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原因後,蔣雲雪大怒,一掌拍在桌上。
“這天機樓真不是東西,挑起江湖紛爭,禍亂江湖!”
郭鐵石點了點頭,風吹日曬、粗糙黝黑的臉上滿是無奈。
五六歲的小女孩依偎在他身旁,郭鐵石右手輕撫小女孩的頭。
王成多看了郭鐵石一眼,見他神情不似作假。
而且剛剛郭鐵石與人交手,確實實戰經驗匱乏。
一看就是練槍隻用於強身健體,平時不與人爭鬥。
王成想了想,心生一計:“在下有一個一勞永逸的法子。”
眾人扭頭一齊看向王成。
“什麼法子?”蔣雲雪問道。
王成笑了笑:“隻要對外說青鸞門的傳承被咱們關外六俠取走了,此事便可迎刃而解。”
眾人眼睛一亮。
確實。
若是傳出去,關外六俠取了青鸞門的傳承。
就算那些江湖客起了貪念,想動關外六俠,也得掂量掂量。
而且……
陳武和陳靈的身份擺在這裡。
諒那些宵小也不敢找過來。
說是被關外六俠取走了,但在江湖人眼中,這就是被玉葉堂搶走了!
“妙啊!”
“好主意,真是好主意!”
蔣雲雪眼睛發亮。
她當即一拍手,定下此事。
“郭大哥,你放心。”
“這件事,我們關外六俠接下了。”
蔣雲雪意氣風發,身上散發出的氣勢比男子都要豪邁幾分。
郭鐵石聽到這話,先是愕然,隨後搖頭道:“六位剛救了我全家性命,郭某豈敢再讓六位背負此事。”
一旁的王成笑道:“郭大哥,我們關外六俠在江湖上,也算有些威名。”
“尋常武者就算對上我們,也不敢和我們動手。”
“這件事交給我們,再合適不過。”
“不然,以後類似的事恐怕還會源源不斷。”
王成眼中靈光閃動,他扶掌說道:“我們先在馬家村住下,後麵幾天若是再有人找來,我們就將他們打跑,傳出關外六俠的名號。”
“如此一來,江湖人定會深信不疑是關外六俠奪走了青鸞門的古武傳承。”
蔣雲雪聽到這計策,眼睛發亮,直呼妙計。
郭鐵石見蔣雲雪六人真的要幫助自己,頓時感激涕零。
他直接下跪,眼眶發紅道:“郭某謝過六位大恩!”
蔣雲雪見郭鐵石下跪,嚇了一跳,趕忙將他扶起:“郭大哥,大可不必。”
郭鐵石的妻子金氏也是熱淚盈眶,千恩萬謝。
對他們這種隻想平和過日子的人來說,那不知所謂的青鸞門傳承,就是萬惡之源。
王成的提議,對他們來說能免去日後絕大多數的危險。
恩同再造。
夫妻二人表達了一番感謝後。
郭鐵石心懷感激,對蔣雲雪道:“蔣姑娘,若是你們不嫌棄,就請住在寒舍吧。”
“郭某的父母在世時所住的房間還空著,我妻子每日灑掃,很乾淨。”
蔣雲雪爽朗一笑:“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自此,關外六俠一行人便住在郭鐵石家中。
直到兩日後。
時至中午。
“嘭!”的一聲。
幾個持刀佩劍的武者一腳踢開郭鐵石家中的大門。
古舊的木門被對方一腳踢成兩截,落在地上。
“誰是郭鐵石?”
一個身材乾瘦,豹頭環眼的江湖客走入院中。
他身後跟著幾個身穿短打勁裝的男人。
在屋內逗小女孩的蔣雲雪聽到這句話,唰的一下站起來,雙眼放光。
“可算是來了!”
魏懷、王成、陳武幾人互相對視一眼,笑著搖了搖頭。
他們按照原本商量的那樣,施展身法從窗戶跳出去。
郭鐵石從牆角拿起重新削好的長槍,推開房門。
“你們也是來搶奪我青鸞門傳承的?”
郭鐵石出了房門,單手持槍,表情嚴肅,一股凜然的威勢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豹頭環眼的江湖客見到這幕,心中暗暗提防。
這人看起來實力好像不凡,不知道實際交手會怎麼樣。
不愧是天機樓名單上排名靠前的青鸞門!
“不錯!”
豹頭環眼的江湖客高喝一聲。
“嘩!”的一聲。
他腰間長刀出鞘,喝道:“久聞青鸞門古武傳承不凡,我等想借來一觀!”
