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聲大響。
重斧與長刀相撞。
兩道人影交錯而過。
在大明與烏魯克蘇交手的瞬間,高台上的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熊山一臉緊張,直勾勾的盯著擂台,緊握成拳的手心裡全是汗水。
三王子耶律景的臉色也難看到了極點。
搞什麼?
他沒想讓大明死啊!
王城城牆上。
陳燁嘴角微勾,放下了手中的勁弓。
黃三等人注意到陳燁的動作,心中一驚。
距離有些遠,他們還沒看出誰勝誰負。
公子放下勁弓,難道說大明勝了?
擂台上。
“咚咚咚!”
低沉若雷鳴般的鼓聲回蕩在四周。
大明表情嚴肅,嘴唇緊抿,站姿筆直,粗壯的右臂拎著重斧,斧刃朝下。
幾滴不知名的液體沿著斧刃緩緩滴落,落在擂台上隱隱有些發紅。
烏魯克蘇站在大明身後,同樣右手提刀,表情嚴肅。
一陣微風拂過。
吹動了大明爆開的錦衫,藍色的布條隨風搖曳,露出了大明脖子上帶著的紅繩平安符。
烏魯克蘇怔怔的站著。
這時,高台上的人注意到一件事。
他們瞳孔驟縮,瞪大了眼睛。
隻見烏魯克蘇右手提著的長刀,隻剩半截,另一半刀刃不見蹤影。
輕風拂過。
“噗嗵……”一聲。
烏魯克蘇倒在了擂台上。
有目力好的人注意到,烏魯克蘇的身體從左肩到右胯多了一道紅線。
大量鮮血順著那道紅線流出。
轉眼間,烏魯克蘇的屍體便泡在了血泊中。
“呼……”
大明長出一口氣,憨厚老實的臉上多了抹疲憊。
剛剛那一斧,大明感覺自已使出了全部的力量。
一斧劈出,他覺得自已的精氣神都要枯竭了。
清涼的草原風吹過。
大明這時才感覺到一絲涼意。
他反應了一下,臉色微變,左手摸向胸口。
摸到那熟悉的東西,大明心裡鬆了一口氣。
這時,擂台下的侍從副統領高聲喊道:“擂台武比!”
“獲勝者:陳大明!”
話音一落。
守衛在四周,放眼望去無邊無際,身著黑甲的天狼騎竟然同時高聲喊道:“陳大明!”
“陳大明!”
“陳大明!”
“……”
聲勢之浩大,把大明嚇了一跳。
他反應過來以後,用手撓了撓頭,那張憨厚老實的臉上露出一抹憨笑。
大明抬頭看向高台和熊山對視一眼。
“大哥,我勝了!”
大明麵帶笑容,用嘴型示意。
見大明平安無事,熊山懸著的心終於落地,他又驚又怕。
“好好好!”
熊山也動了一個嘴型,粗獷的臉上露出大笑。
大明連奪騎術、擂台兩場大比的第一。
恐怕這大遼第一勇士的名號要落在大明身上了。
熊山心中思索。
隨即,他表情變得有些怪異。
前天大明剛跟他打了一個賭。
如果大明奪得了大遼族比的魁首,他就欠大明一套宅子。
想到這裡。
熊山不由得有些頭痛。
壞了,真讓大明贏去了。
跟自已靖王府一般大的宅子……
這可不好找。
“咚咚咚!”
高台上的鼓聲越發激烈。
敲鼓的士卒們宛若瘋狂般奮力敲擊著牛皮大鼓。
大遼族比是遼國五年一次的盛會。
是大遼所有勇士較量的舞台。
如今大比冠軍已經誕生。
他們在為大遼第一勇士獻上崇高的敬意。
“陳大明!”
“陳大明!”
“……”
遼國最精銳的天狼騎也為大明呐喊著。
這是勇士應得的榮譽!
大明感受著這股氛圍,覺得身體有些發燙。
內心更是激動不已。
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流露在大明心間。
這一刻,大明忽然懂得了什麼叫榮譽。
他高舉起自已手中的镔鐵重斧,隨著呼聲振動手臂。
此刻,擂台不隻是擂台。
更是大明一個人的舞台。
得到回應,那群天狼騎士兵情緒也愈發高漲。
如果不出意外,大明以後很有可能會成為率領他們的統領。
能做大遼第一勇士手下的士卒,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榮耀!
王城城牆上。
黃三等人看著大明高舉重斧,回應著周圍士兵的樣子,嘴角也不由得勾起。
他們三個一直在暗中保護大明。
一路護送。
親眼看著大明從一個初出江湖的毛頭小子,變得沉穩成熟。
現在更是見證大明奪得大遼擂台武比的冠軍。
這讓黃三他們心裡有一種特殊的養成感。
“嘖嘖……”
“真是虎父無犬子啊。”何五聲音感慨,不露聲色的拍了一記馬屁。
聽到這記馬屁,陳二差點笑出聲來。
拍的一點水平都沒有。
黃三則是瞥了何五一眼。
陳燁站在城牆上,沒有理會何五。
他望著擂台上的大明,眼神有些複雜。
過往的記憶不由自主的浮現在陳燁眼前。
“爹,我餓……”
“彆瞎叫啊,小心我抽你!”
“爹,我餓。”
“嘶,你怎麼也跟過來了?”
“爹,我餓……”
“你以後就叫陳大明了!”
“希望你長大後,能聰明點。”
昔日的對話,陳燁還曆曆在目。
兩年前,青瓦白牆的育嬰堂小院裡。
那時大明還身穿一身破衣,渾身上下散發著臭味。
如今兩年多過去。
大明體格強壯,已經能夠站在大遼武比擂台上奪得冠軍。
陳燁心裡有些微感欣慰。
但更多的是無奈。
“哎……”
陳燁輕歎一聲。
他最初的本意不過是想讓大明平平安安的過一生。
當個樵夫,娶一個賢惠的老婆,平平安安的度過一生。
但現在……
陳燁注視著大明,目光越發複雜。
當你見過光明,又怎能再忍受黑暗?
擂台上,大明高舉重斧,憨厚的臉上滿是激動與喜悅。
他振著手臂,與天狼騎高聲呼應。
這一刻,仿佛大明成了世界的焦點。
微風拂過。
廣袤無垠的草甸被風吹動,綠色的浪潮翻湧。
擂台附近的氣氛到達了頂峰。
風越過士兵,翻躍擂台,來到王城邊,輕輕吹動陳燁白色的衣角。
陳燁目光平靜,眼中的複雜逐漸變為欣慰。
身為一個父親。
他能做的不多。
但支持自已的孩子做他們想做的事……
這一點,陳燁還是可以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