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走出好幾裡,霍重的腦海之中依然回蕩著分彆之前陸升的笑聲,如同夢魘一般,久久不能消散。看出他的疑慮,一旁的杜勳主動開口道:“師兄,你就彆再杞人憂天了。那家夥不會找上門的,除非他想當眾將今日的糗事公之於眾。”
霍重點了點頭,幽幽道:“你說,咱們把他一個人留在那裡,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
“那又什麼的,他又不是三歲小孩,自己能夠照顧自己。況且,他後麵不是還有幾個追逐的士卒麼,他身為堂堂副將,不會那麼容易出事的。”
“但願如此。”
說著,霍重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包袱,自說自話道:“有了這些食物,終於不用擔心路上吃喝的問題了。”
杜勳連連點頭道:“不過說來也奇怪,他們幾個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種地方,難道這裡已經被人皇的部隊滲透了?”
霍重忽然停下腳下,麵色難看道:“這麼說來,這附近很有可能潛伏著初升大陸的人馬,那我們將陸升一個人留在原地,豈不是讓他束手等死?”
“哎,我都說過了,以他的修為與本領,一般人絕不是他的對手。”
霍重冷冷道:“可是他中了五步蛇的毒,至今還無法自如活動。若是這期間掉入敵軍的圈套之中,那後果不堪設想。”
杜勳臉上的笑意漸漸凝固,說話的語氣也變得緊張起來:“沒那麼巧合的事情吧!再說,他不是還有幫手嗎?就算他自己無法出手,也可以喚同伴相來相助。”
霍重搖頭道:“平常時候也就算了,今天他在那麼多人跟前顏麵掃地,這回就算遇到再危險的情況,也不會再喚同伴上前相助了。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眼見霍重扭頭就往回走,杜勳原地猛跺了兩下腳,神色焦急道:“你這是做什麼,現在回去豈不是自投羅網。你也不想想,以咱們剛才對他的所作所為,萬一回去見到他之後什麼也沒有發生,那你我還能順利走脫嗎?五步蛇雖然毒性剛猛,但隻要在特定時間之內服下解藥,就能以極快的速度恢複正常。照之前的時間估算,等咱們走回去他的毒已經解得差不多了。二次折返的事情萬萬行不通,今日無論如何我也不能讓你回去。”
說著,杜勳拉住霍重肩上的包袱,想要借此挽留住對方。可霍重去意已決,竟然絲毫不顧對方的阻攔,肩膀一縮,順勢將手臂從包袱裡麵抽了出來,三步並作兩步,一連奔出老遠,身手揮彆,大聲呼道:“你先去前麵等我,一旦確定那個家夥安然無恙之後,我便會自行回來,不用擔心,我走了。”
看著霍重遠去的背影,目送他離開的杜勳,不由得緊緊抓住手裡的包裹。
因為一路小跑的緣故,霍得回來的速度要比離開的時候快上許多。但因為這裡除了荒地與野草之外,幾乎彆無它物,沒有標誌物的環境,使得他一時之間不知自己來到了什麼地方,微風吹過,路旁的蘆葦蕩被輕輕分開一個缺口,遞目向裡麵望去,一個身著黑色甲衣的人影赫然趴在水邊處,上半身沒在水塘之中,下半身則留在岸上,一動也不動。
霍重心中一驚,但向來身負俠義心腸的他還是走上前去,隨手撿起地上一塊石子,向那人影投了過去。石子打在那人的甲衣之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但人卻始終沒有回應。確信對方已經沒有知覺之後,霍重這才摒住呼吸,蹲下身子,慢慢將人從水中拉了出來,翻過來一看,這人竟是之前與陸升同行的小隊成員之一。如今的他麵色慘白如灰,胸膛前的一整塊板甲深深向裡側塌陷下去,雖不知打出這一駭人攻擊的究竟是何方神聖,但從甲衣的變形程度來看,這一擊的威力異常恐怖,就算此人沒有當場殞命,活下來多半也是廢人一個。
嘗試性地搖晃了幾下手裡的士兵,好大晌後,那人才終於發出幾聲微弱的咳聲,一連倒了好幾口氣,這才悠悠轉醒。
“喂,你終於睜眼了。快告訴我,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你怎麼昏倒在這裡?”
“彆……彆管我,去救,救陸副將!”
說完這些,士兵耗儘了最後一絲力氣,旋即雙腳一蹬,徹底一命嗚呼。霍重來不及為他收屍,將人放下之後,稍微用旁邊的野草蓋住屍身,而後馬不停蹄地奔向之前所在的地方,他知道,大事不妙了。
還未達到真正的目的地,霍重已經能夠隱約嗅到沿途空氣之中那股分明有的血腥氣。而在那之後,他又在路邊先後發現了數具屍體,全部都是陸升帶領的小隊成員。他們死狀各異,場麵慘烈,有的看上去甚至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便被當場取走了性命。終於,霍重看到了前麵不久處,躺著一個身開矮小的胖子,此人正是先前最愛出風頭的張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