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災難降臨的一瞬間,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
也許是眾生的呼喚在地海的漣漪下真的塑造出了一尊神明。
刹那間,凡人眾生無法匹敵的意誌席卷了整個四洲。
地海的漣漪被隔絕在天障之外,與此同時,地殼重新變得穩定,天空也開始恢複正常。
“這不是挺好的嗎?”張澤看著監控器中的畫麵問道。
阿璃,“但凡事總有代價,有些願望的結果很可能並不是你想要的。”
張澤,“什麼意思?”
“嗯”,阿璃捏著雙下巴似乎在想怎麼舉例子,想了半晌後,它小手一拍道,“腐姬!”
阿璃一提腐姬,張澤便立馬明白了過來。
在千機鎮,最靈的東西的東西不是鎮東頭的佛寺,也不是老唐的連筆符,而是腐姬的幸運小吊墜。
對著這玩意兒許願,很多時候都會得到回應。
但因為一般回應這些願望的都是小小腐姬的緣故。這些願望很多時候,大多時候都會被扭曲成亂七八糟的模樣。
所以,靈驗歸靈驗,沒用也是真沒用。
比如某位陳姓青年想要加入禦獸宗,但天賦又實在太差,還不想努力修煉,所以他便對著腐姬大神,許願自己可以吸引來頂級靈獸的注意。
在許願後,少年附上一份家鄉的小蘑菇作為貢品,隨後便進入了夢鄉。
而小小腐姬也確實說到做到,第二天一早便完成了這位少年的願望。
這坨小小腐姬連夜去北境的山中,將一隻兩千斤重的玄虎熊從冬眠中拖了出來,並揍了它一頓。
揍把這熊揍聽話後,又將其連夜帶到了少年家,並用玄鐵鏈將熊栓在了少年的床頭。
而在翌日清晨,這位陽氣很足的少年醒後,他就見一道邪魅的眼光正直勾勾的注視著自己。
一隻毛茸茸的大手輕輕的放到了少年的小腹之上
隨後,房間中一陣蟬鳴。
總之,彆管過程和結果怎麼樣,少年他確實是引起了頂級靈獸的注意。
當然,那少年一周後看破紅塵,直接遁入空門的事就是後話了
想著腐姬的神奇,張澤問道,“你們當時許了什麼願望?”
阿璃,“也算不上是許願,隻是每個智慧生靈在災難麵前,在生死存亡間的本能思考罷了。”
張澤沉默片刻後說道,“遇到危險時,我們會想要遺忘痛苦,想要尋找庇護,想要繼續活下去。”
“沒錯。”阿璃爬上了張澤的肩膀,將它當年所感受的那種情緒儘可能的傳遞給張澤。
在如同末日的災難下,四洲的意誌如同一位母親接受了眾生的痛苦與絕望。
有人想要回家,有人想挖出被掩埋的家人,有人躲在角落的黑暗中啜泣。
有人做著最後的努力挽救那已經失敗的計劃。
有人懊悔自己為什麼不夠強大,為什麼無法保護想要保護的人。
無數的信念與願望化作一場風暴將四洲上所有的生靈連接在了一起。
‘如果原初潮汐從來都不存在該多好?’
‘我為什麼沒有死在逃亡之中?’
‘如果計劃再嚴謹些,如果’
在‘本能’驅使下,四洲作為一位新生的‘母親’將這些願望照單全收。
而天道有情似乎也不是什麼好事。
四洲的意誌開始以祂的方式完成這些願望。
天障被再一次加固,關於地海,關於逃亡的痛苦回憶被儘數抹除。
那些證明流亡年代存在過的科技造物化作了一塊塊岩石,隻有個彆一些在機緣巧合之下得以保存。
比如昌州的落雨山,比如那枚與香香融為一體的星艦引擎。
過去的一切痕跡都被抹除,但新生計劃卻並沒有停止,它在四洲的意誌下以另一種形式被延續。
地海的潮汐再次出現,隻是這一次是在四洲意誌的主導之下。
那些作為聚落核心的琥珀之龍發出痛苦的悲鳴,隨著記憶的喪失,異變加速。
不隻是他們,一些各族之中的特殊個體,也在這次四洲意誌主導的波動中發生了異變。
一位又一位先天神魔立於大地之上。
於此同時,那些最為關鍵,作為新生計劃根本的生態艙也被四洲吞沒,被送入了地海‘深處’。
在這一切結束後,四洲再次重回平靜、
在看不見地海的天空之下,幸存下來的各族從廢墟中爬了出來,茫然的看著周圍。
曾經精誠合作,共克時艱的經曆已經隨著那些痛苦的回憶被一一遺忘。
茫然的他們本能的與同族抱團,並一邊警惕著其他異族,一邊尋找著趁手的武器保護自己。
分裂與對立再次開始
阿璃鬆開了按在張澤額頭上的手。
“流亡時代結束,洪荒降臨。”
【這世上有沒有誰,既傷害我,又保護我,同時是一個孩子,也是我的媽媽?