郭鐵石冷哼一聲,手中長槍一擺,說道:“想要?”
“那就手底下見真章!”
“好!”
江湖客來了興趣,一個虎躍,手中長刀舉過頭頂,用出一招“力劈華山”。
郭鐵石正色,手中長槍一挺,準備反擊。
就在這時。
“嗖!”的一聲。
一塊石頭忽然從遠處打來,重重的砸在江湖客的背上。
“啊!”的一聲。
江湖客後背中招,整個人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什麼人!”
江湖客身後的其他武者一齊拔出兵器,回頭看去。
隻見四個人走進郭家的院子。
為首的是一個麵容白皙,容貌精致的女子。
她肩上扛著一柄重達四十斤的大刀,一臉不屑的看著那幾名小武者。
“哪裡來的宵小,也敢覬覦青鸞門傳承?”
蔣雲雪右肩一震,霸王刀“呼”的一聲從肩頭掠下,插入地裡。
豹頭環眼的江湖客從地上爬起來,聽到蔣雲雪說的話,臉色大變。
“什麼?”
“關外六俠!”
這一眾小武者頓時被嚇傻了。
關外六俠裡有兩個是玉葉堂的少主。
他們怎麼這麼倒黴,竟然遇到了關外六俠!
豹頭環眼的漢子一咬牙,眼中流露出憤恨之色。
可惡。
他們要是早來一步,青鸞門傳承就會落入他們手中。
偏偏就差這麼一點。
江湖客心裡恨到了極致。
他剛剛看郭鐵石的架勢,顯然武功不是很高的樣子。
鬥上幾十招,青鸞門的傳承就是他們的囊中之物。
偏偏這時候殺出一個關外六俠。
郭鐵石聽到蔣雲雪報上名號,裝出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什麼?”
“你們竟然是關外六俠?”
郭鐵石麵如死灰,表情青一陣白一陣,難看到了極點。
蔣雲雪冷笑:“不錯!”
“這青鸞門的傳承是你自己交出來,還是我們親自動手?”
郭鐵石攥緊拳頭,將骨節捏得吱吱作響。
良久。
郭鐵石一咬牙,轉身進了屋子。
幾息後,他走出來,將一個大包裹丟向蔣雲雪。
蔣雲雪眼睛一亮,身法如電,縱身一躍便接住了那個大包裹。
她打開包裹,故意給院中那幾個江湖客露出包裹中的東西。
那是幾本紙張泛黃的書冊。
見到書冊,那幾個小武者眼中頓時流露出貪婪之色。
秘籍!
是武功秘籍!
蔣雲雪隨意翻動兩下,大笑出聲:“好好好!”
“不愧是青鸞門的古武傳承!”
“這東西,我們關外六俠就收下了。”
說完,蔣雲雪便將紙張泛黃的書冊收入懷中。
那幾個江湖客眼睜睜看著,眼紅到了極點。
對他們這些無門無派的武者來說,好的武功秘籍至關重要。
蔣雲雪察覺到他們的目光,眼眸一瞥說道:“怎麼?”
“你們想從我們關外六俠手中虎口奪食?”
蔣雲雪揚起手中的霸王刀。
見狀,那些小武者一齊後退,眼中流露出懼意。
蔣雲雪忍不住嗤笑一聲:“就你們這些武功低微之輩,也想和我們關外六俠搶東西?”
“殺你們都臟了姑奶奶的刀。”
“還不快滾?”
豹頭環眼的高瘦漢子臉上不敢表露出情緒,他低喝道:“咱們走!”
一眾小武者小心翼翼的繞過蔣雲雪幾人。
就在他們即將走出去的時候。
王成抬手一翻,一掌打出,掌風呼嘯。
這群實力最高隻是不入流境界的小武者“哇呀”一聲。
幾人當場就被王成一掌打了個跟頭,歪倒在地上。
王成冷笑:“懂不懂規矩?”
“我們還沒走,你們就想先走?”
“你!”
豹頭環眼的男人從地上爬起來,眼中滿含怒意。
“大哥!”
一個身穿短打勁裝的男人拉住了豹頭環眼的男人。
蔣雲雪收起霸王刀,不屑的嗤笑一聲,帶著王成幾人出了郭家的院子。
待蔣雲雪等人走遠,豹頭環眼的男人才一拳打在路旁的樹乾上。
樹乾震顫,落下幾枚樹葉。
“大丈夫竟受此侮辱!”
