閃爍照四方。”
打哈欠的夥計猛的睜開眼，臉上露出市儈的笑容，笑眯眯道：“萬金堂下聚英豪。”
說完，夥計看了眼外麵，伸出左手，作出引路狀道：“閣下，這邊請。”
秦一跟著夥計進入後室，小蓮跟在後麵，心中記下剛剛的暗號。
“閣下，您稍等片刻。”夥計把秦一和小蓮帶到糧鋪後的一所房間中，拱手告退。
兩人坐到椅子上。
秦一這才向小蓮開口解釋道：“萬金堂的商鋪開遍天下。”
“你日後行走江湖，隻要看到有商鋪櫃台上刻著銅錢印記，就可以說出剛剛的暗號。”
“會有人帶你進入後室，出售江湖事物。”
小蓮心中疑惑：“萬金堂不是要出動高手，對付我們嗎？”
“萬金堂雖然開遍天下，但大多數都是沒有武功的普通人。”秦一語氣淡淡道：“他們以做生意為主。”
“萬金堂雇傭的武者會拜在十二堂口下，需要他們提供武力的時候，他們才會出手。”
“所以你大可放心。”
小蓮聽完點了點頭。
片刻後，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一名身穿華服的老者走了進來，他詢問道：“二位需要買些什麼？”
“唐門暗器三袋，品類不限。”
“烈性毒藥、解毒丹各四瓶。”秦一語氣平淡的說出需求，從懷中取出95兩銀票。
老者接過銀票，點了點頭道：“稍等。”
說完，他便推門離開。
95兩……
小蓮看到秦一給出去95兩，心頭咚咚直跳。
剛剛的那些東西，怎麼會這麼貴。
她在育嬰堂一個月的月俸才不過4兩銀子。
那些東西，頂的上小蓮兩年的月俸。
要知道，豪門富商家的大丫鬟，一年也不過120兩銀子啊。
秦一仿佛看出了小蓮心中所想，平淡的語氣中多了一抹笑意。
“唐門暗器，一袋50枚，一枚100銅錢。”
“烈性毒藥、解毒丹都是10兩一瓶。”
“江湖上的東西很貴，你日後就知道了。”
“你身上的暗器出自普通鐵匠之手，雖然是按唐門暗器的圖紙打造，但在重量、材料、手感上有些許偏差。”
“一會到手後，你儘快適應。”
小蓮聽完，在心中默默的計算了一下。
然後俏麗的小臉上露出糾結之色。
實力相差不大時，用暗器殺一人，需要6—7枚。
那就是300—350枚銅錢。
以自己一個月4兩銀子的月俸……
小蓮鼓起小臉，忽然有些後悔學暗器了。
暗器真的好費錢。
一旁的秦一輕歎道：“可惜唐門隻對外售賣暗器，不賣秘製毒藥。”
“不然你遇上輕功稍弱的二品武者，也能周旋一二。”
小蓮靈動的眸子睜大：“我們買的是唐門的暗器？”
“對。”秦一點頭道：“唐門暗器名震天下，他們絕大多數營收都靠暗器與暗殺。”
“不過這些年，風雨樓搶了他們不少的暗殺生意。”
秦一為小蓮普及著江湖常識。
不一會，老人回來，手中多了幾個錦袋遞給秦一。
拿好暗器毒藥，秦一與小蓮離開萬金堂商鋪。
回到客棧，與其餘四名殺手彙合，六人一同前往趕往江夏縣。
……
“吱呀……”
陳燁推開房門走了出來。
“義父！”
在院子裡練俯臥撐的孫勝停下動作，看到陳燁一身黑衣打扮，表情微怔。
陳燁一襲修身黑衣站在門前，一頭長發整齊的束在腦後，眼神深邃。
與平日裡見到時的溫和不同，現在陳燁身上散發著一股孫勝說不上來的氣勢。
就像是雨季天空中黑壓壓的雷雲，看似平靜，但隨時會電閃雷鳴，降下大雨。
看到陳燁一臉平靜，孫勝心中莫名有些畏懼。
仿佛那平靜下是洶湧的海浪、蓄勢的風暴。
陳燁向孫勝點了點頭，淡淡道：“我有事出去一趟。”
“快的話一日回來，慢的話三日回來。”
“大明上山砍柴去了，你帶下小福，等他回來你再換給大明。”
看到陳燁平靜的臉色，孫勝低下頭，心中莫名多了一抹畏懼，恭敬道：“是！”
陳燁輕輕點頭，走出育嬰堂。
他走出一段距離後，從懷中摸出一麵銀色麵具，麵具邊緣刻著一個葉子痕跡。
陳燁輕輕的戴在麵部，平靜的邁出一步，瞬息間出現在三十丈外。
幾步後，街上已無陳燁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