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看了一眼手掌下已是出氣多,進氣少的楊有先,為了得到更多的記憶,李言早用法力護住了他的意識海。
否則,楊有先在那種慘絕人寰的搜魂下,堅持不了十息,肯定會直接意識海崩塌而亡了。
李言手掌在離開楊有先頭頂的瞬間,楊有先身上七八隻儲物袋,以及手腕上的琥珀色玉鐲環,就已紛紛飛離,然後一枚丹藥也飛入了楊有先的口中。
隨後,楊有先的身影從地麵刹那消失,已被李言收了起來,李言並沒有立即殺了他。
他向來行事小心謹慎,思慮周詳,像楊有先這樣的人,宗門內十之八九會留有魂燈或本命牌一類的東西,一旦死亡,下一刻宗門就會得知。
像這種事情,楊有先自己記憶裡肯定也有,但李言可沒有時間全部搜索,自己做到最小心就是了。
“怎麼樣,得到了什麼消息?”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從一側牆角處傳來,然後一道黑色身影迅速由虛變實,正是龔山河,他一直就待在房間中,楊有先當然無法發現他的存在。
何況,他若發現了,也隻能是讓自己更加的驚恐。
“他的師尊是名為‘碧海尊者’,是三島主,就是那名元嬰中期的修士。
而上次被大長老斬了雙臂的是二島主,雖然已重新恢複了雙臂,但是大長老的一道勁力還留在其體內,正在閉關化解。
據楊有先自己猜測,二島主的實力可能隻有以前的七八成模樣,故而目前島中元嬰級戰力,要低於當初。
同樣那一戰,因‘破海獸’不知情況下,也參與了襲殺了逃跑中的大長老。
他們亦是有一頭四階‘破海獸’在偷襲中,被大長老打爆了肉身,故而雙方目前還沒有再次發生大戰。
剩餘之事,我主要就是查詢了楊有先近期一些過往記憶了,以及日常交往最多的一些相關之人信息,太多的瑣碎事情就沒有再查了。”
龔山河聽了點了點頭,這一切都是他們早算計好的,兩名元嬰修士算計一名金丹修士,簡直不要太輕鬆。
“你的功法隱匿應該是沒問題,但接下來幻化成對方樣貌,能夠進入對方宗門真的有把握?”
事情都到那了這裡,龔山河知道是時候要真正動手了,之前李言一直說由他來幻化對方樣貌,而且很有把握不被發現,他一直都在擔心。
“嗬嗬嗬……確切說是易容,不是幻化!”
李言一邊回答,一邊伸手一一點開楊有先的儲物袋,對方即便是不死,留在上麵的神識烙印,在李言麵前也如同無物。
在有了對方記憶後,他熟門熟路的打開了一個個儲物袋,迅速地檢查了一遍,他還是要先確認一下自己易容成對方後,那掩飾身份的東西是不是都在。
他在這裡並不能耽誤太久,免得一直留在外麵那名吳掌櫃找上門來。
於是,在快速確認了楊有先的宗門令牌、以及與這裡店鋪交接時的一些信物後,就在龔山河注視之下,李言先重新恢複了自己的原來相貌。
然後手中光芒微閃中,一枚指甲大小的灰色丹丸就出現在了手中,其上毫無任何靈氣波動,模樣也是黯淡無光,無色無味。
就見李言一掐法訣,在他的前方憑空出現了一汪清水,他隨後就將那枚灰色丹刃投入了水中。
就在龔山河奇怪的目光中,那枚丹藥已快速融化進入了水中,李言在等了大約五十息後,他開始將那些懸浮的清水,快速塗在了自己的麵頰之上。
隨後,龔山河驚訝地發現,李言開始伸手去不斷的拉伸麵皮肌膚,甚至是按扯顴骨之類的骨骼。
而那些骨骼也似有些酥軟,竟然在李言手中不停的變形,而李言也沒有一絲一毫的痛苦之狀,顯示出那枚丹藥十分的奇特。
李言同時放出神識,不斷觀察“土斑”中楊有先的樣貌,手上動作一刻不停……
又是小半盞茶後,一名年約四十的白袍修士出現在了龔山河眼前,此人膚色白皙,冷峻的麵色上有著一對細長的雙眼,顯得十分陰冷,正是腰懸儲物袋的“楊有先”。
龔山河則是一直在用神識不斷觀察李言,最後一模一樣的“楊有先”就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李言在“調整”完臉頰後,最後,他又拿出一枚臘黃丹丸捏碎,再次塗抹在了臉上。
就在完成的一刹那,李言身上境界也同時再度變化,刹那間就徹底固定住在了金丹後期,與楊有先完全一樣。
這時,哪怕二人距離如此之近,龔山河再也無法探出李言一身修為,有任何一絲的異常。
而最讓龔山河驚疑的是,李言拿出的那一灰一黃兩種丹藥,他已看出了這兩種丹藥的價值。
在根本無需動用任何的術法或靈力情況下,就可以改變容貌,竟似連皮下的骨骼都能變動。
這種改變,完全沒有修士的任何手段在裡,確切說就是凡人江湖中最常見的易容術,但凡人易容術在修士看來,與這又相差十萬八千裡。
而修士檢查幻術那一套,對這種易容完全沒有用,這是已然從骨骼到肌肉都發生了根本的改變,而非是術法變化了。
“怪不得你那麼有把握,此東西當真是以假亂真,殺人越貨的好寶貝!”
