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如山倒,人去如流雲。
看見秦廣與周正一行人相繼離開之後,王小薛終於來到跟前,看著麵色慘白的孫無憂,依然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當即出聲關切道:“你……你怎麼樣?”
“還……還不錯。”
話音一落,孫無憂噗通一聲坐倒在地,呼哧呼哧急喘起來。觀察他的身上,他的身前至少有十二道血口,而且個個都紮可見骨,上麵有些地上還嵌著之前崩斷的配劍碎片,樣子十分嚇人。
“你這人也太勉強自己了。若不是……唉,算了,說了也是白說。”
孫無憂苦笑道:“我知道,我明白。方才能夠贏下決鬥,我確實是占了一點運氣成分,否則誰勝誰負還不一定。現在我的身體已經沒法動彈,剛才也隻是不想被那周正看出破綻,所以故作鎮定而已。否則他若真的向我出手,我恐怕已經先於那易凡飲恨黃泉了。”
王小薛笑道:“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可惡,明明此事是因那秦掌櫃而起,可一轉眼的工夫他人居然就不見了。”
孫無憂抬頭看一看後方空蕩蕩的街道,不以為然道:“人沒事就好。隻不過,好好的一條燈籠街,竟然被搞成了這副模樣,以後有機會的話,我再前來幫忙修繕。”
“哎呀,你都自身難保了,怎麼還有心思去管這些身外瑣事。你附在我的背上,我帶你回去。”
孫無憂身材高大魁梧,一身的疙瘩肉,比起瘦弱的王小薛,恐怕是要沒上一半有餘。然而,此時的王小薛卻不知哪來的一股蠻力,喊了一聲“起”之後,便將孫從地上背了起來。
“本以為你的膂力平平,沒想到居然如此出人意料。怎麼樣,回頭我向方姑母求求請,讓你也去蒼北新苑修習兩年,不求有多麼崇高的作為,能夠強身健體也是好的。”
王小薛一邊走一邊笑道:“多謝你的好意。可惜我在外麵懶散慣了,那種環境不適合我,我寧願回去在街上要飯。”
孫無憂道:“要飯?要飯有什麼好的。沒東西吃,沒錢花,還要處處受人冷眼,說不定還要挨頓飽打,不好不好。”
王小薛當即回道:“可是我能獲得自由啊!和自己相比,你說的那些根本不足為懼。餓了就翻垃圾吃,沒錢就去找來往的路人要一點。若是運氣不好遭人追打,大不了就跑嘛,就算被追上挨兩下,用不了三兩天就能好,全當強身健體了。”
孫無憂點點頭,輕聲道:“看來,你這惰性是無可救藥了。”
王小薛立刻糾正道:“不是惰性,是天性。就像鳥兒會飛,魚兒會遊,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而我王小薛,就要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我不是無藥可救,我是無師自通!”
“得得得,我說不過你,我有些累了,先睡一會兒,回到客棧之中記得叫醒我。”
王小薛剛往前走了兩步,便聽到背上的孫無憂傳來陣陣鼾聲。是的,一夜無眠,又經曆了剛才的血戰,身負重傷,他也是該休息一下了。
“你啊你,要長記性啊!”
庸城的雷公廟內,一個形色匆忙的人影忽然跑了過來。此刻,大殿之上燈火通明,與眼下的時間頗為不配。看著麵前的雷公像,來者對其拜了兩拜,隨即開口道:“我已來了,何不現身相見?”
說話之間,一個金衣男子緩緩從那石像之後緩緩走出,二人相視一眼,前者隨即笑道:“百聞不如一見,今日能在庸城見到閣下的真麵目,我感到十分高興。”
石像跟前那人冷笑道:“好了,這裡沒有外人,客道話就不必多言了。你讓秦廣傳話給我,究竟欲意何為?難道,你也想要火種?”
此話一出,金衣男子頓了一頓,旋即放聲大笑起來,聲音之洪亮,竟震得頭頂屋脊瑟瑟發抖,可見其內功之雄厚。
“你也太小瞧我了吧!雖然你的火種是世間的稀罕物,不過我們雷魔一族還不屑於將那東西放在眼裡。家父夔旦與閣下是舊識,按照輩分來講,我應該叫你一聲世叔。不過,我這人向來不願意自降身份,姑且就叫你一聲炎昭兄,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原來,此刻出現在雷公廟前的,正是先前從燈街一路跑來的秦掌櫃,也就是對方口中的炎昭。為了不引起旁人注意,他已暫時恢複人類模樣,從外麵來看根本瞧不出絲毫端倪,與常人無異,除了魔人同胞,才能感受到他們身上與眾不同的魔族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