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實笑容滿麵,渾身上下透著溫和的氣質。
那幾個丫鬟、仆人目視著陳實的背影。
一個小丫鬟臉色微紅道:“大少爺雖然流落在外多年,但這氣質妥妥的君子之風。”
“是啊,跟大少爺說話,我一點壓力都沒有。”另一個丫鬟說道。
“噓,噤聲,怎麼能非議主家,你們平時注意點,若是被王管家聽了去,肯定要被罰月錢的。”
一個仆人低喝道。
此話一出,幾個丫鬟、仆人也不再停留,繼續向院中走去,去忙自己要做的事。
陳實並未聽到丫鬟、仆人們的議論。
他徑直向柳風博所在的房宅走去。
沒等陳實出院子,一道中年身影便攔住了他。
“大少爺。”
那人身穿灰色管家袍,麵容儒雅,恭敬的向他行了一禮。
陳實抬頭看去,對方是柳府的王管家。
“王管家,有什麼事嗎?”陳實笑問。
王管家輕輕點頭道:“大少爺,家主讓您過去一趟。”
“說是有急事。”
“有急事?”
陳實一想,便知道應該是早上的時候,柳不器渡真氣入他體內。
發現自己經脈異於常人。
柳家的《虛鑒訣》會隨著修行逐漸改變經脈的形狀。
陳實的經脈本就被人延伸、拓展過,柳立己傳他《虛鑒訣》的時候,陳實的經脈就已經發生了改變。
陳實略一思索問道:“我待會再去可以嗎?”
“我也有急事。”
王管家聞言,不禁歎道:“大少爺,家主找您,哪怕您是天大的事,也要先過去。”
“您彆讓小的為難。”
陳實想了想,輕吸一口氣,點頭道:“好,我知道了。”
“家主的房宅在哪邊。”
“我親自帶您過去。”王管家恭敬道。
陳實看了一眼柳風博的房宅方向,壓下心底的殺意。
且再讓你多活一段時間。
陳實吐出一口氣,跟在王管家身後,向柳不器住的地方走去。
穿過幾個宅院,王管家將陳實帶到一處房前。
“家主,大少爺來了。”
王管家站在門外,對屋內恭敬道。
“進來吧。”
柳不器的聲音從房內傳出。
王管家看向陳實,小聲道:“大少爺,您進去吧。”
陳實點了點頭,推門而入。
柳不器坐在桌前,桌上放著一壺熱茶,兩隻茶杯。
其中一隻茶杯倒滿了茶,另一隻茶杯裡空空如也。
“坐吧。”
柳不器滿頭白發,麵容蒼老,一雙眼睛蘊含著家族之主才有的威嚴。
陳實走到桌前,坐在椅子上。
柳不器提起茶壺,往空的那個杯子裡倒了一杯茶。
他將茶杯推到陳實麵前。
“謝謝爺爺。”
陳實禮貌的說了一句。
“嗯。”
柳不器輕輕點頭。
他端起自己麵前的茶杯抿了一口,問道:“雲軒,你是何時學的《虛鑒訣》?”
“是何人教你的?”
柳不器目光落在陳實的臉上,眼底帶著平和。
陳實對上柳不器的目光,心中知道,這老家夥知道自己是從二爺爺那裡學的。
他揣著答案問問題。
陳實心裡有數,裝出一副局促的樣子道:“是……”
“是二爺爺傳給我的。”
柳不器眼中閃過一抹了然。
果然和他猜的一樣。
“何時?”柳不器繼續問道。
“雲軒來到柳家的第二天晚上。”陳實老老實實的說道。
竟然這麼早。
柳不器心中思索。
他聽到這個時間,目光一下子變得極其複雜。
“立己對你倒是用心良苦。”
柳不器看著陳實,語氣有些感歎。
“你二爺爺耗費真氣,將你的經脈塑造成適合《虛鑒訣》修行的形狀。”
“這是大恩,不亞於替人洗筋伐髓,重塑根骨。”
“你以後要感念二爺爺的恩情……”
“你從小流落在外,對《虛鑒訣》了解不多。”
柳不器給自己倒滿茶,又喝了一口說道:“咱們柳家的嫡係三歲起便開始泡藥浴,伸展筋骨,拉伸經脈,為《虛鑒訣》打底子。”
“你流落在外多年,如今回來若是習武,進度肯定要比你弟弟慢。”
“你二爺爺用真氣幫你重塑經脈,讓你能夠追趕上習武進度,是大恩。”
“而且這經脈對你日後習練《虛鑒訣》還有莫大好處。”
柳不器心情逐漸複雜起來。
柳立己數十年前被逐出柳家。
按照柳家祖訓,《虛鑒訣》隻能傳嫡主係。
柳立己回來假裝奪走武林盟寶庫地圖,又幫陳實重塑經脈。
對柳家,真是儘心儘力。
他不欠柳家的。
相反,柳家欠他的更多。
柳不器心底輕歎一聲。
陳實靜靜的聽著,麵無表情。
經脈的事,不是柳立己所為。
這點陳實心知肚明。
陳實對此也很好奇,不知道是不是重九元的手段。
等他回到餘杭,他要好好問問。
柳不器感歎了一陣,收回心神,重新看向陳實。
他表情略顯嚴肅道:“雲軒,你如今既然已經學了《虛鑒訣》,當恪守本心,不能憑借武力,為非作歹。”
“平日裡應當多讀聖賢書,修身養性。”
“你可明白?”
陳實順從的點了點頭:“雲軒明白。”
柳不器看著陳實一副聽話的樣子,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很喜歡陳實的性格。
很乖巧,很聽話。
雖然流落在外這些年,沒什麼學識。
但學識這東西,可以後天學。
若是性格出了問題,那就改不過來了。
柳不器看著陳實,凝眉思索。
柳立己既然將《虛鑒訣》傳給了陳實,他自己領悟的真意肯定也一並教給了陳實。
以後自己得多管教雲軒,不然雲軒日後走上柳立己的老路,就完蛋了。
柳不器想著日後的打算,點了點頭。
他低下頭,將滿是褶皺的手伸向腰間。
柳不器撩開衣擺,一枚白玉製成的玉佩露了出來。
那枚玉佩通體光滑白皙,宛若羊脂,一看就價值連城。
柳不器摘下這枚玉佩,遞給陳實,說道:“雲軒,這枚玉佩是你的太爺爺在我及冠的時候送我的。”
“今日爺爺將它送給你。”
“希望你可以做到這玉上的字。”
陳實低頭看了一眼。
白玉上寫著四個字:“君子不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