龔山河仔細的一遍遍探查後,也沒能發現眼前的“楊有先”相貌有幻化的一絲痕跡,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李言在他麵前改變樣貌,此刻他定然不會相信。
李言使用的正是當初元嬰大典時,布羅給他的亂真丹。
當初李言如果不是因為境界高出布羅太多,又對布羅氣息熟悉,他肯定也無法判斷出有人易容進入了魍魎宗。
“楊有先”則是冷冷一笑。
“那我們就按計劃行事,族長你在約定的地點等候!”
“你在進入對方宗門大陣時,一定要萬分小心,隻要發現情況稍有不對,立即遠遁,祭出我給你的傳音符。一切以遁走為先,我會以最快速度趕過去!”
龔山河想了想,還是不放心的說道,雖然與李言製定了計劃,但是讓對方涉身險地,他總是覺得心中有愧。
但李言前麵也給他分析過了原因,他過去還真比自己有把握,光是他隱匿的境界功法,他自忖做不到李言這種地步。
但是目前可能還會被查出的一道關卡,依舊是在進入“瓊林門”護宗大陣時,那枚宗門令牌的使用。
“沒關係,我都檢查過了,那枚令牌也是用楊有先精血祭煉的,我會借用他一絲精血開啟,這一點也不會有人發覺。”
李言沒有立即殺了楊有先,另一個原因就是還要讓對方隨時給他提供精血,但這一切必須要做到十分隱秘,不能讓人發現有精血詭異出現的波動。
李言相信,“土斑”當然可以屏蔽掉自己動手的一切經過,但他的動作必須要快。
龔山河點了點頭,他隻是再次叮囑,他早將兩張特製的傳音符給了李言。
要求他一旦遇險,不要傳音,直接甩出特製傳音符就行,以節省逃生時間,他會第一時間趕過去。
…………
“仙寶坊”三樓那間密室中,李言看著眼前的一本玉石賬簿,以及兩隻儲物袋,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吳掌櫃則是一臉笑意的望著他。
“楊師兄,這裡是這個月的賬簿和收購之物,以及靈石,你檢查一下。”
“楊有先”淡淡掃了一眼,先是拿起了一隻儲物袋,神識沉入其中後,他就發現裡麵有著丹藥四瓶、法寶三件、材料若乾,其中一隻黑色硯台也正靜靜地躺在其中。
抽出神識後,他又將神識放入了另一隻儲物袋中,隨即眼前不由一亮。
“這都是中階靈石,竟然有十一萬之多,‘瓊林門’生意做的規模當真不小。”
此人當然就是李言,他沒想到一個坊市店鋪,一個月竟然收入這麼多。
這可比以前的“落星穀”一個月的收入要高上太多了,但想想也是,“瓊林門”可是一個一流宗門苦心經營的商鋪。
再想想門中成千上萬的弟子,這些靈石拿回去修煉後,門中有那麼多元嬰和金丹修士,其實也並不能算得太多了。
當然,對方肯定不隻是靠這一個店鋪來養活自己的。
李言臉上無喜無悲中,就撤出神識,毫不客氣地將兩隻儲物袋係在了腰間,然後拿過玉石賬簿。
手腕上的琥珀色玉鐲環射出一道光芒,打在了玉石賬簿上麵,隨後變化成了一本書冊。
裡麵都是記錄一個月來的賬目,李言則是熟門熟路的,直接翻到賬簿記錄的最後一頁,一道神識印記就烙了上去。
這些畫麵,他在楊有先記憶中可是見到了幾次,當然依葫蘆畫瓢了。
吳掌櫃見狀,臉上笑意更濃。
和這位楊師兄合作越來越有默契了,對方如此放心的在自己做的賬目上就烙上了神識,那自己做的那些小手腳,他也就根本不會再去核查了。
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去走,楊有先可還是要去庫房裡從頭至尾檢查一遍,再和帳簿一一核實的,那樣肯定是對上不的。
那麼吳掌櫃也就算是做到頭了,直接回宗門領罰去吧。
“行了吳師弟,我這就和曹師弟回去了,這裡店鋪依舊要麻煩你多費心了!”
