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王木下,一片蕭條與絕望。
這裡不是生命的棲息地,而是死亡的樂園。隨處可見的森森白骨,遠處的濃霧之中不時還會傳出幾聲應景的沙啞呼號,仿佛是在警告那些即將接近此地的生靈,向前一步便會有去無回。
“好疼,我這是又活下來了麼?”
孫無憂努力睜開雙眼,卻發現眼皮已經被自己不知名的惡臭汁液浸濕,本想一鼓作氣直起身子,卻發現自己的四肢劇痛難當,彆說是移動,就算是知覺都要幾乎消散。
這一次,他傷得確實太重了。
“哈哈,你醒啦!”
隻能挪動目光的孫無憂順勢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隻見一個小巧的腦袋瓜忽然映入眼簾,思索了片刻之後,他才終於詫異道:“怎麼是你小狐狸,你也摔下來了?”
原來,孫無憂醒來第一眼見到的不是旁人,正是先前與自己並肩作戰的狐蒙之子,一個至今都未曾得知其名字的雜毛狐狸。如今的他神采飛揚,顯得十分歡喜,一點也看不出之前的消沉與低靡。
“你怎麼還在這裡,趁著那些人還沒有追來,還是趕緊逃走吧!我現在無法行動,不用理會我。”
小狐狸笑嘻嘻道:“好不容易把你救活,怎麼可能說放棄就放棄。”
孫無憂愣了一下,旋即又將目光轉向對方的手臂,一道剛剛劃開的血口仍在向外緩緩溢血,好在情況並算不上太過糟糕。
“我嘴裡的味道,難道是你……”
“嘿嘿,先前見你吸收了我體內的妖氣,進而實力大增。本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原則,我便將自己經絡中含有妖氣的狐血送到了你的口中。如我所料的一樣,奇跡果然發生了。”
說到這裡,小狐狸吃痛地咧了咧嘴唇,這才簡單包紮了一下受傷的手臂,不再作聲。
“為了我,你居然不惜奉獻自己的精血。小狐狸,我們才認識這麼點時間,你居然就如此相信我,你就不怕我好轉過來恩將仇報嗎?”
小狐狸搖頭道:“要動手的話,你早就動手了,何必忍到現在。我知道你是好人,先前毀壞我家也隻是無意之舉。彆忘了,多還指望你找到我爹,和他一起尋找幸存的親人呢!所以說,現在的你絕對不能出事。你還不能移動是吧,好在我之前已經準備好了。”
說著,小狐狸朝旁邊挪了兩步,讓出身後的位置,孫無憂順勢望去,隻見地上躺著一張使用就地木枝拚湊出來的簡易托架,大小剛好容得上自己。
“這是你自己做的?”孫無憂吃驚地問道。
“小的時候,我也曾用這種方法給弟弟妹妹們做板車,這麼多年不動手還有些生疏哩,你不要嫌棄。”
孫無憂微微點了點頭,並在小狐狸的幫忙之下艱難地支起上半身。稍事緩和之後,二者一起用力,慢慢朝那托架上移動,每向前一步,都要耗費大量的氣力,流水與血漬融合到一起,發生又腥又臭的怪味,但小狐狸已經顧不上許多,為了活命,他們隻得如此。
終於,孫無憂長舒了一口氣,總算躺到了托架之上。另一邊,小狐狸拉起頭部那一端的把柄,並將用藤條擰成的索套穿戴在自己的身上,並使出全身的力氣,拽著那具較之他異常龐大的身體,緩慢地向前走去。
“小狐狸,這才真是麻煩你了。多謝。”
上氣不接下氣的小狐狸邁出兩步之後,強裝淡定道:“說好了,如果我們能夠平安無事地離開這裡,你得教我一項拿手的法術,等見到家人門之後,我要在他們麵前好好顯擺一下。”
“好好。彆說一項,就算讓我傾囊相授,我也心甘情願,誰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對了,我們現在應該去哪?”
“你剛才昏迷的時候,我到周圍巡察了一圈,前麵有一處較為隱蔽的樹洞,我已用雜草將外麵的洞口遮住,常人從外麵根本發現不了。”
孫無憂稍稍調整了一下躺著的姿勢,進而表情猙獰道:“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心思居然如此縝密,我娘曾教我不要以貌取人,看來這個道理對於你們妖怪也同樣適用。”
經過半個時辰的辛苦努力,二人終於來到了小狐狸之前所說的樹洞跟前。而因為在托架上休息了一會兒的緣故,孫無憂的情況已經初見好轉,雖然還無法直立行動,但至少雙手恢複了力氣。就這樣,他在小狐狸咧牙咧嘴的發力之下,有驚無險地爬到了樹洞之內。
說是樹洞,可這裡分明就是彆有洞天,一經來到這裡,就好像進入到異世界一樣,洞頂上倒垂下來一根根翠綠的枝條,上方停駐著大量的熒火蟲,一經感受到“危險”臨近,便立即去到遠處的枝條上,身上散發出黃綠色的幽光,將這原本昏暗的空間登時照得明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