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我回頭瞄了一眼,此時白娘娘已經落後我一大截。
她全程低著頭,走路搖搖晃晃,歪歪斜斜,腳下不時打著絆子,好像隨時都會倒地。
這個狀態,有些不對勁。
先前我隻當做她太困了,所以也沒太過關注。可現在這情況,可不是困倦疲憊能解釋的。
這娘兒們可是修行數百娘的長蟲。
這麼高的修為,難道還抵禦不了一點困倦?
再者說,昨晚她又不是沒睡覺。
我停了下來,默默等著她跟上。
白娘娘此時已經完全注意不到四周的情況,徑直朝我走來,然後一頭撞我背上,直接摔了個屁墩。
她非但沒發火,反而迷迷糊糊瞅了我一眼,眼皮一塌,身子軟軟往後一倒,就這麼睡在了路上。
我連忙將她拉坐起來,輕輕拍打著她的臉:“喂喂,你咋回事兒?”
白娘娘努力睜開眼睛,眼神都是迷糊的。
要是以前,我敢對她動手動腳,她早就張牙舞爪的撲上來,不將我摁在地上,誓不罷休。
可現在,她整個一無精打采,眼皮還在不斷打架。
嘴裡混淆的嘟囔一句後,她腦袋往我身上一戳,就閉上眼睛呼呼大睡起來。
我心裡一沉,可不敢讓她就這麼睡過去,再次將她薅了起來,掐著她的臉蛋說:“醒醒,你先彆睡。”
喊了好幾次,我的聲音也越來越大聲,最後索性湊她耳邊大喊。
白娘娘再也受不了了,閉著眼睛往我身上用力一推,氣憤的嚷嚷:“哎呀,你好煩!”
“砰!”
我身子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抬眼一看,好嘛,她這一推,直接將我推一丈多遠。
更何況我倆身上還搭著命,還連著詛咒呢。她這一推,自個兒也往後滑了一大截,後腦勺重重磕在地上,疼得她五官湊在一起。
可這樣都沒讓她清醒過來,她隻是噘著嘴摸了摸後腦勺,然後翻了個身,直接縮成一團,再次睡了過去。
我連忙跑到她跟前,將她拉坐起來,扒開她的眼皮,嚴肅的問:“傻娘兒們,你到底怎麼了?”
白娘娘嘟囔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睡覺……”
聲音越來越弱,最後變成誰也聽不懂的咕噥。
我沒再折騰她,蹲在地上,眉頭皺得老緊。
這傻娘兒們,不會是先前在任家迷了魂,傷到魂魄了吧?
正常情況下,我當然不會這麼想。畢竟白娘娘是誰,就任家那點本事,也能傷到她?
可一想到任老太婆背後還有人在算計,我心裡就一陣不安。
我歎息一聲,不敢再耽擱,轉過身去,將她背了起來,而後加快腳步往家裡趕。
這時候,她反而清醒過來一些。
她腦袋搭在我肩上,雙手環住我的脖子,嘟囔道:“早這樣不就成了嘛,還跟我廢半天話。”
我嘴角一抽,沒好氣的往她屁股上抽了一巴掌。
“你也好意思說?跟我跑來這,結果半點忙都沒幫上,現在還要我背你回去,也不知道哪兒這麼大的臉?”
“咯咯咯,丈夫背媳婦兒,天經地義。”白娘娘笑嘻嘻的回了一句。
我白了她一眼:“你要真覺得自己是我媳婦兒,那就回去給我生個種出來,彆隻會耍嘴皮子。”
“生,回去就生!到時候你想生幾個就生幾個,不過你自己努力,彆打擾我睡覺,我現在半點都不想動彈……”
說著說著,她又睡了過去。
我輕輕一歎,再度加快腳步,直接改用跑的。
先前的對話,並非我真想讓她給我生兒子啥的,主要涉及這話題,她似乎清醒不少。
沒成想她壓根堅持不了太久,就跟被人下了迷藥一樣。
我這一跑起來,壓根顧不上舒適度,加上又是走的夜路,路上還崎嶇不平,這一路上都是顛簸。
可她睡得很死。
要不是她呼吸勻順,氣息綿長,心跳也沒減弱,我真得擔憂死。
一路上我心事重重,緊趕慢趕,終於在倆小時內回到了家裡。
此時已經是後半夜,連一更天的雞鳴都開始陸陸續續響起。
看到緊閉的大門,我長長舒了口氣。
推開大門,伴隨著“吱呀”一聲,一陣微風從門裡吹出,帶著濃鬱的陰煞屍氣。
我也沒多想,畢竟家裡還有具女屍呢。
可隨著我走進房子,我的一顆心不斷往下沉。
最終,我在院子裡停下腳步。
此時的庭院,好像被颶風席卷過,整個院落亂成一團,幾乎化作廢墟。
原本平整的地麵,變得坑坑窪窪。院裡的死桃樹,也變得歪歪斜斜,連根莖都被刨出一半,幾乎倒在地上。
就連周圍的院牆,也塌了一堵,磚石淩亂的堆在地上。
仔細一瞧,地麵上留著一道道縱橫交錯的痕跡,像是被犁犁過一般。除此之外,不少地方還留著一個個深淺不一的腳印。
月光照耀下,那些腳印裡,散發著微弱的屍煞之氣。
這不是女屍的腳印!
或者說,不單單是女屍的腳印。
女屍雖說死了數十年,心跳冷卻,血液不活,可平日所見,跟常人無異。
她同樣有著喜怒哀樂,臉上表情活靈活現,便是坐臥行走,也和活人一模一樣。
可地上不少腳印,確實雙腳並排而行,不僅如此,腳印前後間距極大。
這樣的腳印,是蹦躂出來的!
我連忙背著白娘娘衝進正堂,下一秒,整個人如墜冰窟,僵在原地,隻覺得手腳冰冷,心臟怦怦直跳。
正堂角落裡,女屍的棺材翻倒在地,棺材口側對著院落,棺材板也落在一旁。
至於裡麵,空空如也。
女屍不見了!
我呼吸變得急促,連忙將白娘娘放下,而後抓著她的肩膀用力搖晃起來。
“傻娘兒們,出事了,快醒醒!”
白娘娘軟塌塌的坐在地上,任由我不斷折騰,可就是不醒。
這下好了,真正的女屍不知所蹤,我倒是新得了一具活的女屍。
苦笑一聲,我無奈歎了口氣。
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跟我最親近的倆人,現在同時發生了變故。
正當我有些不知所措時,院裡掀起一縷陰風,帶著些許屍氣。
我瞳孔一縮,剝皮刀滑入掌中,猛然回頭大喊:“誰!”
下一秒,一道身穿大紅袍子,長發及腰,皮膚白得瘮人的倩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院子裡。
是女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