李言見終於將流程走完,他立即就提出了告辭。
“楊師兄,這一次怎麼走得這麼急,我今晚可是在‘清荷居客棧’訂了上好的宴席,特意烹飪了一頭三階‘流玉蛇’!”
吳掌櫃見狀不由有些奇怪,以往楊有先他們過來後,至少是要住上一晚的,在這裡享受那些風獸美餐,以及夜晚一個個誘人的胴體。
“下次吧,最近宗內有些事情,金丹人手可是有些緊張,我也是要當值的!”
李言擺了擺了,他所說之話可並非是胡說,如今“瓊林宗”被大長老打傷一名元嬰後,各種巡邏都在加強了,所有金丹修士也是要外出輪值的。
吳掌櫃心中一凜,他立即知道了對方所說的是什麼事情。
“行,那就等楊師兄和曹師兄有空的時候,我們再好好聚聚,最近這裡可是新進了不少的好爐鼎!”
這裡雖然曹莨不在,但他向來說話也是滴水不漏,自己可沒有元嬰師尊做後台,自是不會得罪任何人。
一片海域之上,曹莨與楊有先二人並肩而立,站在一件類似紅色珊瑚的飛行法寶之中。
曹莨看著一言不發的楊有先,心中念頭百轉,他這一次過來采購東西又是賺了不少靈石。
“楊師兄,你去與那人談的怎麼樣?”
曹莨一臉期待的說道,楊有先則是歎了一口氣。
“不瞞師弟,根本沒有談妥,我觀那件法寶亦是有了損毀,品階已經掉落,最多能值個兩萬塊靈石就不錯了。
但對方堅稱是我的眼光不行,最好讓識貨的人來詳談,一件法寶而已,又不是什麼真的稀有之物,如果是數十、上百萬靈石,也值得我們的師尊過來。
吳掌櫃自己都談過多少這樣的生意了,對方就是獅子大開口了,想見元嬰修士,可能是自己也拿不定這件法寶的等級,借師尊他們之手來判定罷了。
但這根本沒那個必要,我都可以看得出來其價值,他就是在做夢!”
“噢,那是一件什麼的法寶?”
曹莨再次追問道,他其實後來已從吳掌櫃那裡打聽了一下,他也說沒有談攏,但他根本不相信,於是他自己還去“清荷居客棧”找了那人一趟。
曹莨想自己與對方親自談談,可惜那人卻已退房離開了。
“是一個奇怪的花瓷碗,上麵刻有類似一些不知名小草的花紋……”
四日後,他們二人繞了一大圈後,避開了“破海獸”所在的海域後,此時,李言視線中遠遠的出現了一片島嶼。
隻是這些島嶼頗為巨大,光是從空中望去,每一處島嶼都仿若一座中型城池,島嶼之間雖然彼此相隔數百裡,但隱隱能看到有著紫光流轉,那是彼此之間的陣法關聯。
二人從前方島嶼天空直接掠過,並不停留,而向著中心處快速飛去。
李言表麵看似無喜無悲,但他在心中將所看到一幕幕快速地記在心中,同時,暗中散出神識,仔細觀看下方陣法,為自己的逃跑預留好退路。
對於偷襲這類事情,李言覺得自己還是很有經驗的,哪怕是對方有後期大修士,不知怎得,李言心中竟然生出了一絲莫明的興奮之意。
對此,曹莨當然是一無所知,並不知道他帶回的是何人,他還是有一句沒一句和“楊有先”說著話。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