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娘娘似乎很怕貓,手腳並用的倒退著從床底下爬出。
與此同時,屋外傳來腳步聲,緊接著木門被推開。
爺爺拿著剝皮刀走了進來,眯著眼睛在屋裡掃視一圈。
我這才發現,白娘娘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
“爺爺。”
我吐出木炭,從床底下鑽出來,惶恐不安的撲進爺爺懷裡。
爺爺拍著我的後背說:“彆怕,她已經走了。”
我點點頭,然後驚喜的說:“爺爺,白娘娘好像怕貓。”
“我知道,祖師爺早跟我說了。”爺爺笑嗬嗬的說,往窗外招了招手。
我扭頭一看,窗台上蹲著一隻通體純黑的貓。最特彆的是,它的眼睛一黑一白。
黑貓舔著爪子朝我們這邊看了一眼,沒有過來,扭身跳下窗台,消失不見。
爺爺也不強求,帶我去吃飯。
飯桌上,我一邊吃,一邊問:“爺爺,我現在是不是安全了?”
爺爺抽著焊煙搖搖頭:“還早著呢。”
他跟我說,這一次,白娘娘不會隻來一晚上。
昨晚她發現自己被我們耍了,一定會回來報複。想要完全解除危機,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換皮!
我有些不解:“我現在這身皮沒用了嗎?”
說實話,聽到要換皮,我第一個念頭就是不樂意。
我知道這身皮不是我的,可打我記事以來,我就披著這身皮。現在要換,就跟剝我自己的皮似的。
爺爺說:“這身皮本來就不是你的,總要還回去。而且你被喂了蛇血,再不換,會把這皮也弄臟,到時候主人追究起來,我們負不起責任。”
“再說了,蛇血侵蝕下,這皮對你也沒用了。”
說完,爺爺讓我趕快吃,然後回去睡覺,免得今晚犯困。
我點點頭,吃完飯回到屋裡,剛沾到枕頭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一直睡到天黑,等我醒來,爺爺已經做好晚飯。
吃飽回到屋裡,我下意識的就要鑽床底下,爺爺連忙拽住我,哭笑不得的說:“今晚不躲這裡。”
“啊?那我要躲哪兒?”我不解的問。
爺爺指了指上麵:“房梁上。”
他給我換了身很重的衣服,又往我嘴裡塞了顆木炭,而後把我送上房梁。
“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事,千萬彆出聲。”囑咐過後,爺爺離開屋子。
我趴在房梁上,沒一會兒就感覺渾身不舒服。
這房梁太窄了,離屋頂又近,不僅卡得我手疼腳疼,還很壓抑。
百無聊賴中,時間慢慢過去,到了下半夜,原本安靜的外頭,再次刮起狂風,門窗被吹得咯吱作響。
我心裡一緊,知道她來了,便緊緊盯著門口,因為她每次來,都是從那裡出現。
但這次,我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見到她的影子。
這時,我突然聽到一陣“嘶嘶”的聲音,好像毒蛇吐信,還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地上爬,聽得我毛骨悚然。
我趴在房梁上,眯起眼睛,仔細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就見一條條蛇從門縫裡鑽進去。
聲音越來越大,不僅僅是門那邊,四麵八方,各種縫隙裡,都有蛇鑽進來。
這些蛇成百上千,幾乎將地麵占滿,它們扭著身子堆在一起,看得我頭皮發麻。
驀然間,蛇群裡出現一個白衣女人。
白娘娘出現了,今晚她臉上沒有笑容,眼神也冰冷無比,看起來很焦躁。
才出現,她就趴到地上,鑽到床底下,蛇群也跟著她鑽了進去。
木床不斷搖晃,似乎要被掀翻,沒一會兒,白娘娘又退了出來。
她氣急敗壞的踹了木床一腳,開始四下翻找,連抽屜也不放過。
等將屋子翻找一遍,她臉色鐵青,氣得渾身發抖。
下一秒,她臉上撐起一個僵硬的笑容,異常溫柔的開口:“小易,你在哪兒?彆躲了,我知道你在屋裡,快出來。”
“你再不出來,我就去找你爺爺,你也不想你爺爺出事吧?”
一邊說,她一邊聞著我的氣味。
我聽她提到爺爺,心裡頓時一慌。可仔細想想,她要是真想這麼做,就不用一直盯著我下手了。
而且我爺爺會剝皮術,又待在祖屋,有祖師爺保佑,她就是去了也討不了什麼好。
她就是想哄騙我自己跳出去。
所以我捂著嘴一動不動,就是不出聲。
白娘娘越來越焦躁,那張漂亮的臉變得異常扭曲,眼神陰狠而凶厲。
她胸口不斷起伏,顯然氣得不輕。
過了一會兒,她深吸一口氣,冷笑著掏出一樣東西:“不出來是吧,你看看這是什麼?”
她手一抖,那東西輕飄飄展開,跟漏了氣的氣球似的。
我定睛一看,嚇得頭皮發麻,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那是我的皮!
白娘娘雙手扯著我的皮,眼珠子不斷轉動:“再不出來,我就把你的皮給撕了,今後你彆想再變回人!”
我死死咬著牙,心裡又氣又恨。
我恨不能現在就跳下去,將她砸死,搶回我的皮。
但我知道,我不能這樣做。
但凡我發出一點聲音,我就死定了。
眼看她越來越用力,我的皮越扯越長,我直接閉上眼睛,眼不見為淨。
最終,白娘娘還是沒撕爛我的皮。
她氣得破口大罵,將我的皮扔了出去。
“小兔崽子,小王八蛋,你等著我,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你。”
眼珠子一轉,她將我的皮撿了回來,咬開手指,把血點在皮的五官上。
下一秒,我的皮就鼓脹起來,跟充了氣的氣球一樣。
“去,給我找到他。”
白娘娘一聲令下,我的皮自己動了起來。
它歪歪扭扭的在屋子不斷翻找著,一條縫都不放過,看起來比白娘娘還急切。
我簡直快氣瘋了。
我的皮,不僅背主,還迫切的想取代我,想我死!
索性,它雖然跟我同出一源,卻早跟我斷了聯係,根本找不到我。
我心裡冷笑,看著它在屋裡焦急的打轉,最後甚至跑到門口,趴在地上往外邊看。
我差點樂出聲,它不會以為我躲在外邊吧?
真要這樣,倒是好事。
它要是能把瘋女人引出去,反而是幫我一把。
我正期待呢,它突然趴在地上不動了。
正當我以為它卡住了,它突然緩緩扭頭,空蕩蕩的眼眶朝房梁這邊看了過來,一張嘴咧到耳根。
它來到一根柱子前,手腳並用的爬上房梁,搖搖晃晃的朝我靠近。
眼看它就要走到我麵前,哐當一聲,一個沾滿灰塵的破舊紅袋子從房頂掉落,正好砸在它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