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功力不如他,一爪留下灼傷中的熖毒並不能進一步滲入體內。
他雖然從對方潛行過來的方式中就大概猜出了境界,可接著一交手看出對方身份後,崔峰就微微皺起了眉頭。
「我知道當今世間的化境高手大約有十二人,這鐘無寺雖然傳說中早死,若是與那十二人相比,絕對能排在前六。
一手鬼熖據說乃是用死骨泥潭中的鬼火修煉而成,若非我功力高於他,剛才那些毒氣已然傳遍全身了……」
黑衣夜行人站在樹杆之上,眼中精芒接連閃爍。
「崔無敵之名果然名不虛傳,一招就認出了在下,且用內功輕易就逼出了劇毒,今日一見,當真勝名之下無虛士。
至於我為什麼而來,在下乃是想請崔將軍去一個地方做客幾天,沒有彆的意思,就是純粹的交流武學心得罷了。
你我這樣之人能有敵手者,已是少之又少,應是要多切磋切磋,且不可敝帚自珍!」
就在兩人對話間,林欲行與石寧夫婦已然飛掠到了後院之中,不過,他們也隨即停了下來,並沒有立即上前。
同時,在國公府遠處,一些房間內紛紛有人影閃出,但卻是沒人出聲,也無人將房間內點上燈火。
對此,鐘無寺不由在心中暗讚。
「強者手下無弱兵,哪怕是那些雜役竟然都沒有點亮明火,看來這些雜役也是軍中退伍的老卒無疑。」
夜中遇襲時,最怕就是自身暴露在明燭火光之下,那樣無疑就會成為他人的標靶,射殺起來分外的容易。
「請我過去做客?切磋武學?嗬嗬嗬,你們終於忍耐不住了,眼看就要傳位給大太子召告天下,想絕地一擊了嗎?」
一邊說著話,一邊上下打量著黑衣夜行人,崔峰眼中露出了譏諷之意,而鐘無寺則是眼中露出了一片真摯之色,讓人覺得他態度真誠。
「崔將軍在說什麼,我真的隻是想約你做客幾日,你這般高手在這世間又還有幾人?我們切磋武功,對彼此都有著不可估量的好處!」
「是嗎?那也行,不若鐘兄就留在我府中探討幾日如何?」
「你這裡可不行,環境太過嘈雜,不能安心探討武學,還是尋一山野之地更為適合。」
「也行!這樣吧,四日後,我在城外等候鐘兄,到時鐘兄你選個地方我便如約而至,你看可好?」
崔峰眼中泛起異色,似有心動的樣子。
「四日後?我可不能在你們皇朝多待,引起來不必要的麻煩可不好,崔將軍這不是想通知我的仇家吧?」
鐘無寺也是搖了搖頭,眼中露出了疑惑之色,似在懷疑崔峰彆有用心一般。
「那就不必說了,鐘兄還是哪來哪去吧!」
崔峰同樣搖了搖頭,他在心中冷笑,兩人這些廢話,其實彼此都明白在等些什麼,觀望對方的暗中部署罷了。
「那既然如此,那在下也隻能現在就領教一下崔將軍的風範了!」
鐘無寺剛才同時也在試探崔峰的態度,這老家夥果然就是大太子那一脈的依仗了。
皇宮中已然傳來確切消息,皇帝老兒會在四日內宣召傳位大太子,他們已無法再等。
「領教我的風範,我想鐘兄你弄錯了,我隻是一個帶兵打仗之人,何來風範而言!
翼生,你們也不用掠陣了,我們一起與鐘兄切磋一番,看看這位異國絕頂高手的風采!」
崔峰卻是含笑搖首,說出的話卻是根本沒有任何的所謂江湖絕頂高手風範,他對著不遠處的林欲行和石寧夫婦打了聲招呼。
崔峰話一出口,他的腳下一踏屋脊,手中亦是光華一閃,腰間長
劍「嗆」的一聲出鞘。
騰空中,一點寒光向著鐘無寺的麵門襲去,同時,早在一旁虎視眈眈的林欲行三人亦是撲向了大樹上的鐘無寺。
鐘無寺眼中寒芒一凝,他沒想到天下聞名的一等一強者崔峰竟然如此不顧顏麵,不但招人圍攻於他,而且還率先亮出了兵刃。
這在他以前所遇到的那些成名俠士之中,這倒還是第一個。
「你……」
鐘無寺竟然一時有些氣結。
崔峰可不管這些,自己武功高又怎麼了,那也是自己苦修而來,隻要對上敵人,他向來就是第一時間能贏了才是真的。
在戰場之上,哪有什麼臉麵可言。
鐘無寺剛才被震飛,崔峰亦是後退滑出,鐘無寺所立的大樹已距離院牆不遠,反而相較林欲行三人更近。
林欲行亦是單手在腰間五提一扣一抽,一柄圍在腰間的軟劍如同一條毒蛇一般,自下而上,向著樹上的鐘無寺襠部刺去。
劍身在行進過程中,幻出了一條不規則的弧線,角度十分難以捕捉,端得是刁鑽。
同時,又有兩道烏芒一上一下,直奔鐘無寺的眉心和胸口,在黑夜裡一閃即逝。
石寧夫婦亦是急速掠向了樹底,他們並沒有騰身而起,而是直接封住了鐘無寺的中路。
讓他在被崔峰淩空攻擊,以及林欲行從下夾擊之下,三路襲殺。
這四人無一不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人物,一出手就封死了鐘無寺的所有退路,接下來他除了與幾人硬撼之外,已然彆無他法。