有的,兄弟,有的,你低頭看看你腳下的大地。
————《三百年真法·五百年模擬·母星地理卷·莉莉教的版》】
許久之後,張澤睜開了眼睛。
他從床上坐了起,呆了好久。
雖然還有事情不明,但張澤此時腦子有些嗡嗡的,他需要冷靜一下。
直到眼神都有些發直後,張澤才哆嗦了一下清醒過來。
他準備去祖廟的後堂看看。
因為關於石丹,以及他這個人是如何死了又活,在洪荒中又乾了什麼這幾個有些關鍵問題的答案,就在那個門的後麵。
這件事不需要阿璃幫忙,張澤自己就能想起來。
所以,阿璃打算再做會夢,享受享受變成長條到處飛的感覺。
張澤起身,向後堂走去。
根據阿璃所說,在異變發生後,它和張澤就被困在了這個的生態艙中。
生態艙中的幾乎全部科技設備都被損毀,生態艙也化作了一個獨立的秘境空間,漂浮在地海之中。
大概是因為這個關係的緣故,阿璃的變異有限。
除了和方形的火車頭融合的更緊致了一些以外,外形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至於性格,倒也還正常。
如果不算它突然變得餓魔附體,無時無刻都想把身邊的東西吞進肚子裡保存起來的,這件事的話。
至於張澤,他屁事沒有。
作為不溶於地海的男人,他毫無感覺。
就這樣,阿璃和張澤在這封閉的秘境中住了下來。
每天不是扯淡,就是一起養恐龍。
主要是實在是沒事乾,這地方他倆出又出不去,修又修不好。加上二人都不是什麼壯烈成仁的性子,所以死也不想死。
沒辦法,隻能找些事乾,來排解寂寞。
比如養恐龍,比如教恐龍掄語。
這種日子一直持續了六十年,直到張澤壽終正寢為止。
然而就在阿璃哭唧唧的將張先生埋了以後,在第二日的中午十二點二十九分,張先生再次出現在阿璃麵前。
以青春靚麗的十八歲之姿。
與此同時,那被埋在坑中的屍體也神秘的消失了。
在之後的歲月中,這種事情一次次發生,就仿佛這裡是張先生的神秘複活點一般。
在掛掉的翌日中午十二點二十九分,他總會滿血複活。
而張澤便以這種另類的永生方式,繼續在這裡和阿璃坐牢。
直到他被人‘抽卡’給‘抽’了出去。
張澤推開後室的門,後室很大,但除了一把背靠著門的椅子外,就隻有一片黑色的沙灘和那被具象化的地海漣漪。
張澤撓了撓下巴,心說這好像有些死亡擱淺了。
他邁步向‘海’走去,單膝跪下,將手伸入了‘海’中。
之後,耳邊便響起了無數的夢囈。
張澤抽回手,起身後嘖嘖稱奇,“果然,石丹的源頭果然在這裡。”
石丹這東西和當年流亡艦隊的科技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不是逃生艙或者是其他黑科技,而是四洲意誌對新生計劃的延續。
那些在生態艙設備全部損毀後,本該跟著一起消失的基因與靈魂樣本被四洲的意誌保護了起來,保存在了這裡。
隨著時間的推移,四洲通過石丹的方式,讓他們重新降臨於世。
其中某些特殊的個體,像阿璃和他這種自成一綱的人,還可以多次通過這種蘇醒,形成一種另類的輪回。
但因為另一個遺忘痛苦的願望存在,他們這些人在以這種方式蘇醒後,又會失去很多的記憶。
至於那召喚形式本身,說是召喚,不如說是特定形式下才可完成的許願。
對四洲意誌的許願。
那召喚石丹的法陣,便是蠻荒時,某個部族總結出的許願方式。
類似於,‘媽媽我要養小狗。’
然後親愛的四洲媽媽就會精心挑選,送你一隻,醬油色,心眼子賊多,怕水,但一頓飯吃能二百斤肘子的頂級飯桶。
巡海獵犬。
張澤想著這些,從椅子下的暗格中抽出了一本筆記。
阿璃告訴他的。
上麵記載了他多次通過這種方式,往返山海秘境與四洲的記錄。
也可以稱其為方唐鏡回憶錄,或者說是張澤的肉鴿日記。
【出去了,我又回來了,外麵的世界真危險,還是我璃神身邊安全。】
【我又出去了,我又又回來了,這次堅持的時間還挺久,不過上麵到處都在乾架,不知道請我吃飯的那個部落會不會安然無恙。
【而且我發現,這個大失憶術好像是單向的,返回這裡時不會遺忘在上麵的經曆,但從這裡到上麵後,大部分記憶又都會被清除。
【在上麵,我隻能記住藍星還在時的事,記不住這裡的事。
【那豈不是說,每次我去上麵後都要重新來過?
