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長老一怔，聽懂了天機子的言外之意。
“你不願？”他嘶啞道，話語中有些難以置信。
天機子點了點頭：“我不救。”
朱雀長老眉頭倒豎，慍怒道：“你是教中護法，我是教中長老。”
“不聽號令，你這是要叛教？”
“嗬嗬……”
天機子笑了兩下，抬頭“打量”朱雀長老。
“朱雀長老，你說這世上到底有沒有無心娘娘？”
聞聽此言。
朱雀長老身子一震，沉聲道：“這是自然。”
“趙晨，你莫非是對教義產生了誤解？”
天機子笑道：“沒有誤解。”
“我隻是在想，如果無心娘娘真的存在……”
“我如此虔誠，她為何不出來一見？”
朱雀長老目光深邃的看了天機子一眼。
“你隨我回教中，我與大長老親自祈禱，讓你見一見無心娘娘。”
天機子聽後搖了搖頭。
“長老啊……”
“你不明白。”天機子歎道：“我想見的，是真正的神仙，真正的神靈。”
“而不是你們私下培養的那個假女仙。”
朱雀長老感覺不對，皺眉道：“趙晨，你這是何意？”
天機子沒有回答。
他看向朱雀長老，淡淡道：“長老，其實你也不信。”
“對吧？”
朱雀長老抬起頭，聲音冰冷道：“趙晨，我看你是走火入魔了。”
“長老，都是明白人。”
“你何必自己騙自己。”
天機子搖頭道：“當年申飛創立無心教，實際為的是籠絡武林高手，證明自己比申梁強。”
“申飛根本就不信什麼無心娘娘，他隻是找了個由頭，打響名號。”
“一直以來，他都沒有信任過你們。”
“無心教傳下來的《四象訣》隻有四部殘功，並無合一口訣。”
“申飛不傻，他知道你們求的是什麼。”
“你們越是求這件東西，他就越不給你們。”
天機子輕歎道：“四旗主，如今死的隻剩下你一個人了。”
“你為無心教乾了這麼多年，遠走大遼，扶持三王子，想要助他當上大遼國主。”
“為了教中的計劃，可謂是鞠躬儘瘁……”
天機子看向朱雀長老。
“申飛死了，《四象訣》合一秘法也已經失傳。”
“朱雀長老，你是聰明人，你知道無心教這東西是騙人的。”
“你求的究竟是什麼？”
天機子不急不緩的問道。
朱雀長老聽到這番話，身子一顫。
他抬頭對上天機子纏在眸前的黑色緞帶。
隱約間。
他仿佛感覺到一股尖銳的視線透過緞帶，審視著他。
朱雀長老心中一顫。
他臉沉下來，聲音冰冷道：“趙晨，你真是瘋了。”
“竟然質疑教義，回去後我會稟明大長老……”
“大長老？”天機子打斷朱雀長老的話。
夜空，弦月灑下冰冷的月芒，落在天機子輕薄的唇上。
“《四象訣》失傳，你回去問問大長老。”
“如今天靈仙氣複蘇，他可有法象境實力？”
天機子反唇相譏，徹底撕破臉麵。
此話一出。
朱雀長老脊背一寒，汗毛豎起。
天機子轉過身，淡淡道：“當年我父奪嫡失敗，無奈之下與你們合作。”
“更是將我送到我師父那裡，以求一線生機。”
“時至今日，天靈仙氣複蘇，帝君劍斬天門。”
“這些意味著什麼，你們根本不明白……”
天機子沉聲道：“浪潮將至，你們這些人已經身陷漩渦，卻不自知。”
“偌大的無心教，宛如一個笑話。”
天機子冷笑。
“你！”
朱雀長老攥緊拳頭，對天機子怒目而視。
天機子轉過身，“冷冷”的看著朱雀長老。
“朱雀，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
“歸順於我。”
朱雀實力一品巔峰，放之江湖雖然比上不足，但比下有餘。
有了他，以後行事都會輕鬆一些。
朱雀長老攥緊雙拳，一絲殺意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就在他準備動手的時候。
一道氣機鎖定了他。
朱雀長老身上氣勢一頓，他下意識抬頭看向不遠處的竹林梢頭。
纖細、柔弱的竹梢上站著一道身影。
那人頭發披散，負手立於竹梢。
一股天地自然之勢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柳生一郎。
朱雀長老認出那道身影。
他的心瞬間懸了起來。
天機子臉上露出一抹淡笑。
“如何？”
朱雀長老看向天機子。
黑袍下，他那張蒼老的臉上流露出無比複雜的情緒。
猶豫片刻。
朱雀長老單膝跪地，恭敬行禮道：“屬下見過主上！”
聽到這句話。
天機子臉上浮現笑容。
“好好好……”
“識時務者為俊傑。”
事情解決。
天機子轉身向房室走去。
“朱雀長老，夜深了，風大。”
“早點洗洗睡吧。”
“明天正好有事要交給你……”
天機子走到門前，回身提醒道。
話畢。
他小心翼翼的推門而入，回房，關門。
一陣微涼的夜風吹過小院。
“沙沙……”
竹影搖曳，翠綠的竹葉飄零而落。
立於竹梢上的那道身影隨風消失，仿佛從未出現過。
朱雀長老站在院中，幾枚竹葉落在他的黑袍帽上。
……
與此同時。
汴梁，皇宮。
一間隱蔽的密室中。
一道略顯單薄的身影盤坐在蒲團上。
那人胸前纏著白布，赤著肩膀，下身穿著裙裝，雙眼緊閉。
她身前放著一小盆水，口鼻微動，正在練功吐納。
“呼……”
“呼呼……”
隨著她的呼吸，一道肉眼可見的淡白煙霧從口鼻中噴出。
隨著運功，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那人的額頭、臉頰上逐漸沁出細密的汗珠。
忽然。
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渾身汗如雨下。
運功運到要緊時分。
她雙掌伸入麵前水盆中。
“哧！”的一聲。
水盆騰起大片白煙。
與此同時。
“哢吧吧……”
水盆中響起細密的聲響。
此時若有人仔細看去，就會發現盆中水的表麵竟然凝結成一層薄冰。
“哧！”
白煙騰起不絕，宛若沸騰。
足足過了十幾息，白煙才緩緩消散。
“呼……”
趙誅吐出一口氣，收功睜眼，眼底有一道精光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