鐘無寺本身武功雖然已臻化境,可實力單單與崔峰相比還要差上不少。
他的反應也是迅急無比,雙手一左右向後一探,隨即腳下一蹬樹杆,雙手在身前舞出了一團銀光,人已向著後方院牆處撞去。
「叮叮」兩聲中,石寧夫婦射出的暗器與銀光相撞,在黑夜中爆出了兩團火星。
而與此同時,林欲行的軟劍如影隨行,追著鐘無寺飄離的身體緊隨而至,速度不減刺向他的下身,劍尖都已沾到了他的大腿部衣褲。
鐘無寺頭頂亦是勁風不善,一點寒芒刹那堪堪點到了他的開靈蓋上方。
而他這時手中兵刃剛剛磕開兩隻暗器,根本無暇格擋另兩路攻擊。
石寧夫婦功力也隻是比他相差一籌,鐘無寺隻感到手中手臂上傳來兩股大力,讓他身體也是不由的一滯。
再想用手中兵器上下格開崔峰和林欲行的攻擊已是慢了半拍。
若僅僅是林欲行夾擊,他還能強行借一格暗器之力,身體略略後斜避過。
但他主要的敵人可不是這三人,卻是那崔峰。
崔峰淩空壓下,雖然劍尖直指他的百會大穴,但鐘無寺明顯感覺自己方圓三丈之內,都在對方劍尖籠罩之下。
「給我躺下!」
崔峰一聲低喝,就在他劍尖眼看已觸及到鐘無寺頭頂發際時,他卻分明看到了鐘無寺的眼中竟然沒有半點的驚慌。
崔峰猛的心頭警兆大生,本來下刺的長劍,猛的向斜後方一挑。
「叮」的一聲脆響中,崔峰就感覺一股大力自劍身傳來,以他的力量竟然都是感到持劍的手臂上傳來了一股酸麻。
手中長劍更是發出「嗡嗡嗡」的聲音,倉促之下,他竟然有拿捏不住長劍的感覺。
但崔峰對敵經驗老辣之極,身體趁著傳來的大力,猛的向地麵上墜去。
與此同時,正攻向上方的林欲行長劍「啪」的一聲刺在了一截東西之上,這讓他的軟劍攻擊方向立變。
鐘無寺身體則借著格擋暗器之勢,背部就已撞在了後方院牆上。
「轟隆」一聲中,磚石飛濺中,他竟出人意料的逃出了四人的包圍。
林欲行就是一楞,因為他的軟劍刺在了一截樹枝之上,顯然這是有人隨意折斷的一根樹枝射來,卻是已改變了他的攻擊路線。
崔峰一落地麵,人已滑出了數丈之遠,隨即霍的一個轉身。
而就在剛才他落下的地方,「砰!」的又是一聲巨響,地麵堅硬的石麵碎裂開來,無數細小石子飛濺四射。
一道人影隨之「咚」的一聲也落在了地上。
借著月光望去,月夜中一紅色鬥篷人雙手持一根金色大杵狠狠的砸在了地上,聲勢威猛之極。
那人同樣也抬眼看向了崔峰,口中輕輕「咦」了一聲,他沒想到自己這般偷襲之下,竟然未能湊效。
由鐘無寺完全吸引對方注意力,自己施展所有功力潛進對方五丈之外,卻依舊未以湊效。
他卻是不知,之前乃是鐘無寺的太過鎮定,反而是弄巧成拙了。五
紅色鬥篷人大半臉都遮在了鬥篷之下,讓人看不清麵貌。
他眼中的意外之色,可不僅僅是偷襲失敗,剛才他乃是雙手持杵暗中偷襲過來的。
而那崔峰隻是單手持劍,且在匆忙中感應到了自己攻擊,隻是斜斜相擋,自己用了八成功力之下,也未能將其長劍擊飛。
「這老兒的功力竟然精深到了如此地步,這可比得到的情報中還要厲害三分,他平日裡同樣一直在隱匿實力,老女乾巨滑!」
崔峰一雙蒼目牢牢的盯在了對方金色大杵之色,他的手臂中還有一股炙熱的力量在筋脈中亂竄,正被他的玄功以極快的速度壓下。
「這是……是玄黃赤龍功,果然是他!」
他在細細感應那股力量,心中已猜出了對方的身份,而他一直等的正是此人,那位傳說中已然死了四十年之人。
「何必再藏頭縮尾,南王爺!」
對方雖然遮掩了武功,但以崔峰的眼光還是看出了對方的內功正是隻有皇室才能修煉的「玄黃赤龍功」。
即便是對方換了兵刃,且內功中摻雜了其他修煉方式,讓人隻能看出是一種至陽內功,可卻逃不過他的感知。
「崔將軍,你可是認錯人了!」
紅色鬥篷人下傳來了極為沙啞的聲音,崔峰聽這聲音卻從未聽過,對方這是刻意在隱匿了。
而就在這時,衣袂聲響起,鐘無寺已然重新飛了回來,就落在了紅色鬥篷人的不遠處。
他的手中正擒著一對三丈來長,烏鋼打造的「鬼爪」。
「殺!」
紅色鬥篷人根本不想多言,橫杵一擺,直接向著崔峰掃去。
而鐘無寺也是一個側步,身影一個模糊中就繞到了崔峰的側麵,一對鬼爪向著他的後心抓去。
他們二人知道時間寶貴,隻是稍一停留,便發動了攻擊。
但卻對不遠處的林欲行和石寧夫婦根本不管不顧,仿佛視這三人不存在一般。
就在林欲行和石寧夫婦就要上前相助時,突然夜空中響起了幾道如夜梟般的桀桀怪笑聲,一道道破空聲自國公府前方傳來。
同時,傳來了宋斷和童不油幾人的喝斥聲。
「好賊子,哪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