【也不知下回有人召喚我是什麼時候?話說那群人到底是許的什麼願望?】
張澤繼續往下翻頁,發現後麵好多頁,畫滿了小恐龍,在這些簡筆畫小恐龍之間還穿插著墓碑的圖案。
張澤算了一下,發現這一個小恐龍大概代表十年,一個墓碑代表他在這山海秘境中死了又活一次。
看著這些記錄,他沒有感歎自己的神奇,而是仔細的按了按這本筆記。
“這本子的材料牛逼啊,這麼多年都不壞?”
張澤研究了一會這本子的材料,不過並沒有研究出所以然來,無奈繼續向後翻去。
又翻了好幾頁,他的記錄再次出現。
【啊,好難受,璃神出獄了,這裡現在隻剩我自己了,也不知它在外麵過得怎樣,希望不會被人欺負。
【幸虧在這裡時也沒閒著,那些恐龍都被我養熟了,不然沒有璃神在,我怕不是覺都睡不好。】
再次連著翻了幾頁後,張澤發現了一坨潦草的字。
雖然是自己寫的,但也看不大出來。
辨認了許久後,張澤才勉強看出自己當年寫的是什麼玩意兒。
‘耶!出獄了!’
看模樣,估計是哪個好心人又把自己給召喚了出去。
“寫得真醜。”
點評了自己一句後,張澤繼續向下看去。
下一頁,自己‘回來’了。
【這輩子過得還行,算是壽終正寢。隻是可惜璃神不認識我了,而且現在還變得和飯桶一樣,想要套近乎也沒辦法,根本就養不起。
【不過那些妖族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怎麼突然開始修仙了?按他們那瘋批性子,上麵怕不是要亂套了。
【得想想辦法。】
張澤繼續向後翻著,後麵的幾世過得大多比較悲催,基本都是在帶著人跑路,各種跑路。
東躲西藏的帶著部落躲避妖族的追殺,躲避蠻族的追殺,躲避那些先天神魔的追殺。
直到某一世,他結識了一位腦子正常的老狐妖,這一世他沒有創建部落,而是和老狐妖同遊洪荒。
並在老狐妖去世時,從他口中得到了妖族的妖丹之法。
妖丹之法也就在他那一世死後,被他帶進了山海。
這山海秘境作為他的神秘複活點,在這裡去世,他就會原地複活。
在原地複活不知多少次後,張澤終於感悟到了那一絲靈氣。
張澤繼續向下翻著,想要看看自己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下一頁又是一坨潦草的狂草,根本看不出寫了什麼。
估計是正要寫字時,又被人給召喚了上去。
繼續翻頁,可後麵卻沒有了。
張澤本想看看自己化身人皇如何大殺四方,可後麵的部分卻是乾乾淨淨,一個字也沒有。
“太監了?”
張澤撓了撓頭,不明所以。
他推算了一下時間,結合恐聖的敘述和自己還有阿璃的情況。
他發現在這之後,自己和阿璃,除了這次以外就再也沒有回到過這裡,隻送了一本金丹法回來。
“奇怪?”
想來許久後,張澤也每個頭緒,而且也不知是觸發了tsd還是其他緣故,他總覺得這裡有些憋悶。
收好這本肉鴿日記,張澤沿著海邊開始踱步,想著回到四洲的辦法。
回去倒也不難,再被召喚一次而已,隻是如何帶人出去卻是麻煩事一件,自己已經誇下了海口,總不好食言。
而且不提這事,那離開時的記憶喪失,更是麻煩。
張澤覺得這輩子過得還蠻精彩的,他並不想遺忘。
邊走邊想,張澤忽然踢到了一塊石頭。
低頭看著那黑色的石頭,他忽然有了主意。
福城,小師妹盤膝坐在觀景台上,看著那仍然騷粉色的聖樹。
張澤的球球被她捏在手中,盤得是溜光水滑。
隻是盤著盤著,小球忽然震了起來。
小師妹嚇了一跳,趕緊將小球放到了地上,隻是這次小球卻沒有搞什麼高頻震動,而是老老實實的在地上寫了幾個字。
【師妹,你的鳥借我一下】
本章完