豹頭環眼的男人憤恨不已。
“常人皆說關外六俠是俠義之輩,沒想到行事也是這等霸道……”一個小武者窩火道。
“讓他們得意幾天,咱們這就去天機樓,把關外六俠強奪了青鸞門秘籍的事傳出去。”
一人憤憤不平的說道。
“對,咱們讓他們身敗名裂!”
幾個江湖客商議一番,想好了出氣的方法。
很快,他們便順著來路返回灤縣,準備將剛剛發生的事說給天機樓。
蔣雲雪幾人躲在不遠處,見這群小武者離去。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眼底皆是笑意。
王成笑道:“如此一來,他們懷恨在心,更是恨不得將咱們搶了青鸞門傳承的事說出去。”
“日後就不會再有人來找郭家的麻煩了。”
蔣雲雪嘖嘖兩聲:“三弟,你這計策真是太絕了。”
“你這麼聰明,以後不會欺負映秋妹妹吧?”
蔣雲雪一臉懷疑的看著王成。
王成聽到這話,臉色一紅:“怎麼可能,我和映秋同甘共苦那麼多年,我怎麼會欺負她。”
蔣雲雪揚了揚拳頭,哼道:“以後彆讓我知道你欺負映秋,不然我一定替映秋妹妹出氣。”
王成哭笑不得,隻好點頭稱是。
四人繞了個路,從窗戶翻回郭家。
陳靈和衛映秋站在屋內。
見四人回來,麵露笑意。
郭鐵石抱拳,正色道:“六位今日之大恩,郭某沒齒難忘。”
蔣雲雪笑道:“郭大哥客氣了,不過是舉手之勞。”
“現在既然事情解決了,我們也不繼續叨擾了。”
“郭大哥,日後咱們有緣再見!”
蔣雲雪抱拳請辭。
郭鐵石知道處理完這件事後,就是蔣雲雪等人離開之時。
他輕歎一聲,眼神複雜,心中下了一個決心。
“蔣姑娘,你們先等一下。”
郭鐵石叫住了準備離開的六人。
“嗯?”蔣雲雪不解。
郭鐵石快步走到櫃子旁,移開了櫃子。
櫃子後麵的牆壁上露出一個暗門。
見到這幕,蔣雲雪幾人心中一驚,對視一眼,表情各異。
郭鐵石打開暗門,從中拿出一幅已經泛黃的畫卷。
他把畫卷遞給蔣雲雪,沉聲道:“蔣姑娘,你莫要怪我說話不誠。”
“我郭家祖上雖然是青鸞門,威風過。”
“但現在確實是落魄了。”
“如今除了一套三十六路的槍法,就隻剩這個畫卷。”
郭鐵石將陳舊畫卷塞到蔣雲雪手中。
“我爺爺去世時曾對我說過,我郭家現在雖然落魄了,但底蘊還在。”
“這幅畫中存在著一個大秘密。”
“我郭家先祖在五百年前曾是天下第一正道聯盟——武林盟的右護法。”
“武林盟的寶庫就在這幅畫卷上。”
“現在,郭某就將這畫卷贈給六位,以示感激。”
郭鐵石表情嚴肅,不似在說笑。
蔣雲雪六人聽到這話,同時吃了一驚。
武林盟的寶庫!
“這……這……”
蔣雲雪趕忙將畫卷塞到郭鐵石手中:“郭大哥,這是你郭家之物。”
“我們不過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我們若是收下了,和那些想要強搶你郭家傳承的人有什麼分彆?”
蔣雲雪拒絕收下畫卷,正色道:“如今天靈仙氣複蘇,江湖恐怕又要亂了。”
“這畫卷上既然記載了當初武林盟的寶庫,郭大哥你去取了,學習武功,以後也好保護親眷。”
聽到這番話,郭鐵石有些欣慰。
不過他還是把畫卷硬塞到蔣雲雪手中。
“郭某沒看錯人,六位稱得上‘俠’這個字。”
“不過,此物於我無用。”
郭鐵石態度堅決:“郭某若是真有武道資質,也不會這麼多年碌碌無為,隻練出個花拳繡腿。”
“而且……”
郭鐵石看向窗外蔚藍的天空,聲音有些蕭瑟。
“郭家祖上雖然闊綽過,不過現在已成過去。”
“我郭家既然從江湖爭鬥的泥潭裡跳了出來,我又何必再跳回去沾上一身泥濘?”
郭鐵石低頭看著膝下懵懂的女兒,說道:“郭某沒什麼誌向,隻想守著妻女,安渡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