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嬴聞言,先是微微一怔,竟然有些沒回過神來。
“什麼”
楚嬴掏了兩下耳朵。
在北原的時候,遇見一兩個沒腦子的家夥,楚嬴尚且可以理解,畢竟北原北匈的風氣如此,就算有兩三個生性狡猾的,在大環境的影響下,也並不礙事。
但燕雲總督能爬到現在這個位置,還能一坐多年,就連對付他的時候手段雖顯拙劣,也並沒有多愚蠢不堪。
可現在的彙報,無異於是在告訴他,這個燕雲總督走了最差的一步棋。
再次從將士的口中聽見肯定回複,楚嬴不免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緊皺的眉心。
“確定是明天”
楚嬴吐出一口氣。
憑他的經驗,就算是現在馬不停蹄地從順城出發,也不可能在一天不到的時間之內趕往燕都城。
這個宴會他攔不住。
隻能將希望寄托在那群蠢貨的身上了,希望他們還沒有蠢到這個份上,在宴會上對北鄉侯出手。
北鄉侯既然敢於謀劃這麼長時間的謀反計策,就絕不會輕而易舉地被人破壞,更不可能將自己的性命暴露在幾個烏合之眾的手下。
比起楚嬴的思量,燕都這邊的幾人明顯沒有想這麼多,等到次日太陽方才從邊緣升起,王榮府上便開始忙碌起來。
既然是生日宴還要騙過北鄉侯,自然要將戲麵做足。
不少小官小吏也收到了邀請,隻是被王榮一行人等安排在了內府外側。
而關道成等人則是在內府之中等候。
日頭漸升,眼見著就要到達午時,北鄉侯崔舜隆卻依舊沒有出現的身影。
“該不會是不來了吧”管韜肩負外側盯守的職責,一直在迎接賓客,可是忙碌到開席時分,裡麵都開始熱鬨起來,管韜依舊沒有看見半個北鄉侯府的人。
聞言,站在他旁側的王榮也滿臉苦色。
倒是不怕人不來,怕的是北鄉侯已經發現了他們的計劃,如果事情真的是這樣,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們三個人的腦袋就會出現在北鄉侯的書案了。
正在三人焦灼無比的時候,遠處傳來了打馬呼和聲。
北鄉侯出門的動靜素來都不小,清街呼號那倒是常有的事情,聽見這等動靜,兩人反倒是心口一鬆,忙叫著身邊的小廝去將關道成請出來。
關道成身為燕雲總督,自然是不能夠和他們兩人一樣,站在外麵久等的,若真要是這般,不用北鄉侯進門,就會引得北鄉侯的懷疑了。
半柱香時間過去,那呼號聲越來越近,但聽見一聲馬蹄,那巨大馬車便緩緩停在王榮等人的麵前。
而崔舜隆用手帕半捂著臉,慢吞吞地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哎呀,北鄉侯光臨寒舍,真是叫小官蓬蓽生輝啊!”王榮捏了把汗,努力平息內心的悸動,慌慌張張上前,討好地拱手連聲說道。
那北鄉侯捂著臉,悶聲應了一下就要抬腳往裡走。
身後一眾府兵自然也是想要走入其中。
這王榮慌了神,自然不知道該如何將人攔住。
正在此時,關道成急急忙忙地從裡麵走出,現身擋在崔舜隆的麵前:“北鄉侯,有失遠迎有失遠迎,本官之前一直在屋內飲酒作樂,倒是忘了應該先來迎接您,該罰!該罰!”
他邊樂嗬嗬地說道,邊用眼神示意自己身後的總督府兵將崔舜隆身邊的人攔了下來:“這吃酒吃酒,沒必要讓這麼多人跟著,這大喜的日子刀刀劍劍的也不吉利,本官讓王大人在府內多備了幾桌,也好叫各位兄弟舒坦舒坦好好地吃吃酒。”
崔舜隆的動作又一瞬的停頓,隨即僵硬地點了點頭,居然也是沒有多說什麼。
但他這般配合,反倒是叫三人心中不安。
尤其是關道成對著他那遮臉的手帕,心中居然有些摸不準的害怕浮現上來。
難不成,這崔舜隆還不是崔舜隆
關道成心中撲通撲通亂跳,他這步棋本就是走得險惡,一步錯那便要步步錯,崔舜隆這種人狡猾記仇,倘若他動錯了人,崔舜隆難道還會放過他不成
“北鄉侯這是怎麼了,難不成還和個女兒家一眼,臉上掛了彩不好意思見人了”
關道成情急之下,說出的話已經有些冒犯,但此時的關道成顧不了那麼多,他說完,那雙目就緊盯著北鄉侯,生怕自己錯過北鄉侯的半點反應。
“關大人這是拿本侯做笑話”
崔舜隆皺眉:“本侯不過偶感風寒,覺得不適,竟要被你這般編排,我看著壽宴,本侯不參加也罷。”
說完,崔舜隆拿下自己臉上的手帕,有些費力地咳嗽了兩聲,麵上表情揾怒,下一秒又拿著帕子摁在自己嘴上乾咳了。
雖然不過短短幾息的時間,但關道成也看清了帕子下麵的臉,當即就鬆了一口氣,口中兩聲告罪。
“是本官說話無狀,衝撞了侯爺,侯爺莫惱,等下在宴會之上,本官自罰十杯,來向侯爺認罪!”
這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關道成在眾目睽睽之下賠罪到這等程度,那北鄉侯似乎也不好意思掃了關道成的麵子,這才冷哼一聲,踏足了王榮府上。
三人即刻跟在北鄉侯身後,目光不著痕跡地相互交換了一眼。
現在這一切才剛剛開始。
接下來的才是重頭戲。
王府內室。
幾個模樣妖嬈的女子正在幾人身邊斟酒,北鄉侯居於高位,手指不斷地在身邊的舞女身上撫摸,麵上帶著笑容,飲食著美人送到嘴邊的美酒。
看上去好不愜意,至少心中的防備並沒有之前在王榮府外來得濃厚。
關道成抓住機會站起,手中拿著酒杯恭敬走到崔舜隆的麵前:“之前說過要自罰十杯,侯爺,下官這來領罰了。”
說完,他仰頭將手中酒杯一飲而儘,續上之後又道:“除了請罰,下官還要一件事想要請教侯爺。”
北鄉侯懶懶散散地掀起眼皮:“說。”
那做派,活像是幾人的大爺。
但關道成此時是為了套話,自然也顧不得他到底是何做派:“侯爺,對大殿下,是怎麼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