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身上的纏繞和禁錮已經消失,我卻覺得臉上黏糊糊的,像是出了好一陣汗。
怎麼回事兒?
那長蟲渾身冷冰冰的,還能把我捂出汗不成?
伸手一摸,手上濕漉漉一片。
我心裡一激靈,立馬坐了起來。
這……不會是那傻娘兒們實在沒忍住,將我一口吞了吧?然後恢複理智後,又將我吐了出來?
可出了臉上,我頭發啥的還是乾的啊?
一扭頭,正巧對上一雙明亮的眼眸。
白娘娘趴在床邊,正直愣愣的盯著我。
她此時已經恢複平常模樣,看起來傷勢已經愈合。
見我醒來,她也沒移開眼睛,甚至還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喉嚨微微動了一下。
我頓覺頭皮發麻,忍不住迅速跳下床,一溜煙的跑到門口的位置,和她拉開距離。
我心裡毛毛的問:“你看我做什麼?”
白娘娘也不回答,咯咯一笑後,反問我說:“你跑什麼?”
我很直接的說:“我怕你吃了我。”
白娘娘笑得更歡了,整個人滾在床上,一身白袍被揉的淩亂褶皺。
她挑了挑眉頭,衝我露出一個嫵媚勾人的眼神,嬌聲嬌氣的說:“小壞種,你忘了,咱倆可是夫妻,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媳婦兒,我怎麼會傷害你呢?”
我皺緊眉頭,滿臉嫌棄。
這娘兒們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妖嬈嫵媚,勾魂奪魄?
可在我看來,她簡直是東施效顰,整個一矯揉造作。
“你彆這樣,我犯惡心。”
聽到這話,白娘娘笑容一僵,整個人愣住了。
下一秒,她從床上跳了下來,張牙舞爪的朝我撲來:“你個小兔崽子,竟敢笑話老娘,老娘我活撕了你!”
見她生龍活虎的樣子,我心裡鬆了口氣。
看來她恢複得挺好,這樣我就放心了。
現在我可沒心思跟她掐架,我轉身就跑,氣得她站在門口,又是咬牙又是跺腳。
現在已經是深夜,我卻毫無睡意。
這次的危機總算解除,我卻沒有放鬆。
我心裡藏著事兒。
所以隨便弄了點東西填飽肚子後,我再家裡轉了一圈,便獨自坐在院子裡,默默發著呆。
這時,女屍和白娘娘走了過來,跟我坐一塊。
女屍直接問:“你在想什麼?”
我猶豫了一下,將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
我想報仇!
不是給爺爺報仇,畢竟這事兒的難度太大,現在就談這個,無異於癡心妄想。
我想要的,是給我媽報仇。
當年我媽生我,結果被產婆動了手腳,害死了我媽。
後來爺爺弄死了一個產婆,可那畢竟不是我真正的殺母仇人。
害死我媽的人,現在可還活得好好的呢。
最關鍵的是,那老產婆之前來過,又跟陰陽先生搭上了關係。現在陰陽先生死了,沒準那老產婆已經生出危機感,正打算開溜呢。
我不介意她多活一段時間,可我怕她跑了,等我找到她時,她又已經入了土。
我可不想留下遺憾,我迫切想要手刃仇人。
白娘娘和女屍聽了,沒有勸解,反而全都支持我的決定。
畢竟對她倆來說,這產婆一家,也是她們的仇人。
那產婆一家,可謂一窩的壞種。
老產婆當年害死我媽,她家裡一個媒婆,當初也給生前的女屍拉過媒。而且她們一家都跟那神秘老道有關聯,我們三人的災禍,跟她們也脫不了乾係。
所以哪怕是向來冷靜的女屍,對這事兒也是實打實的支持。
尤其是白娘娘,一副興致昂揚的模樣,搞得和產婆有仇的是她一樣。
打我說出念頭起,她就不斷嚷嚷,吵著要跟我一塊兒去。
她壓根就不是跟我同仇敵愾,而是想湊熱鬨。
我並不想帶她去,女屍卻說:“她得跟你一塊去。”
我有些疑惑,就聽女屍說:“我才從井裡出來,需要一段時間恢複,白娘娘實力強大,能夠保護好你。”
這個理由,我沒法拒絕,於是點頭同意下來。
第二天一早,天才亮明,我跟白娘娘出了門。
我並不知道那老產婆住哪兒,但她們一家在十裡八鄉名氣這麼響,知道她家位置的人不在少數。
按理來說,這事兒很簡單,找村裡人問一下就成。
譬如根嬸一家,她先前生孩子,還是請的那老產婆來接生的呢。
不過就我現在跟村裡的關係,哪怕他們礙於畏懼,不會跟我嘴硬,更不敢騙我,可我還是懶得跟他們糾纏。
所以我打算去隔壁村問一問。
剛來到村口,我停下了腳步。
村口老樹下,此時正蹲著一個老人。
是老村長。
見著我後,老村長走了上來。
他瞥了白娘娘一眼,閒聊似的問:“你媳婦兒咋樣了?”
我板著臉說:“已經沒事了。”
老村長瞧出我不想聊閒,沉吟片刻說:“小易,我求你一件事兒。”
說著,老村長兩腿一軟,就要朝地上跪。
這我可不敢受,立馬側過身子讓到一旁,然後說:“有事兒說事兒,彆給我整這套。你應該知道,我脾氣硬,要是我不想答應的,你磕破腦袋也沒用。”
老村長聞言,想了想,也沒繼續往下跪。
他低著頭說:“小易,我知道先前的事,你跟村裡……”
沒等他說完,我拉著白娘娘就走。
又是這些廢話,我才懶得聽。
不過為了避免他再來煩我,我說道:“你讓那些人躲著我點,隻要彆來礙我的眼,我不會收拾他們,至於女屍那邊,有本事你們自個兒去說。”
女屍跟我說過,她沒想著對這些人複仇。一句話,瞧不上。
但我可沒資格替女屍做決定。
出了村,我們順著小道,往隔壁村走,迎麵又遇到兩個熟人。
是根叔和根嬸。
此時的根嬸滿臉憔悴,短短幾天的時間,頭發都白了許多。
至於根叔,狀態倒還行,可看著根嬸,眼裡的擔憂就沒燒過。
見到我後,兩人愣了一下,倒也沒跟村裡其他人一樣對我又恨又怕,卻也不想沒心思跟我聊天,跟我打了聲招呼後,就跟我們錯身而過。
從他們低聲交流中,我知道他們是去山上看孩子去了。
那孩子連墳頭都每一個,卻也是兩人的孩子不是。
此時的根叔還在不斷安慰根嬸,希望根嬸想開一些,他是真擔心根嬸的狀態。
我卻知道,這玩意兒沒用,除非拿時間熬,不然心裡的悲傷沒那麼容易平複。
想了想,我轉身喊住根嬸兩人。
麵對他們的疑惑,我直言了當的說:“你們應該知道,害死你們孩子的是那產婆,現在我正要去找她報仇。你們要是有這念頭,就把她家地址告訴我。”
根嬸先是一愣,繼而眼眶通紅,眼裡滿是恨意。
她朝著我撲通一聲跪下,就要給我磕頭。
我擺擺手說:“給我磕沒用,你們去給我爺爺磕。”
雖然爺爺已經下了葬,我卻對沒人給我爺爺送葬這事兒,仍舊耿耿於懷。
根嬸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你要是幫我孩子報了仇,我給你爺爺守三年的孝。”
根叔沒說話,卻也默認了這件事。
而後,他倆便將產婆家的地址告訴了我。
這下好了,都不用去隔壁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