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成。
陳燁從主位上站起來,笑容滿麵,對來吃席的賓客拱手道:“諸位吃好喝好!”
兩名新娘被攙扶著送入洞房。
大明、孫勝留下來,要和陳燁一起給人敬酒。
喜慶的嗩呐聲又大了幾分。
整個酒樓洋溢著喜悅、幸福的氛圍。
“大明哥、勝哥,百年好合!”
靠近高堂的一桌酒席上,坐滿了育嬰堂的小孩子。
他們手裡端著小酒杯,雙眼明亮,衷心的祝福著。
大明和孫勝笑著舉杯回敬。
兩人穿著火紅吉服,笑的跟個二傻子一樣,從拜堂開始,嘴就沒合攏過。
酒桌上。
陳瀅看著大明、孫勝成親,眼眶不禁發紅,心中對陳毅的思念更甚。
她臉色憔悴,整個人都消瘦不少。
陳瀅在邊境待了月餘,沒有見到陳毅半點影子。
若不是陳燁向她保證,陳毅還活著。
陳瀅現在已經撐不住了。
“瀅姐……”
坐在旁邊的陳靈小聲喊道,目露關切。
她給陳瀅夾了一些菜。
陳瀅臉上擠出來一個笑容:“謝謝。”
陳靈知道發生了什麼,隻能用行為來安慰陳瀅。
坐在桌對麵的陳武偷看了陳靈一眼。
他無奈一笑,伸出筷子從盤中夾了一枚肉片。
肉片剛一入嘴,陳武咀嚼兩下。
他臉色一變,強忍著嘔吐感,硬生生將那塊“肉片”咽了下去。
坐在陳武身旁的小十一見到這幕,當場瞪大眼睛,震驚道:“七哥,那是薑啊!”
“那麼大一片薑……”
陳武強咽下薑片,伸手揉了一把小十一的頭:“吃薑對身體有好處。”
小十一聽後大為震撼。
陳武再次看向菜盤,猶豫片刻。
他略過了那盤肉片。
大明、孫勝敬完這桌酒,走向隔壁。
“大明,小勝,百年好合!”
花汐月坐在桌上,笑吟吟的祝福道。
這一桌,坐著花汐月、百花老人、南逸雲、薛銘以及玉葉堂的幾位堂主。
全是熟人,沒有外人。
大明露出憨笑,身上的凶悍氣勢一掃而空,此刻他仿佛又變成了那個憨傻的笨小子。
“多謝小月姐!”
大明舉杯,一口飲儘杯中酒水。
一旁的孫勝壞笑道:“小月姐,我什麼時候能喝上你的喜酒啊?”
坐在花汐月身旁的百花老人瞥了花汐月一眼。
聽了這話,花汐月瞪圓眼睛,佯裝生氣道:“找打是不是?”
孫勝也將杯中酒水飲儘,笑了兩聲,正色道:“多謝小月姐!”
花汐月也站起來,陪了一杯。
剛從高堂位上下來的南逸雲頭發花白,一身綢衫,坐在花汐月身旁。
從他蒼老的麵容上能看出年輕時的幾分俊朗。
此刻,他換了身衣服,又洗了個澡。
一點都看不出平日的邋遢、肮臟。
孫勝敬完花汐月,目光落在南逸雲身上。
他目光頓時變得有些複雜。
眼前這個老人對他是真的好。
沒有絲毫保留的好。
孫勝舉杯,輕吸一口氣,行禮恭敬道:“師父。”
“好!”
南逸雲鼻子一酸,差點哭出來。
他手忙腳亂的拿起桌上的酒壺:“我……我……”
“我乾了,你隨意。”
“噸噸噸……”
南逸雲仰著頭,對著壺嘴痛飲酒水,淚水順著眼角流下。
他不敢低頭,怕被人看到此刻的樣子。
南逸雲孤獨一生,無妻無子。
收了孫勝當徒弟以後,這些年,兩人總是鬥嘴、吵架。
今天,孫勝大喜。
他南逸雲被請到主位,當做高堂。
南逸雲已經驚喜不已。
現在孫勝又這麼恭敬的喊他,南逸雲實在是忍不住淚了。
孫勝眼眶也不禁微微發紅。
他趕忙止住情緒,對這一桌的玉葉堂主各自敬了一杯。
這一桌敬完,大明和孫勝趕赴下一桌。
待孫勝離開。
南逸雲這才顫抖著手,將酒壺放下。
蒼老、滿是皺紋的臉上掛著一行晶瑩的淚。
坐在南逸雲身旁的百花老人見狀輕歎一聲。
南逸雲擦去眼角的淚,身子忽然一顫,嗓音嘶啞道:“老夫有點內急,你們先吃……”
他趕忙從座位上站起,向外走去。
南逸雲走出天香樓。
他抬頭看一眼昏暗的天色,身子顫抖,鼓動內力,雙足一點,躍向遠處。
剛躍過一條街。
“噗嗵!”一聲。
南逸雲在半空中的身子突然一頭栽了下去。
他重重的倒在地上,整個人如同一隻被燙熟的大蝦,蜷縮成一圈。
“哧!”
