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白娘娘回來了,她冷著一張俏臉,手裡還提溜著一條蛇。
那條蛇,正是先前她派出去跟蹤老太婆的,此時這蛇跟死了似的,一動不動。
等她將蛇扔到地上,我上前扒拉一下。
還好,沒死。
我問她發生了什麼,白娘娘的臉更臭了,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沒好氣的說:“彆提了,你是不知道,就我們回家這麼一會兒,這村裡家家戶戶前宅後院都撒了石灰。”
我一臉恍然。
石灰這玩意兒,在我們這邊是有說法的。
第一,說的是農曆七月半,鬼門開,各家都得迎接祖宗回家供奉一段日子。
可這世間,總少不了絕了後斷了祀的人家,那些沒人接引供奉的亡靈,就全成了孤魂野鬼。
祂們沒了香火,那每年好不容易出來一次,總不能就這麼回去吧?
於是祂們就會跟著有祭祀的各家祖輩去往彆家,跟著各家祖宗搶香火。這也就罷了,沒準祂們還會鬨得彆家家宅不寧。
這時候,各家為了攔住這些孤魂野鬼,就會在前宅後院撒上石灰。
這第二,就是清明前後,春暖大地,萬物複蘇的時候,用來驅趕蛇蟲鼠蟻的。
無論是哪一種,現在都還不到時候呢。
要是之前,我會覺得他們這麼做,是為了防備女屍。
畢竟他們已經沒了分寸,隻要覺得有點用,任何法子他們都願意試一試。
可現在,我總覺得他們是針對白娘娘的。
但他們怎麼會撒石灰?
難不成他們已經知道了白娘娘的身份?
雖然沒有證據,但我總覺著這事兒和那老太婆有關。
我問白娘娘:“這蛇你哪兒發現的?”
“村東頭一戶人家院牆外。”
白娘娘說完,白了我一眼:“彆想了,我在那家人裡裡外外仔細看過,壓根沒見著那老太婆的影兒。”
“後來我又在村裡轉了一圈,結果連她味道都聞不到。”
這下可以確定了,那老太婆絕對有問題。
先前那老太婆跟著我們上山,我沒能發現。後來女屍又說,在門口的時候,她也沒發現。現在就連白娘娘特意找,都沒能找著。
要說我本事差,學得二把刀,女屍沒特意關注,所以沒發現,可白娘娘這裡,真沒法解釋過去。
我將女屍喊起來,問她怎麼看。
女屍想了想,說:“沒事,既然她不敢進家裡來,說明她哪怕有點本事,也不足為懼。”
“現在我們可以想想,三個月後,我們去哪兒找那算計我們的道人。”
因為我爺爺剛死,我得守三個月的孝。
再說了,那群混混的事兒還沒解決呢,幕後之人還躲在暗中。
比起外邊,這裡我們畢竟熟悉,算是主場,所以我們商量過後,還是決定先把這事兒給收拾了。
白娘娘想也不想的對女屍說:“去你家吧,畢竟你爹和那道人接觸過。”
說完,她一臉得意,似乎覺得自己聰明無比。
女屍白了她一眼,壓根不想說話。
這可把白娘娘氣得不行:“你什麼意思?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我扯了她一把,解釋道:“姐姐都死了五十多年了,她爹還能活著?就算她爹長命百歲,你覺著他能有道人的線索?”
“那怎麼辦?”白娘娘兩手一攤,轉過身,不想說話了。
我也不跟她吵,動腦子這回事兒,實在不適合她。
我摸著下巴沉思片刻,問了一個問題:“你們說,當初給我接生,害死我媽這回事兒,跟那道人有沒有關係?”
女屍立馬反應過來:“你是想從那接生婆查起?”
我點點頭。
時隔這麼多年,那道人又神出鬼沒的,根本沒法查。
當初給我接生的產婆就不同了,她可是有根的,家就在這附近的十裡八鄉內。
況且,那產婆害死我媽,總得給個交代。
雖然我爺臨死前,也拉了一個產婆墊背,可那畢竟不是當事人。
這事兒在我心裡,可還沒過去呢。
女屍想了想,表示認同。
於是我們討論過後,決定找個時間,先探一探那產婆的底兒再說。要是真發現不對勁,我們就直接找上門去。
商量過後,女屍躺回了棺材,我則打算去廚房弄點吃的。
都快中午了,今天我們還沒進過食呢。
女屍跟白娘娘倒是沒關係,我就一凡人,不吃東西可頂不住。
剛走到院裡,我一回頭,發現白娘娘竟然跟上來了。
我好奇的問:“你要跟我去做飯?”
我想著,沒準這些日子我做的東西不合她胃口,她要自己動手呢,結果她瞥了我一眼,滿臉不屑。
“誰要跟你去做飯?我要不樂意吃,大不了不吃。”
這話說得可真理直氣壯,我也沒法反駁。
於是我納悶的問:“那你要乾嘛?”
白娘娘仰著頭,叉著腰,正目不轉睛的盯著院裡的死桃樹。
死桃樹上,落著一堆烏鴉,它們也不亂叫,就蹲在枝頭,看著我們,不時拿鳥喙啄一啄羽毛。
這要是換個人來,沒準都得嚇一跳,心一直提在嗓子眼。
我卻不一樣,我對這些烏鴉還挺有好感。
一來,是爺爺跟我說過烏鴉的事兒,這二來,今早的怪事,還是烏鴉幫我解決的呢。
白娘娘卻不同,她跟這些烏鴉大眼瞪小眼後,突然彎腰滿地的找石子,然後砸向這些烏鴉。
“去去去,待這兒乾什麼呢,看著都煩。”
那群烏鴉被這一砸,立馬“嘎嘎嘎”的飛了起來,黑色的羽毛落得滿院都是。
我有心想阻止,卻又怕跟她吵起來。
眼瞅著那些烏鴉四散而飛,沒有受傷,我也就無奈的搖搖頭,任由她去了。
日子就這麼過去了幾天。
這天我起了個大早,吃過東西後,就打算出門一趟。
我準備去查一查當年給我接生的那產婆的住處。
結果我剛一出門,門前的道上突然跑了一男一女兩個人,在他們身後,還跟著一大群人。
那女的來到我家跟前,見著我之後,立馬尖叫一聲,一臉扭曲的朝我撲了過來。
她滿臉的恨意,張牙舞爪的模樣,似乎恨不得將我撕碎。
所幸那男的將她拉住,可她還是不斷掙紮,拚了命的想衝向我。
我認識這倆人,心裡有些納悶,便問道:“根叔,根嬸,我們這也沒仇沒恨吧,你們這是怎麼了?”
根叔還沒說話,他懷裡的根嬸就大叫道:“沒仇沒恨?你害死我的孩子,還叫沒仇沒恨?陳易,你還我兒子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