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一聲響,大家都聽得清楚。
那動靜,分明是棺材裡發出來的。
這會兒所有人死死盯著爺爺的棺材,不少人腿都軟了,喉嚨不斷聳動,嚇得臉色煞白。
他們這會兒想起來了,今天可是爺爺停靈的日子。
現在當著爺爺屍身的麵,他們不僅鬨事,還欺負到我這個孫子頭上,這爺爺能忍?
“咣當”一聲,那聲音再次響起,可爺爺的棺材卻一動不動。
大家夥都明白過來,那動靜不是爺爺的棺材鬨出的。
他們紛紛扭頭,目光落在角落裡的另一口棺材上。
此時那口棺材搖搖晃晃,裡麵似乎有什麼東西要爬出來。
有人顫抖著聲音問:“陳易,那裡麵裝著什麼?”
我嘴角逐漸往上翹:“這裡麵裝著你們的債主。”
大家夥麵麵相覷,搞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走上前,伸手放在棺材板上,看著他們說:“還記得幾十年前,被全村逼死的林巧兒嗎?”
聽到這個名字,一群人還是鬨不明白。
這也正常,畢竟當初那事兒,距今幾十年,真正經曆過的人,現在還活著的,也都七老八十,嘴歪眼瞎,黃土埋到頭皮上了。
可終究還是有一些人,記得當年的事。
他們的年紀跟我爺爺差不多,當年還是小孩子,雖然沒參與逼迫,可那時也都記事了。
此時這些人,嚇得全都癱軟在地,手指顫顫巍巍指著棺材,聲音直打哆嗦:“陳易,我知道你心裡邊不舒服,但也彆在這胡說八道,林巧兒可還埋在死人井裡呢。”
提起死人井,一群人這才明白過來。
他們都不信我說的話,紛紛出言指責起我來。
我也不生氣,手上用力,將棺材板緩緩推開。
“不信是吧?沒關係,我這就讓她跟你們見一麵,就是不知道這裡有多少人還記得她。”
話音剛落,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從棺材裡坐了起來。
女屍跟我平日裡見到的不一樣,這會兒她臉色蒼白,自黑色的血管遍布臉龐和脖頸,一頭長發無風自動,跟水草一樣。
她的一雙眼睛黑白分明,眼神怨毒而凶厲,伸出的爪子上,黑色的爪子幾寸長。
“咯吱咯吱。”
刺耳的聲音響起,女屍僵硬的扭動著脖子,爪子在棺材上抓出一條條痕跡。
她的聲音陰冷無比,帶著濃濃的怨毒:“咯咯咯,真是禍害遺千年,當年的人,還沒死絕呢?”
隻這一句話,就嚇得一群老棺材板兩眼一翻,昏迷過去。其他人等,也都嚇得屁滾尿流,哭嚎著就往外跑,院裡的桌椅板凳都被掀翻在地,有些人推推倒,也沒人扶,反而差點被當場踩死。
沒一會兒,原本熱熱鬨鬨的屋子,重新變得安靜,空蕩蕩的院子裡,隻剩一堆歪七扭八的桌椅板凳。
我也不想收拾,扭頭看向女屍。
這會兒,女屍已經變回往常的模樣。
她冷冷一笑,重新躺回了棺材。
我見她不想說話,於是上前將棺材板蓋上。
原本的計劃不是這樣,她不該露頭的。
那些人看起來吆五喝六,一副要跟我乾到底的樣子,可我還真沒把他們放在眼裡。真要動起手,有一個算一個,我全都能給收拾了,而且不會有任何心裡負擔。
可她還是出來了。
剛才那一幕,讓她想起了自己被逼死的景象。
我跪回爺爺的靈堂前,自顧自的往火盆裡丟著紙錢。
這事兒一鬨,爺爺終究沒法走得安生了,可我不後悔。
要是我一忍再忍,任由他們欺負,爺爺才會死不瞑目。
村裡人一走,白娘娘也懶得再裝。
她饒有興致的在家裡轉悠一圈,最後回到靈堂裡,輕手輕腳的溜到角落,就打算坐女屍的棺材上。
屁股還沒落下,棺材板哐當一聲跳了起來,將她直接掀了出去,摔了個五體投地。
那灰頭土臉的模樣,看得我忍不住發笑。
白娘娘狼狽的爬起來,卻不敢跟女屍齜牙,於是她將目光瞄向我,抬腳就往我身上踹。
“笑笑笑,笑個屁的笑!”
我被她踹得倒在地上,出聲嗆道:“活該,誰讓你沒規沒矩的。”
白娘娘心裡有氣,再度跟我廝打起來。
我倆正吵鬨著,咣當一聲,棺材板掉到地上,女屍從棺材裡坐了起來,默默看向我們。
我抓著白娘娘的手,不讓她繼續胡鬨,縮著脖子說:“姐姐,我倆吵著你了?”
女屍搖搖頭,滿臉嚴肅的說:“剛才那群人不對勁。”
我跟白娘娘對視一眼,一言不發。
這不是早就有的結論嗎?
女屍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麼,搖頭說:“我不是說那些混混,我說的是後麵那些人。”
我忙問道:“你看出什麼了?”
我又看向白娘娘,心想這傻娘兒們跟那些人靠得更近,甚至還跟那些老娘兒們有過接觸,怎麼女屍都發現問題了,她卻沒發現?
白娘娘被我質疑的眼神傷到了,氣得胸口劇烈起伏,恨不能現在就跟我乾一架。
我連忙將她按在腿上,示意女屍繼續說。
女屍苦笑不得的說:“你誤會她了,那些人跟一開始的混混不一樣,他們身上並沒有被人動過手腳。”
“不過,你們不覺得他們來的太蹊蹺了嗎?”
我思索片刻,最後還是搖搖頭。
那群混混都是他們的兒子,之前被我們打成那樣,腿都折了,他們來找我們麻煩,不是很正常嗎?
女屍說:“自家兒子傷成那樣,不想著趕緊找人治,怎麼還會一大家子人跑這兒來?”
此話一出,我立馬反應過來。
是了,要是一家兩家拎不清,到還有可能,可那麼多家一起來,怎麼看都不正常。
就好像……他們都被人暗中挑唆,全都失了智。
女屍繼續說:“他們那表現,就跟當年逼死我一個樣。我懷疑他們是被人迷了魂,所以才故意上門試探的。”
當然,這個“故意”,說的不是他們知曉背後的真相,而是他們被人當槍使了。
我皺眉說:“背後的人這麼做,是想逼你露麵?”
女屍點點頭:“他們應該去過死人井,知道我跑出來了,所以順勢懷疑到你身上。現在這麼一鬨,我在這麼多人跟前路麵,無論對錯,整個村的人都會怪你頭上。”
我沉聲說:“他們是想用同樣的辦法,逼我去死!”
“倒也不一定是想你死,但後麵一定有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