隨著南逸雲的呼吸,一道道白色的寒氣從他口鼻間冒出。
不到一息時間。
南逸雲的臉色便蒼白如紙,眉毛凝結,生起一層白霜。
他蜷縮成一團,抖個不停。
“哈哈……”
南逸雲眼神迷亂,猛烈的寒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咯吱吱……”
他穿的綢衫凍得發硬,隨著南逸雲身子的抖動發出細微聲響。
昏暗、寂靜的長街上,空無一人。
喜慶、充滿歡聲笑語的酒樓內,人聲鼎沸。
街旁的民宅上,一名玉葉堂暗哨探出頭來,目睹了眼前這幕。
……
與此同時。
大武與大遼的邊境。
天色昏暗,營地中點起火把,哨兵來回巡邏。
三道穿著大武軍服的身影躲藏在暗處,小心翼翼的看著前方不遠處的哨兵。
待哨兵拐過彎去。
三道身影這才輕手輕腳的向前摸去。
武神目光警惕,耳朵微動,探聽著周圍細微的動靜。
他身旁的正是陳毅和武素素。
白天,三人趁兩軍交戰,混入戰場,偷襲了三個大武士兵,換得衣服。
鳴金收兵時,跟著躲進營地。
如今時至黃昏,天色昏暗、陰沉。
正是離開的好時機。
武神在前麵開路。
他是法象境,五感全麵放開,能夠聽到數十丈內的風吹草動。
陳毅和武素素跟在他身後,一路潛行。
前麵的士兵是最後一個崗哨,隻要躲過他們,就算入了大武境內。
見前麵哨兵轉身。
武神找準機會,一把抓住陳毅和武素素,施展身法,瞬間竄了出去。
他一起一落,便是二十餘丈。
哨兵有所感應,扭頭一看,身後沒有人。
他撓了撓頭,全當是掀起了一陣風。
大概過了一盞茶的功夫。
三人來到大武邊境的落日鎮上。
武神將兩人放下,鬆了口氣:“好了,現在安全了。”
陳毅和武素素坐在地上小口喘氣。
大武邊境軍營防備嚴密,三人看似輕鬆,實則一點都不簡單。
陳毅喘息片刻,抬頭看了一眼夜色,問道:“今日是九月二十三日?”
“是。”一旁的武素素甕聲甕氣的答道。
陳毅輕歎一聲:“今天是我兄長成親的日子,可惜我無法趕回去了。”
“真是遺憾……”
陳毅心情複雜。
出門采藥,誰能想到他會失足掉入大遼境內。
還趕上兩國開戰,無法越境。
武神伸手輕拍陳毅肩膀,安慰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等你回去,再做恭賀便是。”
陳毅聞言點了點頭。
他好不容易從大遼回來,還有很多事在等著他。
千年雪蓮現在應該在陳瀅手中。
治病所需的藥,還差一樣蛟龍丹。
得去神醫穀一趟。
陳毅心中盤算。
按照神醫穀的規矩,外人若是想從穀中求藥,必須鬥上一場。
不知以自己如今的醫藥造詣,能不能獲勝。
陳毅臉上不禁浮現憂色。
一旁的武神同樣心事重重。
武素素的病,迫在眉睫。
必須找到武家的下落。
“阿毅,你是神醫穀門人,你可知要打聽消息,應該去哪個江湖勢力?”
武神看向陳毅問道。
陳毅背靠牆壁,沒有猶豫,說道:“要說打聽消息,整個江湖,天機樓當為第一!”
“好!”
“那就去天機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